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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午門斬首(一) 文 / 龔理成

    魏忠賢也離開敬事房,匆匆趕往東廠。

    茲有左都督田爾耕、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許顯純、錦衣衛指揮崔應元、東廠理刑官孫雲鶴東廠副理刑官楊寰,正在東廠內談論當今皇上病情,卻見魏忠賢出現在東廠門首。幾人見此,慌忙迎出來,躬身施禮,口稱:「我等迎候九千歲大駕光臨!」

    魏忠賢擺了擺手道:「朝朝相見,免禮!免禮!」

    田爾耕做個手勢:「外魏公里面請!」

    「好的!」魏忠賢點點頭,邁步走向東廠內。

    東廠五彪前呼後擁,進入東廠內,將魏忠賢扶到一張太師椅上,再行參拜之禮:「我等叩見九千歲!願九千歲萬壽無疆!」

    魏忠賢擺一下手:「罷啦!本宮此來,有要事讓你們辦!」

    五彪異口同聲道:「九千歲儘管下命,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魏忠賢道:「太師張國紀與張皇后串通一氣,帶刀進宮,意在弒君,這是滅九族之罪。」

    幾人聽了魏忠賢之言,不知真偽,面面相覷。

    魏忠賢掃一眼東廠五彪,命令道:「左都督田爾耕聽令!」

    田爾耕立馬應道:「下官在!」

    魏忠賢道:「本宮令你一班士衛,埋伏在武英殿內,等周國紀進入奉天殿旁的長郎後,你們不必驚動他們,待他去乾清門時,你們立即趕往周府抓人。」

    田爾耕道:「下官遵令!」

    魏忠賢又道:「都指揮僉事許顯純聽令!」

    許顯純:下官在!

    魏忠賢道:「本宮令你帶一班士衛,埋伏在乾清宮通往坤寧宮的長廊旁,張國紀到時,立馬擒拿,押往坤寧宮。」

    許顯純:下官遵令!

    魏忠賢招下手道:「許顯純你過來,本宮另有吩咐。」

    許顯純貼近魏忠賢身旁,魏忠賢附到他耳畔嘀咕一陣。許顯純點著頭道:「下官明白。」

    魏忠賢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過來,許顯純接過信,看一下封面揣進懷裡。

    魏忠賢揮一下手:「好啦!你們行動去吧!」

    田爾耕、許顯純抱一下拳道:「在下立即行動!」

    魏忠賢站起身道:「張皇后已流產,本宮要去趟坤寧宮。」

    崔應元望一眼魏忠賢,急切道:「九千歲,崔某有何差使?」

    魏忠賢道:「你與孫雲鶴、楊寰在此準備收監。」

    崔應元、孫雲鶴、楊寰異異口同聲道:「在下遵令!」

    卻說太監小順子奉魏忠賢之令,出離午門後,逕直趕往太師府。半個時辰後,已到太師府院門前。只見院牆高大,朱門緊閉;他跨上台階,來到門前,抬起手拍了拍獸環,喊道:「喂!府上有人嗎?」

    過了半晌,有腳步聲傳來,隨即院門內應道:「來啦!來啦!」

    腳步聲越來越近,片刻已到院門前,繼而聽到拔門閂聲音,接下來,吱呀一聲,兩扇朱門分立兩旁;一位六旬老人出現在小順子眼前。

    老人上下打量小順子一會問:「你是」

    小順子隨口答道:「在下是皇宮太監,有要事向張太師稟報;對了,您是府上何人?」

    老人賠著笑臉道:「噢!原來是公公駕到,有失遠迎,萬望寬恕海涵。在下乃府上管家,賤號周安。」

    小順子尖著嗓音道:「禮數就不必記掛心懷,周管家,你家老爺在嗎?」

    周安答道:「回公公話!老爺正在客廳品茶呢。」

    小順子做個手勢:「周管家,前邊帶路。」

    「是!」周安應了聲,「公公請!」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庭院向客廳走來。這段距離,足足走有一袋煙時間,才到客廳門前。

