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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四章 薩滿教巫師 文 / 十二粒米

    樂飛猛然一愣,大感驚訝的把薩琪看了一遍,然後道:「苦行宗不是在十六年前就被邪教攻滅了嗎?我聽說一個活口都沒有啊,怎麼你……」

    薩琪面露哀傷,澄亮的眼睛中更是騰起熊熊火焰,光芒甚至蓋過了她身上的如火紅衣,她面向夕陽,粉嫩的細唇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聲音沉沉的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別人碰我嗎?」

    樂飛搖頭,道:「你不是說沒有原因嗎。」

    薩琪盯著金色的陽光,晶瑩如玉的臉也被染成了光彩奪目的顏色,海風吹起她那如絲的長髮,飄舞在空氣中,隱隱還有一股淡淡的芬芳瀰漫開,只是她的心思似乎已經不在這裡,因為她開始了過往的回憶。

    「我的家在松花江畔,那一年秋天,我正好三歲,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江邊的楓葉特別的紅,爸爸媽媽抱著我在江邊邊走邊看,我記得冷風刮起楓葉時那嘩嘩的清脆聲響,我記得媽媽那好聽的笑聲,我記得爸爸的懷抱好溫暖。

    可就在寒風吹落最後一片楓葉的時候,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晚,媽媽剛給我講完故事,我就聽到外面突然變的好吵鬧,媽媽起身到窗邊看了一下,回來時一臉驚恐,她二話不說就把我從床上抱了起來,並對我說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活下去,當時我不懂媽媽的意思,可當我看到爸爸滿身是血衝進來的時候,我突然變的好害怕,爸爸快速的拿了一個東西塞到我的嘴裡,說是一種假死的藥,我永遠都忘不了當時爸爸媽媽看我時的眼神,他們是那樣的溫和,捨不得,滿是眼淚。我輕輕的叫一聲爸爸媽媽之後,就昏迷了過去。

    等到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好冷,我的周圍滿是屍體,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那股濃臭的血腥之氣,我當時被幾個血肉模糊的人壓在下面,他們都是保護我的苦行宗弟子,我拼盡全力從他們的屍體下爬了出來,滿身血污,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屍體的冰冷,忘不了他們死的慘狀,我當時沒有哭,我一點一點的在遍佈屍體的地上爬著,從一個屍體爬到另一個屍體上,我要找媽媽,我要找爸爸。

    當時我的身體在僵硬腥臭的屍體上慢慢的爬,他們冰寒的肢體接觸著我的身體,我全無知覺,當時我只想著趕快找到媽媽和爸爸,於是我大聲的叫喊,可任憑我怎麼喊,都沒有一點回音,整個苦行宗死一樣的沉寂。

    後來我爬到了宗壇,在那裡我終於找到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大哥哥大姐姐,但,都是屍體,都是冰冷的屍體,我在他們身上拚命的搖,我拚命的哭喊,但沒有一個人理我,他們都死了,都不要我了……」

    薩琪無比痛苦的回憶著她心底的那份無法言喻的悲傷,說到最後整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夜晚,又變成了那個孤獨害怕而又冰冷無助的三歲小女孩,她慢慢的縮緊顫抖的身體,用手將自己的雙膝緊緊圈住,眼角的淚無聲的滑落了下來,隨即她便緊緊的埋下了頭,一邊搖動著身子,一邊顫聲輕叫道:「不要,不要不理琪兒啊……」

    樂飛聽完薩琪的講述,他終於明白了薩琪不喜歡別人碰她的原因,那是一種從小就埋在心底的陰影,她那時候碰觸到的全是屍體,全是死亡,沒有一個帶有溫度的,這就使她開始畏懼和人的接觸,稍微的碰觸就會勾起她內心深處的那份恐怖記憶,使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之後就會進行條件反射式的自衛行動,殺死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人。

    樂飛明白了原因,對薩琪起先的一切奇怪行為就都不覺得奇怪了,相反,樂飛心中滿是同情,雖然他沒有經歷過那樣的血腥場面,但失去雙親的痛苦他還是可以瞭解的,看到薩琪抱著自己的身體在海風中顫抖,樂飛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柔情,有種溫暖她的衝動。

    於是,樂飛緩緩將自己的身體移到了薩琪的旁邊,然後抬起右手很是小心的扶住了薩琪的右肩。樂飛的手一碰觸到薩琪的身體,很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猛然一震,薩琪霍然抬起頭,雙眼緊緊的盯著樂飛,滿是恐懼和憤怒,樂飛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異常的緊繃,彷彿面臨大敵一般。

