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武俠修真 > 水漫泗州城

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 奪命毒酒(三) 文 / 龔理成

    當下,三人加快腳步,片刻已到院門前。藉著星光,他們發現三名家丁躺在血泊中,另一名家丁不知去向。這一場面讓他們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年老家丁道:「是誰如此狠心,下此毒手?」

    年輕家丁道:「四個少了一個,難道是他們窩裡鬥,痛下殺手;為了躲避罪惡,而逃之夭夭?」

    吳同當時沒有吱聲,他在現場看了一會,又檢查死者的傷痕,作出判斷道:「在下認為不是窩裡殺,而是他殺。」

    兩名家丁質疑問:「何以見得?」

    吳同解釋道:「你們看死者的傷口,都是一刀斃命。」

    年老家丁問:「這能說明什麼道理?」

    吳同指著死者脖頸道:「你看他們脖子上的傷口,不深不淺,一刀下去,正好割斷咽喉。沒有精深武功,是做不到這點的。而四名家丁只是三腳貓功夫,要是互相拚殺,要麼一刀捅個透明窟窿,要麼一刀下去,讓死者身首異處。」

    年輕家丁道:「您說的固然有道理,那另一人怎麼不見蹤影?他不是負罪而逃,又去哪裡了?」

    年老家丁道:「要說窩裡鬥,似乎不合邏輯。院門關得好好的,又沒有梯子攀爬過去,說明此人還在府內,我們不妨發動全府家丁尋找。」

    吳同肯定道:「失蹤的家丁是被挾持而去,如果我沒估計錯,此次兇殺一定是東廠爪牙所為;他們在追查趙凱、王奇之案。」

    「既然這樣,我們迅速向王爺匯報,再發動所有家丁全府大搜查,免得兇手隱藏在庥府內繼續作案。」年老家丁建議道。

    「好的,你倆在此守著,我向王爺匯報去。」吳同吩咐一聲,向信王寢宮而去。

    此時,信王朱由檢正在書房裡閱讀《資治通鑒》,燭光照在他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更顯出他的青春活力;不難看出,他那顆滿腔熱情的心,要力挽狂瀾,拯救大明王朝日趨衰敗的局面。但眼前的政局,又使他對大明的前途而擔憂。他看了一會書,限入痛苦的思考中,他不覺發出一聲長歎:「唉——!如今的大明,內憂外患;皇兄體弱多病,不理朝政;閹黨權傾天下,謀財奪利,濫殺無辜,造成國庫虧空,民不聊生,刀兵四起;如此下去,大明的江山岌岌可危哦!」

    想到這裡,他心潮澎湃,難以抑制滿腹淒楚和憂傷

    阿香在外間替主子放哨,作為一名保鏢,保護主子的安全就是她的職責。幾年如一ri,她不知陪伴主子熬過多少不眠之夜?為了主子,她不惜自己的青春年華,哪怕是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因為她知道:「自己原是武林中人,因江湖上的恩怨殺戮,父母都慘死在仇家之手;而自己僥倖逃脫追殺,至此改名換姓,遠走它鄉,靠乞討維持生命。幾年前的一天,自己流落到京城,因兩天湯水未進,昏倒在街頭,被信王所救。當他問明自己的身世後,便留在王府內,為王爺的保鏢,歲月匆匆,一晃幾年過去了,自己對主子的忠心,始終不渝,天地可鑒。」

    當她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時,鼻子一酸,淚水順著面頰流下來。

    正值這時,她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抬手拭去臉上淚水,警覺的做好攻擊準備,以防突然發生不測事件。

    腳步聲漸漸到了書房門前,憑直覺,她判斷這是吳同走路發出的響聲,她對著室外問:「是吳管家嗎?」

    「正是在下。」吳同回答著,已走進室內。

    阿香見吳同神情不對,急切問:「吳管家,有事嗎?」

    「嗯!」吳同憂心忡忡道,「出事了,王爺就寢了嗎?」

    「還沒有。」阿香指著內室,「王爺每晚都在讀書,孜孜不倦,要到午夜才能就寢。」做個手勢,「走,我帶你去見王爺。」

    「好的!」吳同十分焦急的樣子。

    當下,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內室門口,阿香輕聲問:「王爺就寢了嗎?」

    「沒有,進來說話。」朱由檢放下書本,伸一下懶腰。

    兩人跨進內室,阿香走到桌前為主子倒杯茶端過來,吳同躬身道:「王爺,出事了,小的不敢隱瞞,特來向您匯報。」

    朱由檢聽後,心頭一震,轉過身問:「出了什麼事?」

    吳同道:「小的與兩名家丁查崗,其它要道都平安無事;當小的一行三人到院門前,四名家丁三人被殺,一人失蹤。」

    朱由檢聽後,大驚失色道:「誰如此大膽,敢在王府內開殺戒?是活得不耐煩了。走,帶本王去現場看看。」

    朱由檢站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吳同點上燈籠,阿香手持寶劍,三人一起出了書房,向院門口而來。時間不大,已到院門前,守在院門前的兩個家丁向朱由檢請了安。