    小順子打趣道:「真是侯門深似海,如此深宅大院,敢與紫金城媲美。」

    周安連聲道:「公公不可這樣說話,這樣庭院,連紫金城一角都不到;要是在外面說話,別人會以謀反罪名加害我家老爺的。」

    客廳門旁,有兩名家丁守門,見周管家陪著客人而來,沖客廳道:「老爺,有貴客造訪!」

    正在客廳品茶的張國記,順眼望去,見是皇宮內小太監,不知來此何事,隨即放下杯道:「有請公公!」

    周安陪著小順子進入客廳,張國紀起身迎接,道:「公公深居**,不在宮內侍候主子,到此有何貴幹?」

    小順子道:「回太師話,皇后娘娘難產,生命有憂,魏總管讓您速去坤寧宮看望皇后娘娘。」

    張國紀心想:「魏忠賢專權,閹黨暴斂,殘害忠良,就連**嬪妃也不放過,他是否設下陷阱讓老夫往裡跳?」

    想到這裡,張國紀敢到後怕起來。

    小順子見張國紀猶豫不決,冷著臉,氣休休道:「張太師,難道您不相信本公公的話?」

    張國紀搖了搖頭道:「娘娘還沒到臨產期,怎會難產?」

    小順子不假思索道:「回太師話,皇后娘娘中午用過膳後,肚子開始疼痛,太醫診斷說難產。她是您親生閨女,不去看看,一旦出了事,您是後悔莫及的。」

    張國紀想了想問:「有皇上旨意嗎?」

    小順子道:「皇上疾病在身,連朝政都不理,為這事還下旨嗎?況且,你們父女之間的事,也不必讓皇上撰寫詔書呀?」

    張國紀想了想,覺得小順子的話也有道理,顧慮頓消,吩咐周安:「周管家,去叫轎夫備轎。」

    周安遲疑片刻問:「老爺,是否通報老夫人同去?」

    「不用驚動她。」張國紀隨口答道,「有太醫醫治,估計不會有大礙,老夫去一趟便回來。」

    「好的!」周安轉身出離客廳。

    時間不大,幾名轎夫抬著一頂小轎,停在客廳門前。

    周安跨進客廳道:「老爺,轎已備好,您上轎吧!」

    張國紀望一眼小順子道:「公公,坐下喝盞茶再走?」

    「不啦!奴才回去還要侍候主子,這裡耽擱不得。」小順子擺了擺手。

    「既然這樣,多有得罪了。」張國紀做個手勢,「公公請!」

    小順子謙讓道:「太師請!」

    彼此謙讓一番,出離客廳;張國紀上了轎,轎夫捧起轎槓在肩。周管家和小順子一左一右,陪伴在轎旁,與轎夫邁步而行。

    張皇后因喝了墮胎藥,在一陣劇痛之後,嬰兒已降生,但因藥力作用,小孩渾身像紫蘿蔔乾,呱呱喊幾聲,就沒了聲息。

    恰在這時,客氏與小紅來到坤寧宮。當她倆見到眼前情景,無不大驚失色。

    客氏看一眼已經沒氣的男嬰,冷著面孔道:「張皇后,你怎能殘害皇上的龍子,他可是大明江山的繼承人,你如此手段與弒君有何兩樣?」

    「奶媽,您怎能這樣說話?」張皇后辯解道,「哀家怎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你如此說話不是血口噴人嗎?」

    「啍!你說得倒好聽。」客氏嗤之以鼻道,「當年武則天為了自己當皇帝,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殺害,還顧什麼血緣關係?你如此做,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張嫣忍著悲痛,憤然道:「豈有此理?你的言下之意,是說哀家要效仿武則天當皇帝?」

    客氏反唇相譏道:「你的動機,已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物證在此,還想狡辯嗎?」

    「你你」張皇后氣得渾身發顫,語無倫次。

    客氏攔住張皇后,以牙還牙道:「你什麼你?做了虧心事,還大言不慚,強詞奪理。小紅,你速去敬事房將皇上請來,到時候我看你如何狡辯。」

    「這」小紅故作猶豫狀。

    客氏杏眼圓睜,喝斥道:「去呀!愣著幹嘛?難道你也要與她同流合污?」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小紅一迭連聲,轉身離開坤寧宮。