    「彭!」

    薩琪不由自主的又在樂飛身上拍了一掌,十分勁道,但樂飛只是輕吐了口氣,身體並沒有動,連一聲叫喚都沒有。薩琪陡然驚醒,眼中慢慢散去恐懼和憤怒的神色,恢復了澄明的光澤,緊繃的身體也慢慢的鬆軟下來。

    「對不起,我……」薩琪見自己又打了樂飛一掌,而樂飛卻沒有一絲怨言,心下不禁滿是歉意。

    「沒關係的,我明白。」樂飛打斷了薩琪的道歉,道:「我皮厚的很,怎麼打都沒事的。」

    薩琪心中一陣溫暖,眼神專注的看了樂飛一會兒,然後臉色通紅的道:「你,你可以把我緊緊的抱住嗎?你懷裡的溫度真的好像我爸爸的溫度,你讓我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那種溫暖感覺,我覺得好安全。」

    樂飛起初就是想來給薩琪溫暖安慰的,可現在突然聽到薩琪主動要求自己抱她,心下還是忍不住怦怦的跳了起來,這種感覺很奇妙,樂飛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於是他立馬點頭答應了下來。

    薩琪的身體微側,然後整個倒在了樂飛寬厚的懷抱裡,就像剛剛出生的嬰孩一般,緊緊的貼在樂飛的胸前,雙手牢牢的摟著他粗壯的腰身,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道:「十六年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溫暖過,你要是能永遠的這樣抱著我該多好啊!」

    樂飛雙手緊緊的包裹著薩琪,心下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和溫暖,他聽到薩琪的話後,整個人頓時有種恍惚的感覺,脫口應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永遠這樣抱著你。」

    樂飛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兩個人都愣住了。薩琪猛然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完全可以用陌生來形容的男子,心下陡然一陣慌張,思忖道:「天吶!我這是怎麼了?我居然讓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天的男子這樣抱著,剛才還深深款款的說著情話,我怎麼會這樣?!」這般想著,便猛然一個激靈從樂飛的懷抱裡逃了出來,一臉潮紅的挪到一旁,然後有些口笨的道:「我……你……你別誤會啊!我只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薩琪這樣解釋著,可她的心卻越解釋越發慌,彷彿是在掩飾。

    旁邊的樂飛也被自己的話給說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剛才那句纏纏綿綿的話居然是自己親口說出來的,他也是滿臉的羞澀。在看到薩琪從自己的懷裡猛的逃開之後,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剛才的所有舉動只不過是想給薩琪更好的安慰而已,其他的並沒有什麼,於是他也有些尷尬的點頭笑道:「我知道的,我知道……」

    二人隨後互看了一眼,便都移開了目光看向遠方,沉默不語了。

    夕陽西沉,海風寂寂,黑夜開始侵食天穹,天慢慢的暗了下來,冰冷也慢慢的充斥了整個空間。

    霜華戒的柔和白光緩緩的在樂飛的手指間亮了起來,彷彿手上升起了一輪明月一般,照亮了周圍的一切,薩琪緩緩的把目光投到霜華戒上,她的臉在白光照耀下顯得有些蒼白,但又是那樣的楚楚動人。

    「對了,接骨丹你吃了沒有?」樂飛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終於想到了打破沉默的話題。

    畢竟一個人的寂寞不是真的寂寞,兩個人在一起還感覺寂寞的話,那才是真的寂寞。

    薩琪似乎在出神想著什麼,聽到樂飛開口說話了,眉心不由得一喜,點頭道:「剛剛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已經服下了,現在腿感覺好多了,你們南宮宗的丹藥果然神奇,謝謝你啦!」

    樂飛擺手道:「不客氣的,其實說起來還得怪我,要是我不放開你,你也不會被摔傷了。」

    薩琪臉色又紅了一片,道:「怎麼能怪你呢?!要不是你及時截住我,或許我早就摔死了。」

    樂飛被薩琪這麼一說,才突然想起來起初的疑問,道:「上午飛的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掉了下來呢?」

    薩琪有些不好意思,道:「被你追了那麼長的時間,我體內的元氣早就支持不住了,後來為了盡快擺脫你,我就孤注一擲,用盡全身的元氣施展了一個火球術,可哪裡想得到你那麼厲害,在我的火球術的攻擊下居然一點事沒有,而我卻因為用盡了身上的元氣,所以才不能自持的從空中掉了下去,原以為掉到海裡摔不死,可哪裡想得到,偏偏那麼巧,摔在了這個沙島上。」