    吳同將燈籠移到三名死者屍體前:「王爺,您看死者脖勁,一刀斃命,傷口不深不淺,意味著兇手武功非凡。」

    阿香和朱由檢湊上前來,看了死者傷口後,心情非常沉重。

    阿香十分惋惜道:「這些家丁上有老下有小,就這樣撒手人寰了,太令人痛心和傷感;如此他們的家人要經歷多少魔難哦?」

    朱由檢目光移到院門前,見院門緊閉,門閂門槓絲毫未動,轉過臉問吳同:「吳管家,你們查崗時發現兇殺案時,院門是否敞開?」

    「回王爺話,院門是關上的。」吳同根據自己的判斷,作出回答,「奴才認為,兇手是躍牆出入的,另一名家丁可能被挾持出去,審問王府的情況。我們是否出去尋找一下,如果兇手得知王府情況後,一定再度殺人滅口。」

    「嗯,有可能,奴婢贊同吳管家的判斷。」阿香建議道,「不管那名家丁是死是活,我們都要將他找回來。」

    朱由檢面無表情,做個手勢:「放開院門,到外面找找看;萬一不在王府附近,明天派專人四處打探。」

    兩名家丁主動上前開了院門,在前邊開道;吳管家和阿香一左一右,保護在朱由檢身邊,出離院門後四處搜尋。不一會,他們便找到出事地點。只見那名家丁倒在地上,脖頸同樣是一刀斃命。由於死者生前極度驚恐,使得兩眼圓睜,五官扭曲,那模樣慘不忍睹。幾人看了一會,唏噓不已。

    吳同望著家丁那扭曲的面孔,問朱由檢:「王爺,死者如何安排?」

    朱由檢道:「將他們抬到客廳內,天亮後購置棺槨入殮,予以厚葬。至於他們家人,撫恤一筆金銀,安置好他們家人的生活起居。」

    「奴才遵令!」吳同應了聲,與家丁抬起死者屍體。

    阿香陪著朱由檢邁向院門。

    此時,田爾耕、孫雲鶴和楊寰三人在東廠大堂內靜坐,一邊喝著茶一邊談著閒話。兩支紅燭在燭台上慢慢燃燒著,發出絲絲之聲,燭淚不時的順著蠟燭的邊沿流下,好像傾訴心中的疾苦。

    三人靜坐了半晌,孫雲鶴開口道:「天時不早了,不知許、崔二人去王府能否順利查出真相來?」

    楊寰接口道:「下官擔心他們被王府人活捉,就是當場處決,我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去王府找人。」

    「哼!他敢?」田爾耕冷啍一聲,「如果許顯純、崔應元真的遭到不測,本都督帶兵踏平他們王府,將府上人統統砍成肉泥。」

    孫雲鶴不屑道:「田都督話不能說得離了譜。你可知道『人外有人比人能,天外有天比天高』這句話的道理。在王府內,保驃、家丁哪一個不是身懷絕技之人?不然,我們派過去的高手,早就將王府鬧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了。」

    田爾耕道:「你這話也太抬舉王府那班人了。總之,沒有親自到王府切磋,誰也摸不準王府內是否藏龍臥虎,或者不堪一擊。光靠眼線吹捧,不一定準確。也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楊寰見孫雲鶴和田爾耕為不作邊際的話題爭來爭去,笑著勸道:「你們也不必為此爭論,依我看,許、崔二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何以見得?」田爾耕斜乜著對方。

    楊寰笑瞇瞇道:「憑直覺,人都有第六感官的。」

    經楊寰如此一說,孫雲鶴、田爾耕不再爭論,大堂內一下子靜了下來。幾人大眼瞪小眼坐著,顯得十分無聊的樣子。就這樣,又耗去了近半個時辰。

    就在這時,在門前放哨的士衛向大堂內傳話:「許大人、崔大人駕到!」

    田爾耕、孫雲鶴、楊寰聽到傳話聲,為之一振,臉上流露出喜悅之色。片刻,許顯純、崔應元與兩名士衛進入大堂,田爾耕、孫雲鶴、楊寰立即站起身,笑臉相迎。

    田爾耕抱了抱拳道:「你們回來啦?」

    「嗯——回來了。」許顯純掃視幾人一眼,關切問,「怎麼?快到午夜了,還沒就寢?」

    孫雲鶴道:「還不是為了等你們?」

    崔應元向他們投去感激的目光,笑微微道:「謝謝各位弟兄關懷。」

    「這是應該的,我們幾位就像人體的大腿和胳膊,骨連著肉,肉連著筋,傷到哪一處,都會心疼的。」楊寰調侃道。

    田爾耕做個手勢:「來,做下說話。」

    幾人挪過椅子,坐將下來,兩名士衛倒幾杯茶,放在他們面前桌子上。他們邊品茶邊交談著。

    田爾耕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喝一口,慢吞吞問:「二位指揮,此次夜探王府,有何收穫啊?」