    這幾天,熹宗皇帝身體稍好一點,幾個小太監攙扶著他在庭院內散步。這時,王體乾來到敬事房。

    熹宗見此,非常高興,道:「王公公,幾天不見過來?」

    「回皇上話,這幾天奴才隨魏總管臨朝聽政,沒來看望皇上,罪該萬死。」王體乾雙膝跪地,給熹宗皇帝磕了幾個頭。

    皇帝朱由校上前攙起王體乾逆道:「王公公請起,你有事在身,朕不怪你。」

    王體乾打量一下朱由校氣色問:「皇上,您的龍體好些了嗎?」

    「這幾天好多了,在寢宮悶得慌,便出來走走,透透空氣。」朱由校顯得很興奮的樣子,「王公公,朕所做的宮殿模型還沒做完,你將鋸子、斧頭、鑿子拿來,朕趁此機會將它做完。」

    王體乾關切道:「皇上,您的龍體要緊,宮殿模型以後再做吧!」

    朱由校揮揮手道:「去拿呀!朕沒事的。」

    王體乾望一眼朱由校那瘦弱的身體,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去了敬事房,另有兩名小太監也跟進去拿工具。

    時間不大,長凳、模型及鋸子、斧頭、鑿子等拿到庭院內,一切佈置妥當,皇帝開始動手做木匠活。那精巧細緻的模型,在他手裡做得如妙筆生花,讓人看得感慨不已,讚不絕口。

    因皇帝體質虛弱,不一會便汗水淋漓,喘息不止。

    王體乾心中不忍,拿過一條毛巾幫熹宗擦汗,關切道:「皇上,您停下吧!龍體要緊。」

    熹宗朱由校喘息一會,道:「沒事的,越是不鍛煉,身體越弱。」

    正值這時,小紅匆匆跑進庭院內,氣喘吁吁道:「皇上,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她她」

    王體乾斥責道:「有話慢慢說,吞吞吐吐,成何體統?」

    「奴才知錯。」小紅鎮定一下激動情緒,顫聲道,「皇上,皇后娘娘不知吃了什麼,已經流產了。」

    熹宗朱由校聽後,如五雷擊頂,驚訝半晌才道:「孩子保住沒有?」

    小紅回答道:「回皇上話,孩子乃是小龍子,一生下來,渾身發紫,呼喊兩聲便沒了氣息,想必是吃錯藥,才導致流產。」

    王體乾怒目而視,憤然道:「你胡說八道,皇后娘娘突然下痢不止,由胡太醫診斷開了藥,是奴才親手煎熬,怎會吃錯藥?」

    朱由校聽說孩子嚥了氣,驚得呆若木雞,手裡的斧頭滑落到地上;兩名小太監即忙上前扶住他。

    「造孽啊!」王體乾瞪小紅一眼,「你先回坤寧宮照應娘娘,我等隨後便到。」

    「是!」小紅如獲大赦,轉身而去。

    朱由校呆愣半晌,流著淚道:「天負朕矣!幾個愛妃有了身孕都半路夭折,輪到張皇后有了身孕,又出現這種現象?看來,太祖傳位至今,已十六代,朕無子,大明江山後繼無人了!」

    王體乾安慰道:「皇上,您別想那麼多,去坤寧宮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由校平靜一下心緒道:「好的!扶朕去坤寧宮。」

    前邊兩名太監在前帶路,兩名太監一左一右攙扶著朱由校,王體乾隨在他們身後,向院門走去。

    到院門外,王體乾吩咐守門的幾名小太監:「你們守好門戶,我們陪皇上去趟坤寧宮。」

    幾名小太監異口同聲道:「王公公儘管陪皇上去,我們會盡心盡責的。」

    魏忠賢從東廠回來,逕直來到坤寧宮,當他見到眼前情景時,故意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指著死嬰道:「娘娘,這是怎麼回事?如此不是斷送大明江山嗎?」

