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話 回家 文 / 梅無魂
窩在冰冷的公寓的一角，梅卉縮成一團。
從早上十點半離開醫院到現在，她沒有動過。
她的生命……
從現在開始，已經按分鐘還是按秒來計算了？
她沒有問醫生，不過……
已經不重要了吧？
她的存在，只是為了家人，為了家人的幸福。而現在，她的存在，已經沒有意義了吧？
只是弟弟……
心臟的部位，再次狠狠痛了起來。
梅卉痛得蜷起身子，倒在地上。
會死嗎？我……會就這樣死去嗎？
眼角的淚，一點點滲出，順著臉頰，滑落地毯上。
爸爸媽媽，等我，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去陪你們了……
和小威，並且把過去的那幫朋友全拉了出來，一幫人鬧了整整一個晚上。
剛剛睡醒，頭有些痛。
看看時間，已經11點了，正午的陽光還是很炙熱，想起昨天的事情，思晗的心卻瞬間揪緊——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很冷。
為什麼，偏偏是你？
手指捏著被角，狠狠地攥在一起，指甲刺進手心，卻已經感覺不到痛。
盯著放在鬧鐘旁的手機，思晗的眼睛裡，有著掙扎。
「ibelieveicanfly
iusedtothinkthaticouldnotgoon
andlifewasnothingbutanawfulsong
butnowiknowthemeaningoftruelove
i『mleaningontheeverlastingarms
ificanseeit，thenicandoit
ifijustbelieveit，there『snothingtoit
ibelieveicanfly
ibelieveicantouchthesky
ithinkaboutiteverynightandday
spreadmywingsandflyaway
ibelieveicansoar
iseemerunningthroughthatopendoor
ibelieveicanfly
ibelieveicanfly
ibelieveicanfly
seeiwasonthevergeofbreakingdown
sometimessilence，itcanseemsoloud
therearemiraclesinlifeimustachieve
butfirstiknowitstartsinsideofme」
手機一直在響，倒在地上，梅卉的額頭滲出冷汗。
真是諷刺，原本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啊。
可是……
我原以為我無法堅持下去，
生命只不過是首讓人憂鬱的歌，
但現在我明白了真愛的含義，
我學會了生命中最持久的武器——
只要我能看見希望，我就能成功，
我相信我能行，那就沒有什麼不可以，
我相信我能飛翔，
我相信我能觸摸天空
日日夜夜，我想像這一幕，
展翅飛遠……
我相信我能高飛，
我看見我跑過那敞開的生命之門，
我相信我能飛翔，
我相信我能飛翔，
我相信我能飛翔，
看，我在撕裂墮落的邊緣，
有時沉默，但沉默也是無聲的怒吼，
這是我生命中必須實現的奇跡，
但我知道要實現它，首先要從我內心做起
弟弟……
蘇朗……
你們……可以理解我嗎？不是我不想堅持下去，我也很想飛翔，可是……
眼角的淚，一直沒有停過。
心痛的，幾乎她已經窒息。
對不起……
沒有辦法再陪伴你們……
梅卉的手，無力的從緊捂著得胸口滑下，重重的落在地毯上。
她美麗的、因為狹長而略顯神秘的雙眼，慢慢的、慢慢的閉上。
「ibelieveicanfly——」
「嘟——嘟——嘟——」
無人接聽！
不會吧？現在，梅卉那邊的時間也才十點而已，難道，她已經睡了？不過這樣也好，給了她時間，讓她好好想想，究竟……該怎麼對梅卉說起這樣的事。
「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
遇到愛不懂愛從過去到現在
直到他也離開留我在雲海徘徊
明白沒人能取代他曾給我的信賴
seemefly
i『mproudtoflyuphigh
不能一直依賴別人給我擁戴
believemei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就算風雨覆蓋我也不怕重來
我已不是那個懵懂的女孩
遇到愛用力愛仍信真愛
風雨來不避開謙虛把頭低下來
像沙鷗來去天地只為尋一個奇跡
seemefly
i『mproudtoflyuphigh
生命已經打開我要你總精彩
believemei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你曾經對我說做勇敢的女孩
我盼有一天能和你相見
驕傲的對著天空說
世界乘你兜風
letmeflyi『mprondthaticanfly
生命已經打開，我要你總精彩
believemei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你曾經對我說做勇敢的女孩
我不會孤單因為你都在」
……蘇朗說過，他喜歡這首歌。
因為，他說我是一個勇敢的女孩。
蘇朗喜歡的那個女孩，也是一個堅強的，勇敢的，相信自己已經在飛的女孩。
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就這樣輕易放棄……
還有弟弟，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只有自己可以給他力量讓他依靠……