    樂飛這才明瞭,於是又問,「那你怎麼會在烏蟒島上出現呢?」

    薩琪臉色慢慢變的有些黯然,道:「我去那裡,是因為我探聽到了骨邪在烏蟒島的消息。我在那裡搜尋了好長時間,結果連一個鬼影都沒看見,就在我失望之時,突然看到你飛了過來,我還以為你也是邪教中人,於是我就暗中監視著你,可由於我太全神貫注了,連一條大蟒蛇爬到我頭頂~我都不知道,之後它盤到我頭頂上的時候,我才猛然驚醒,尖叫了起來,結果被你給發現了,然後我就竄出了樹林,奪路而逃,之後的事你也就清楚了。」

    「哦,原來你和我一樣都是去烏蟒島找骨邪的啊!」樂飛聽完薩琪的講述,心中也跟著生出一股憤怒和哀傷。

    薩琪一愣,微微皺眉看著樂飛,問道:「你也是去找骨邪的?」

    樂飛點頭,然後將自己師父余半山被骨邪殺害一事大致的說了一遍,之後恨恨的道:「我發誓我一定要殺死骨邪為師父報仇!」

    薩琪知道骨邪也是樂飛的仇人之後,心中莫名的有些歡喜,於是道:「既然我們的仇人是同一個人,那我們一起報仇吧。」

    樂飛心中也有些歡喜,可想了一會兒,神色又變的有些黯然,道:「我們一起報仇自然再好不過,但以我們兩個現在的實力,要想對付骨邪實在是不大可能。」

    薩琪的額頭上也抹上了一層沮喪,她也知道實力懸殊,歎氣道:「要拼實力的話,恐怕我們兩個再練幾十年也不是他的對手!」說著,薩琪抬頭看了看天穹黑幕上開始閃爍的幾顆明星,幽幽的自語道:「要是七星法杖還在就好了,這樣一定可以報仇的,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七星法杖?」樂飛聽到薩琪的自語後,脫口問了出來。

    薩琪轉過頭,然後從自己如火的紅衣中拿出了一個七八寸長短的棕色小木杖,對樂飛道:「就是這個,剛才馴服深海大章魚用的就是這個。」

    樂飛更不解了,問道:「這法杖不是在你手上嗎?!」

    薩琪搖了搖頭,將木杖遞給樂飛,道:「你仔細的看看這法杖上少了什麼。」

    樂飛接過法杖,仔細的打量了一遍,只見這個小法杖很像一個迷你小枴杖,上端彎曲如勺,下端雖然不彎,但隱隱也有些曲折,而且法杖上,從上到下還不規則的排布著七個通透的圓孔,乍一看,倒真像是一個樂器,可樂飛左右看了一遍,也看不出來法杖上少了什麼,於是搖頭道:「看不出來這個法杖上少了什麼啊,而且這個法杖的材質很好,連一點破損的痕跡都沒有。」

    薩琪見樂飛這麼說,也不急著解釋,而是抬頭在夜晚的星空中找了一下,最後她終於看到了懸著天際北方的北斗七星,然後她指著北斗七星對樂飛道:「你把法杖拿到空中,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向,你把法杖移上去看看。」

    樂飛依言將法杖舉到了空中,然後讓北斗七星、七星法杖和自己的眼睛排成一條線,他驚奇的發現,這七星法杖的形狀居然和北斗七星的星圖完全一致,而且法杖上的七個圓孔分別與高懸於天際的北斗七星相對應,霎時,七個亮星在法杖的七個圓孔內閃耀無比,彷彿原本就是法杖裡的一般。

    看到這,樂飛恍然大悟,放下法杖,對薩琪道:「我知道了,你說的少的東西就是這七個圓孔裡的東西吧!」

    薩琪點頭,道:「七星法杖是我們薩滿教苦行宗歷來的宗主巫師才有資格持有的無上法器,它由這個北斗杖和七個七彩星石組成,法力極強,而且它可以借助北斗七星的星力,布下一個十分恐怖的七星法陣,到時再強的妖魔都無法抵擋!」說著,神色一黯,悲傷的道:「可在十六年前,邪教群攻苦行宗,殺死我爺爺,從他手裡奪得了這個七星法杖,邪魔們見法杖上的七星石靈力很強,就從法杖中把七星石給取了出來,然後瓜分掉了,所以我現在手裡只有法力很弱的北斗杖,沒有七星石,就不可能組成七星法杖,所以也沒有辦法催動七星法陣。」

    樂飛聽著,心下也是一陣失望,可他埋頭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猛然抬起頭,眼放精光,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讓他成為七星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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