    其實,張皇后為失去自己的孩子,心裡已經夠痛苦的了,現在遭受客氏、魏忠賢無端指責,滿腹委屈化著辛酸的淚水,從眼眶裡奔放出來;過了半晌才哽咽道:「魏公公,你說話要注意自己的舉止言行,我怎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啍!強詞奪理,過一會就讓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魏忠賢嗤之以鼻,轉過臉問客氏,「小紅人呢?」

    客氏道:「她去敬事房請皇上過來呢。」

    魏忠賢瞅著張嫣,惡狠狠道:「等皇上到時,看怎麼懲處你。」

    張皇后反唇相譏道:「魏忠賢、客氏,你倆狼狽為奸,殘害忠良,終究要遭報應的。」

    就在這時,小紅來到坤寧宮,魏忠賢問:「皇上呢?」

    小紅答道:「王公公他們扶皇上在後邊呢。」

    魏忠賢與客氏對視一眼,心中暗自高興。

    時間不大,只聽王體乾尖著公鴨嗓子喊道:「皇上駕到!」

    說話間,幾人已進了坤寧宮。

    魏忠賢、客氏、小紅,一起跪地,口稱:「奴才給皇上請安!」

    熹宗皇帝做個手勢道:「都起來吧!」

    幾人站起身,侍立一旁。與此同時,張皇后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向熹宗道個萬福。熹宗見她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陣酸楚。

    「皇上,您不要累著,坐下說話。」王體乾指著茶几旁的椅子道。

    兩名小太監扶著熹宗朱由校坐將下來,魏忠賢開口道:「皇上,皇后娘娘大逆不道,竟敢私自打掉腹中龍子,您看如何懲罰?」

    熹宗沒有正面回答魏忠賢的問話,瞅著張皇后道:「皇后,你坐下慢慢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紅扶著皇后坐下,只見她忍著滿腹憂傷道:「皇上,事情是這樣的」

    魏忠賢瞪一眼張嫣,躊躇應付措施。

    皇后張嫣眼裡噙滿淚水道:「中午時小紅從御膳房拿來午膳,哀家食後,腹中疼痛,下瀉不止。」

    熹宗疑惑道:「難道午膳有問題?」

    「當時,哀家也這樣想的。」張嫣繼續道,「哀家實在忍受不了,便叫小紅去叫魏總管和nǎi娘。nǎi娘與小紅先到一步,魏總管去太醫院請來了胡太醫,診斷後開了處方,抓了藥。哀家喝過湯藥後便腹痛難忍,隨即流了產。」

    熹宗望一眼魏忠賢,又看一眼張嫣,質疑道:「難到方子有問題?」

    「哀家也懷疑方子有問題,或者有人動了手腳,蓄意陷害哀家。」張嫣以肯定的語氣說。

    魏忠賢怒目圓睜道:「皇后娘娘,你說話要注意分寸,誰敢對娘娘下毒手?本宮也決不會輕饒他。」隨即掏出胡太醫開的處方,雙膝跪地,呈給熹宗道,「皇上,處方在此,請您明查。」

    王體乾從魏忠賢手裡接過處方單,呈給熹宗,熹宗朱由校接過處方,對每一味藥的藥理、性能作了分析,最後道:「從處方看,應該沒問題的。」

    說著,將處方單遞給王體乾。

    客氏在一旁忍耐不住道:「皇上,這一定是娘娘心懷鬼胎,自己做了手腳,目的是斷了皇上的龍子,以毀大明江山。」

    張嫣杏眼圓睜,憤然道:「你胡說!明明是你們串通一氣,加害哀家,請皇上要將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魏忠賢趁機道:「依本宮看,這件事非同小可,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們做奴才的都要背著黑鍋。」