我不能死！如果我沒有辦法改變命運的安排，如果我沒有辦法掌控自己的生命，那麼，至少現在，至少在我安排好弟弟和蘇朗的未來之前，我，梅卉，不能這樣放棄，放棄自己的生命！
梅卉的手，輕輕的動了動，她慢慢的睜開雙眼。
用肘，用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點點從地面上支撐起自己的身子。
喘息著靠在牆上，梅卉握著已經停止歌唱的手機，努力平息自己紊亂的呼吸，按下了回撥的按鈕。
「喂？」把玩著手機的思晗第一時間接起電話。
「什麼事？明知道我在國外，還要我長途加國際漫遊嗎？」
梅卉的聲音微微有些喘息，好像……
「你怎麼了？那麼久都不接電話。」
「噢，我剛才在運動。」
「哦。」
「……晗，出什麼事了嗎？」即便梅卉在地球的另一端，她的聲音依舊那麼輕輕的、柔柔的，讓思晗躁亂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卉，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還會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更加嚴重嗎？所以梅卉的聲音，一直帶著淡淡的淡然。
思晗閉上雙眼。
「我已經查清楚了。真正的肇事司機，是常林。」
轟！
轟轟！
轟轟轟轟轟轟！
梅卉被轟得頭暈眼花，努力靠在牆上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梅卉的聲音，有絲顫抖：
「你……你剛才……說什麼？」
「被判刑的那個人，是她找來頂罪的。這個案子，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結案，就是因為肇事者的極度配合。我想，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從那個夏天開始，常林就該知道她的身手，知道她身後一直守護著她的那股勢力。
所以……
她才想出這種偷天換ri試圖瞞天過海吧。
梅卉甚至沒有去想思晗告訴她的這句話的真實性——那是對思晗的不信任和侮辱。
「卉，你……還好嗎？」握著電話，思晗想起葬禮上的梅卉，她的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
「我？哦，我沒事。」除了淡淡的悲傷，梅卉的聲音裡沒有洩漏太多的感情。
「卉……」
「晗，也許……我會提前回去。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咬咬下唇，「包括弟和嚴宇。」
「卉！」
「做錯事的人……」梅卉的聲音有些飄逸，「就應該受到懲罰。」
「你打算怎麼做？」
梅卉苦笑。
「我不知道，但是……」
「我會盡快回去……回家。」
回家。
是，我要……
回家。
在柔軟的床上，梅卉閉上眼睛。
首先，她要積蓄力量，然後，她才可以做到她要做的……每一件事。
9月17ri。早七點。
睜開眼睛，洗刷完畢，用過早餐，打理好自己，八點。
八點，弟弟那邊的時間，應該是晚上九點。
打開筆記本，qq上，弟弟的頭像很難的是亮著的。
「弟，我在這邊，遇到了一位很優秀的教授。他在數學、經濟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把你曾經發表的論文和問題給我，我拿給他，也許以後你可以有機會直接向他請教。」
「姐？你在？你說的都是真的？太棒了！那我找一下，晚點發你信箱裡。」
「越詳細越好。還有，你的學歷證明和成績單之類的也要準備。你知道的，這些教授都很大牌，如果他認為你不夠份量，那麼他不會指導地球另一面的一個陌生人。」
「嗯。知道。」
「那麼，我去研究所了。」
「姐。」
「什麼？」
「小心身體，別太累。」
「知道的。你也是。」
按下回車鍵，關了qq，梅卉的手指，卻停在鍵盤上。
身體……
看看時間，八點半。
smith醫生，應該上班了吧？
「喂？您好。請幫我接smith醫生。我是梅。」
「好的，請稍等。」
「謝謝。」
半分鐘後。
「梅，很高興你給我打電話。」
「您好，smith醫生。」
「考慮清楚了嗎？」
「是的，醫生。我決定接受手術。」
「那很好，我立刻安排，尋找配對的心臟……」
「請等一下！」
「還有什麼問題？」
「我選擇接受直接手術。而且……」
「什麼？」醫生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來，「直接手術？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你……」
「醫生，我明白，我都明白。」梅卉的聲音低低的，依舊輕柔，「單單從活下來的概率來說，當然是接受換心手術更容易活下來。可是……」
「醫生，我的身體，實際上，是無論如何都活不久的吧？你我都很清楚，手術，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可是……」
「醫生，我是一名中國人，是一名很保守的中國人。」
「什麼……意思？」
「同時，我還是一名心理學博士。有時候，我會想，」梅卉輕輕的笑了笑，「決定『我』成為『我』的原因是什麼？我的個性？我的思維？是大腦決定一個人，還是心臟決定一個人？」
「你這樣說，是沒有任何科學根據的……」
「我知道，醫生。可是我只是想在死的時候……」很努力的才把「死」這個字吐出來，真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字會離自己那麼近，「我還是我。即使見到我死去的父母，我依然可以說：我還是他們的寶貝女兒，完整的……寶貝女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