    許顯純端起杯,又氣咻咻放下:「他奶奶的,哪有他媽的收穫,是不幸、是損失哦!」

    田爾耕、孫雲鶴、楊寰聞聽此言,十分驚詫,目光不約而同投向許顯純。

    孫雲鶴急不可待問:「快說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崔應元怒不可遏道:「那幾個王爺真他媽不是東西,我們派往王府臥底的人,全部遭了毒手。」

    「難道一個沒剩?」楊寰急切問。

    許顯純端起杯喝了一大口,咕嚕一聲咽到肚子裡,憤然道:「還剩呢?就連九千歲送到王府侍寢的六個宮女,也被一鍋端了。」

    「豈有此理。」田爾耕憤怒至極,猛拍一下桌面道,「這件事決不能善罷甘休,血債血還,本都督要讓王府血流成河。」

    孫雲鶴附和道:「對,我們應立即集合東廠所有兵丁,連夜攻進王府,殺他們人不留頭,馬不留尾,小貓小狗都讓他們戴鐵鏈。」

    「不可!不可!」許顯純擺著手道,「這樣會踉成大錯的,一旦局面有變,我們都要背著屠殺親王的罪名。」

    「哼!」楊寰嗤之以鼻道,「許指揮平時急公好義,每件案子都先身士卒,這一次怎麼畏首畏腳了?依孫某看,那些尿斑未干,屎斑未退的小王爺,打死他們,如同捏死一隻臭蟲容易。」

    許顯純搖著頭道:「不是許某膽小怕事,此事是九千歲布派的,一切由他定奪,事大事小都由他頂著,我們在大樹下乘涼,何為不美?」

    田爾耕想了想:「這樣也對,如今世局複雜多變,我們何必要充當急先鋒呢?對了,將去王府詳細情況說一遍。」

    「好的!」許顯純略加思考,將去信王府從家丁口裡審問出的情況敘述一遍。

    田爾耕他們聽後驚疑不定,目光中夾雜著恐懼之色。

    田爾耕道:「從張國紀、張嫣事發之後,怪事接連不斷,讓人匪夷所思。不過,下官有個建議,望諸位採納。」

    「請田都督明示。」崔雲鶴凝視著田爾耕。

    田爾耕建議道:「明天我們去見外魏公時,不要將趙凱和幾名宮女失蹤之事說出去。就說他們身份暴露後,全部遭王爺殺害。」

    「這樣能行嗎?」崔應元質疑道,「如此欺上瞞下,一經漏了風聲,我們幾個不但會失寵,弄不好還會丟官罷職的。」

    「哎——!崔指揮也過於坦坦誠了。」田爾耕不以為然道,「這件事也不是軍機大事,用不著實話實說。況且,關於鬼神之說,得隱瞞就隱瞞過去,不必對外張揚。不然,會惑亂軍心,造成全京城人都驚慌失措,人人自危。」

    許顯純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我們在坐駁的緘口不言,外人也不會知道的。至於夜探王府之事,不要在朝堂上稟明,只能私下裡跟外魏公講。」

    幾人統一了意見,又談些其它事務,便開始就寢。

    翌日天明,信王朱由檢叫吳同將全府家丁女傭招集到客廳內。當眾人見到四具屍體躺在地上時,無不驚恐萬狀,面如死灰。

    朱由檢指著死者屍體道:「這四位家丁在守衛院門時,遭到兇手殘忍殺害。根據死者的傷口檢查,兇手武功極強,一刀斃命,對方根本沒有還手餘地。」

    家丁女傭聽到王爺敘說,驚恐之餘,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過了一會,朱由檢向眾人攤了攤手,示意眾人停止議論;接著道:「有這種高深莫測的武功之人,除皇宮大內高手外,其次就是東廠五彪;這些人都身懷絕技,殺人不眨眼。」

    一名年老家丁道:「王爺,我們跟大內高手和東廠五彪,無刻骨仇恨,他們為何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朱由檢掃視一眼眾人的面部表情道:「這件事很簡單,因為我們肅清了王內裡內的奸細,他們失去了對王府的監控,便狗急跳牆,施加報復。」

    「這樣,我們整天提心吊膽,寢食不安啊!」一名年輕家丁憂心忡忡道。

    朱由檢安慰道:「為了確保大家的生命安全,從今以後,你們要加強習武,將武術練到爐火純青地步,就不怕敵人行兇。晚上守夜時,每十人一組,宿小防守範圍,這樣便可以互相援助,如有歹人而來,群體進攻,對手有通天本事,也難以取勝。」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