    小紅侍立一旁,雙眼瞟瞟這個,瞅瞅那個,心裡怦怦直跳,深怕魏忠賢、客氏將自己出賣了。

    熹宗朱由校一時也難拿主張,思忖一會道:「你們也不必爭執,這件事朕一定徹底清查的。」

    卻說太監小順子,奉魏忠賢之令去太師府誑騙國丈張國紀來內宮。張國紀由轎夫抬著,行有半個時辰,已到午門前。

    一名轎夫問小順子:「公公,由哪裡進?」

    小順子道:「進午門後,直向奉天殿,再由奉天殿旁的長廊穿過,到乾清門後,再過長廊可直達坤寧宮。」

    轎夫聽後,抬著主子進了午門,直向奉天殿而來,一炷香後才到奉天殿前。小順子做個手勢道:「你們隨喳家來,奉天殿乃是君臣臨朝的地方,不可以由此通過。」

    說著,腳下加快速度,走在轎夫前面。

    小順子領著周安與轎夫,由奉天殿與武英殿之間的長廊通過,直奔乾清門而來。又走了半炷香時間,才到乾清門。

    此時,轎夫已汗流浹背,不時的替換肩頭。在小順子的帶領下,過了乾清門。可他們剛到長廊旁,從乾清門兩側竄出十來名士衛,不問青紅皂白,便將周安和轎夫掀翻在地,捆綁得嚴嚴實實。

    在轎裡的太師張國紀見事不妙,掀開轎簾,跨將出來,斷喝道:「大膽,皇宮內院,天子腳下,誰敢對本太師動粗?快放開我的管家和轎夫。」

    一名士衛道:「我們拿的就是你,弟兄們上!」

    話音剛落,撲上來三名士衛,將張國紀摁倒在地,綁起雙臂;另一名士衛將事先預備好的一塊黃布包藏於袖管裡,對張國紀進行搜身。

    就在這時,許顯純從乾清門內跨出來,冷笑著問士衛:「你們怎能對張太師動粗?快放開他。」

    一名士衛道:「許僉事,我們奉令行事。」

    那個對張國紀搜身的士衛,已從袖管裡抖出黃布包,拿捏在手,轉過身對許顯純道:「許僉事,這是從張太師身上搜出的,不知何物,請您打開檢查一下。」

    說著,跨前幾步,將黃布包呈交給許顯純。

    許顯純接過士衛手裡黃布包,一層層打開,見裡面有一封信和一把匕首。許顯純將匕首交給身旁士衛,手裡拿著信封看了看封面上的字跡,裝模作樣取出信箋,從頭至尾看了一遍,立即沉下臉來,厲聲道:「張國紀,皇上待你恩重如山,封張嫣為皇后,你們不感恩圖報,卻串通一氣,想謀朝奪位?」

    張國紀怒目圓睜:「你們這班jiān賊,無中生有,迫害忠良,是何居心?」

    許顯純冷笑道:「張國紀,我現在沒有閒功夫與你鬥嘴,等見了魏總管,你有理與他辯辯解。」

    周安偏過臉,瞪著許顯純罵道:「你們都是魏忠賢走狗,東林黨人被你們迫害得死的死,亡的亡,現在又打我家老爺的主意,真正篡權奪位的是你們」

    許顯純被周安的話擊中要害,惱羞成怒道:「你這個奴才,死到臨頭還嘴硬,士衛掌嘴,給點顏色給他看看。」

    一名士衛跨上前來,甩手便打,只聽辟辟啪啪之聲;不一會,周安的臉被打得腫脹起來,像一隻充滿氣的皮球,不能言語。

    許顯純擺了一下手道:「罷啦!暫時讓他多活兩天。」

    那名士衛這才停止毆打,抬眼看著自己的手掌,也腫脹起來,疼痛難忍。

    許顯純望一眼太監小順子,道:「魏總管可能在坤寧宮內,你去通報一聲。」

    「是!」小順子應了一聲,匆匆趕往坤寧宮。

    坤寧宮內,張皇后遭受魏忠賢、客氏陷害,委屈得淚眼淋漓。熹宗朱由校見此,心生不忍,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小順子急匆匆來到坤寧宮內,他掃一眼室內眾人,附到魏忠賢耳畔嘀咕一陣;魏忠賢點了點頭道:「你速去乾清門,讓許僉事他們將人押到坤寧宮來。」

    「是!」小順子應了聲,轉身而去。

    朱由校望一眼魏忠賢,疑惑道:「魏總管,小順子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與你嘀咕什麼?許僉事押誰來坤寧宮?」

    魏忠賢道:「皇上少煩勿躁,過一會便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朱由校被搞得一頭露水,不再下問。張皇后根據一天所發生的事情,一種不祥預感籠罩在心頭。

