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雪山 文 / 廉頗
雪花飛舞，狂風肆虐。崎嶇的山道上，有一對人影忽隱忽現。
「娘，這麼大的風雪，路都看不清了，還要繼續找那『菩提花』？」話音略顯稚嫩，說話者乃是一位身著虎皮的少年。
身旁一位婦人，緊拽少年的手，舉目四顧，柳眉微蹙，對這惡劣天氣也頗感頭疼，說道：「天祐，最近娘的身體不適，隱痛發作，急需菩提花入藥。菩提花xing喜寒，一般只生長在雪山巖縫中。這方圓百里之內，恐怕只有此處才能找到。」
婦人看了眼少年，只見他面部通紅，身體瑟瑟發抖，歎了口氣，安慰道：「我們繼續前行，如若酉時未能尋到，那就原路折回！」
婦人拽著少年的手，沿山路繼續攀行。
山勢越攀越陡，呼吸漸感困難，那婦人倒還罷了，只是這少年的身骨尚不結實，越走越是艱難，漸漸上氣不接下氣，體力有所不支了。
「娘，您真厲害，一點都不懼這風雪。」少年望著母親，後者神色自若，毫無受凍之態。
「傻孩子，娘的修為已至『氣旋期』第一層，即使不運氣護體，也絲毫不懼寒冷……這都怪你，在屋裡閒不住，吵嚷著要出來長長見識，這下可凍壞了吧？」婦人後半句話，雖略帶斥責，可是眼暈流轉，關切之情顯露出來。
這婦人名叫玄天樺，乃是一名魔族高手。別看其容顏秀麗，貌似花信年華，實則已是年近五十。
魔族「氣旋期」第一層者，壽命可達三百歲，所以玄天樺此時的年齡，只是其壽命極限的六分之一，是以看起來容顏不老。
婦人身邊的少年叫伏天祐，是她十五歲的兒子，自幼聰明伶俐，活潑好動。
十日前，玄天樺受夢魘困擾，難以入眠，決定前來崑崙山，尋找能安神補腦的植物「菩提花」。
伏天祐時常憋在家中，一聽母親要出來尋花，自然是叫嚷著一同前往。
玄天樺深知崑崙山風雪肆虐，山勢險峻，怕兒子難以承受，故是斷然拒之。豈料伏天祐使出「頑童絕技」，死纏著母親不肯罷休。玄天樺無計可施，只有帶上兒子一同前往……
一個時辰後，母子兩已攀至山腰。此處山道越發狹窄，走到最後，僅容一人通過。
玄天樺在前、伏天祐在後，走著走著，突然聽到玄天樺喜道：「天祐，快看那裡！」
伏天祐順著母親手勢望去，只見頭頂三丈處，凸起一塊岩石，其上部有朵白色小花，在寒風中搖動。
「菩提花！」伏天祐頗為驚訝，雖有母親事先介紹，得知此花只生長在冰雪之中。如今親眼驗證，這才感歎世間奇物甚多。
伏天祐心中嘀咕：「花是好花，只是離地面足有三丈有餘，自己無論如何摘不到的」。
孩兒為難的神色，被玄天樺看在眼裡，她眼眸微曲，輕輕一笑，似是看透了伏天祐的心思，說道：「天祐，看娘的本事！」說完，輕輕一縱，拔身而起，身體瞬間便越過菩提花所在的岩石。玉手一伸，未觸及任何積雪，便將那菩提花折在手中，一個轉身，輕巧地落回原地。
見母親輕盈的身法，伏天祐大為羨慕，不由想到自己何時也能這般強。心中念叨之時，胸口突然陣痛，暗叫不好，立刻收斂，自己異樣的神情才未被顯露。
玄天樺將菩提花放進布袋，勒在腰間，回眸一笑：「我們回去吧，大功告成了。」
伏天祐上前攬住母親的手，眼睛時不時地往下瞅去。只見腳下山崖深不見底，風雪飄忽，當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難。」
玄天樺微微一笑，安慰道：「怕了吧？放心，這回不用徒步下山，我們飛回去！」
伏天祐尚未反應過來，突覺一股氣流從手腕傳來，週身頓時暖洋洋的，不再感到任何冰冷。接著，身體竟然慢慢浮起，升在半空。
「我們出發了！」玄天樺喝道，週身突現赤光，氣流四散。一道肉眼可見的環形氣流，以身體為中心，急速環繞。
環形氣流旋轉的同時，在四周形成氣旋，迎面而來的風雪，都被阻隔開去。
母子二人拔地而起，朝著上空急升而去。
遠遠望去，兩人穿梭在風雪之中，猶如一顆流星，劃破陰沉的蒼穹。
伏天祐緊閉雙眼，只覺心跳加速，耳鳴鼻塞，呼吸困難，氣流割面生疼。這狀況持續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伏天祐感到閉著的眼皮上有亮光透進。
「天祐，快睜眼看看，如此美景可不多見啊！」玄天樺的聲音似乎有些激動。
受母親鼓動，伏天祐這才雙目微睜，刺眼的光線突入眼簾。