    過了半炷香時間,只見一班士衛押著張國紀、周安和轎夫來到坤寧宮;許顯純手裡捧著黃布包隨後而來。

    朱由校、張嫣、王體乾和幾名小太監見此情景,無不大驚失色。

    再說左都督田爾耕,奉魏忠賢之令,帶一班士衛守在武英殿內,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見小順子在一頂轎子旁行走。

    一名士衛道:「都督,想必這頂小轎內一定坐著張太師。」

    田爾耕點點頭道:「正是,那個小太監叫小順子,一定奉外魏公之令去張府騙張太師來坤寧宮的。」

    另一名士衛道:「看來這個老傢伙是糞坑跳舞著屎(死)了,到了內宮,就等於進了閻王殿。」

    田爾耕幸災樂禍道:「正所渭通天大道他不走,入地無門自來投。等外魏公將他請到東廠,不死也要讓他脫層皮。等小轎過了奉天殿,去乾清宮途中,我們就去太師府抓人。」

    時間不大,小轎已經抬到奉天殿後,正由長廊向乾清門而去。

    田爾耕向眾士衛一揮手:「時辰已到,去太師府抓人。」

    隨著田爾耕一聲令下,眾士衛出離武英殿,活動腳下功夫,向太師府奔去。

    坤寧宮內,氣氛十分緊張。只見許顯純雙手捧著黃布包,來到魏忠賢面前,將布包呈交上去,惺惺作態道:「魏總管,這是從張太師身上搜到的,布包裡有一封信和一把匕首。」

    魏忠賢接過黃布包,故作驚訝道:「張太師來坤寧宮看望皇后娘娘,帶這些東西幹嘛?」

    許顯純附和道:「下官在乾清門見一頂小轎入內,卻不知是張太師,便攔轎檢查,搜身時發現這個黃布包;魏總管看一下信便知。」

    魏忠賢心知肚明,裝模作樣打開黃布包,從布包裡現出一封信和一把匕首。魏忠賢將匕首遞給許顯純,隨即從信封裡取出信觀看,不覺眉頭緊皺。

    朱由校、張嫣、王體乾和幾名小太監,都將目光集中在魏忠賢臉上,但不知信中寫的是什麼內容。

    魏忠賢看完信後,眼露凶光,盯著張嫣看了幾分鐘,惡狠狠道:「你這個潑婦,因皇恩浩蕩,封你張嫣為皇后娘娘,而你卻不感恩圖報,輔佐明君,卻與其父張國紀勾結,謀朝篡位」

    張嫣聞聽此言,如五雷擊頂;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魏忠賢捏造偽證,置自己與父親於死地,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鳳目圓睜道:「魏忠賢,你一個閹人,欺天罔地,陷害忠良,為了專權,卻不擇手段。你這種把戲,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魏忠賢遭受張嫣迎頭痛擊,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但他已是官場老手,很快便恢復自如,瞪著眼道:「你為了效仿武則天做女皇帝,竟然墮了胎,以此斷了朱氏龍脈,又勾結外戚弒君,這種罪行是滅九族的。」

    張國紀爭辯道:「魏忠賢,你的言辭純屬子虛烏有,憑空偽造。我們父女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心生歹念,謀朝篡位?」

    魏忠賢揚了揚手中信道:「張國紀,你是死到臨頭還狡辯?這是從你身上搜查出來的信與凶器,是張嫣將信送到你府上,約你來弒君;幸虧被士衛搜出,不然,大明江山就易主了。」

    熹宗朱由校半信半疑,望望魏忠賢手中的信,又看看張氏父女,問張嫣:「張皇后,俗話說:『無風不起浪。』士衛從國丈身上搜出信件和凶器,你如何解釋清楚?」

    張嫣道:「皇上,難到您也不相信哀家是清白的嗎?哀家不幸墮胎和信件、凶器之事,都是魏公公蓄意陷害的,望皇上明查。」

    魏忠賢凶狠狠道:「豈有此理,張嫣,這是你親自給張國紀寫的信,要張國紀速來坤寧宮弒君,人證物證,鐵案如山,你是賴不掉的。」將信遞到朱由校面前,「皇上,您看這封信是否是娘娘親筆書寫?」

    朱由校顫抖著手接過信箋,從頭至尾觀看,半晌也不言語。

    魏忠賢見朱由校舉棋不定,怕下不了決心,催促道:「皇上,您看這封信是否出自娘娘手?」

    朱由校咂了咂嘴道:「從信上看,像似皇后的筆跡,但朕決不相信她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

    客氏旁敲側擊道:「皇上,為了大明江山,您不要優柔寡斷,要痛下決心,嚴懲罪犯,整頓朝綱,大明江山才能延續下去。」

    朱由校擺了擺手,轉臉問張國紀:「國丈,這封信真的是皇后派人送到太師府的嗎?」

    張國紀一臉委屈之色,道:「請皇上明查,張某身為國丈,已感謝皇上厚愛,怎能滋生歹念,來內宮弒君呢?」

    朱由校揚了揚手中信問:「這封信和凶器如何解釋?」

    張國紀道:「皇上,事情是這樣的。」

    說著,將小順子去太師府報信的前後經過敘述一遍。

    張國紀再次道:「皇上,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那黃布包是許顯純他們事先準備好的,以此來陷害老夫,望皇帝徹底查明,還老夫一個公道。」

    許顯純眼露凶光,怒氣沖沖道:「張國紀,你自己做的事,怎能出爾反爾不成認?還想嫁禍我們?這件事小順子也在場,看是我們做了手腳,還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

    朱由校望一眼侍立一旁的小順子問:「小順子,你在敬事房前當班,怎麼到了乾清門?你要如實說,如有一句虛言,朕要將你碎屍萬段。」

    「這」小順子望一眼朱由校,又瞅著魏忠賢,感覺脊樑骨直冒冷汗。他心想,「我要說假話,張皇后和張太師必遭魏忠賢毒手。我要是說真話,魏忠賢怎會饒我?我會死得很慘的?」

    正值小順子左右為難,舉棋不定之際,魏忠賢瞪一眼小順子,斷喝道:「小順子,你愣著幹嘛?是不是皇后娘娘讓你去太師府送信的?」

    小送子瞅著魏忠賢眼露殺機,不覺打了個寒噤;他權衡利弊,終於痛下決心道:「回皇上話,當時魏總管從敬事房前路過,將奴才叫到一邊,說皇后娘娘找奴才有事,奴才便來到坤寧宮。娘娘交給奴才一封信,叫奴才迅速去太師府將信交給張太師」

    張嫣氣得臉色鐵青,杏眼圓睜道:「小順子,你這個奴才,哀家何曾讓你去太師府去送信的?你怎能成了魏忠賢的走狗?如此撒謊,良心何在?」

    小順子被張嫣連珠炮的話語說得羞容滿面,慚愧得低下頭來。

    魏忠賢怕小順子經不住張嫣噴擊,而敗露真相,即忙攬過話語道:「張皇后,你口口聲聲說沒叫小順子去太師府送信?張太師怎麼會無緣無故來皇宮?你這話能經得住推敲嗎?」

    張國紀道:「小順子是去了太師府,但並沒有信件,只是口傳消息,說娘娘意外流產,要老夫立即來坤寧宮探望。老夫吩咐周安備轎,剛到乾清門外就被許顯純他們捆綁起來,其實,老夫沒帶任何物件,書信和凶器都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

    張嫣望著朱由校道:「皇上,您還不明白嗎?這純粹是魏忠賢他們串通一氣,陷害我們張家,您戀哀家夫妻一場,要明斷是非,徹底查清事實真相。」

    朱由校看了看手中的信,猶豫道:「朕明知你是冤枉的,但這封信確實是你筆跡,你該如何解釋?」

    張嫣不假思索道:「皇上,這件事很好解釋,如果有人模仿哀家的筆跡,寫了封假信,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對了,上午客氏來這裡向哀家要兩張字畫,問題就出在這裡。」

    客氏立即反駁道:「你胡說,奴婢斗大字不識一個,怎會模仿你筆跡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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