一時間只覺眼前光亮無比，適應了一會後，伏天祐驚奇地發現，他們腳下是層層流動的雲海，遠處一輪夕陽露出半個臉來，散發出千絲萬縷的金線，將滾動的雲層附上一層厚厚的金色。
伏天祐激動地看了看母親，只見她臉上映著紅暈，白玉般的臉孔晶瑩剔透。戎裝繫帶隨風飄動，宛若遨遊天際的仙女。
伏天祐讚道：「娘，估計仙女此刻看到你，都會自慚形穢的。」
玄天樺掩嘴笑道：「天祐，你的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甜了？」說著用手指向東方，「瞧，往東飛去二十里，就是我們的家——『百花谷』了！」
說罷，兩人抽身飛去，因為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他們腳下便出現一片花谷。
谷內花草叢生，爭相鬥艷，鳥語花香，一派風和日麗的景象，與崑崙山的雪景大相逕庭。山谷中段有一間木屋，乃是母子二人居住之所。
兩人落地後直奔木屋……
伏天祐鬆開母親的手，興奮道：「娘，什麼時候我也能飛天遁地？以後您身體有何不適，我自己一人就可以去採藥了。」
玄天樺聽了這話本該感到欣慰，可是眉宇之間卻透出一絲隱憂，她摸了摸兒子的臉頰，問道：「娘問你，你可從此番採藥的經歷中悟出什麼來？」
伏天祐正在興頭上，被母親突然考較，一時大腦空白，回答不出。
玄天樺走到兒子身旁，用手搭在後者的肩上，語重心長道：「此番我們尋藥，從百花谷出發，直至尋到菩提花，耗費整整一ri。期間我們一直徒步，並沒有靠飛行加快腳程。
但是完成任務後，我卻使用了飛行術，僅用了半個時辰就返回家中……去時徒步、回時飛行，你可知娘此番做法的用意？」
伏天祐眨巴一下眼睛，陷入沉思之中。他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明白母親之所以這樣做，該是出於對自己的磨練。
「孩兒猜想，這應該是某種磨練，對麼？」伏天祐想了半天，終於道出這麼一句話來。
玄天樺聽了，點頭肯定，說道：「天祐，你確實很聰明。沒錯，娘此番用意自是要磨練你一番。不過你只說出了大概，還未道出其中關鍵……」說完，玄天樺站直身子，在屋裡來回踱步。
「假使一開始娘便帶你飛去崑崙山，這過程就會變得十分輕鬆。但是你要清楚，這是借助娘的力量，如果是你一人前往，必然是徒步前行，此間的艱辛，相信你已經體會到了。所以這第一個道理就是告訴你，凡是借助別人的力量，終究是天外樓閣，一點也不可靠。若想達到最強境界，一定要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的朝前邁進！」
玄天樺這番教導，伏天祐似懂非懂，但覺母親說的總是為他好，便牢牢記在心上。
「娘，這是您說的第一個道理，那麼接下來還有什麼？」伏天祐眼睛睜得老大。
玄天樺續道：「相信你也看到了，飛離崑崙山時，我週身有道環形氣流，那是魔族實力的象徵—『魔氣』，說明我的修為已達氣旋期第一層……」
玄天樺走過來，坐在兒子身邊，捋了捋他的頭髮，繼續道：「娘通過展示實力，給你立下目標，讓你明白，將來要走的路還有多長。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強者才能走到最後！」
伏天祐點了點頭，眼珠一轉，又問道：「娘，那您是不是六界之中最強的人？」
玄天樺搖了搖頭，歎道：「傻孩子，自你出世以來，只見過娘親一人。要知道，這世上的高人多了去了，我目前的修為，實在不值一哂。」
伏天祐吃了一驚，在他心目中，母親的實力已然是神鬼莫測，沒想到六界如此之大，竟然還有人比她厲害。
看著兒子難以置信的神色，玄天樺解釋道：「魔族和仙族一樣，都以『氣』作為修煉的根基。依次要經歷『通脈期』、『沖田期』、『聚氣期』『氣旋期』、『氣海期』和『聚元期』。
其中氣旋期共有九層，我目前的修為只是第一層而已。那些突破九層的老怪物，一旦運起魔氣，週身會形成九道氣旋，其威力足以毀天滅地，無所不能。所以我這點本事，實在是不足稱道。」
伏天祐吃驚道：「娘，那九重氣旋的高人可以一掌夷平崑崙山麼？」
玄天樺鄭重地點了點頭。
伏天祐嚥了下口水，光是氣旋期就能這麼厲害，那麼之後的氣海期、甚至聚元期就根本不敢想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