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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 洪澤湖落難(三) 文 / 龔理成

    朱由栩抬眼望去,卻是兩隻烤得紅撲撲、油光光的燒雞,饞得他直嚥口水。

    「來,奉送一隻給你。」華銀根取出一隻遞給朱由栩,「吃吧!想必肚子一定餓壞了,吃飽喝足後,到晚上有體力趕路。」

    朱由栩因飢腸轆轆,也不拘禮,接過燒雞,掰開一條腿便啃,吃得嘴角直冒油。華銀根也慢騰騰吞食著,吃得津津有味。待一隻雞下肚,肚子已經飽了,又喝了一碗粥,正好解了渴。接下來,用油紙抹去嘴角油膩,又擦去手上油漬。那些剩骨殘渣,由華銀根收了局,放在角落處,蓋上一些碎草。

    一切準備就緒,恰好牢卒來到門口。牢卒陰陽怪氣道:「小子,在這裡生活習慣嗎?與外面相比怎樣?」

    「很好呀!飯來張口,有酒有肉,神仙般的生活。」華銀根拍了拍肚皮,打了個飽嗝。

    牢卒以為華銀根在玩精神勝利法,自我解脫,便饑諷道:「天還沒晚呢,做夢吧——你?將碗拿過來,我要收拾去伙食房洗涮。」

    華銀根將兩隻空碗拿到牢門口,開著玩笑道:「老哥麻煩你來拿了!你每天給我們做飯,真是過意不去。這麼著,你跟劉知府說個情,讓我們在這裡做一輩子牢,免得到外面吃百家飯,困難重重。」

    牢卒從他手裡接過碗,瞪了他一眼,氣咻咻道:「你是誰家的祖宗?讓別人侍候你?啍!油腔滑調,我希望你早點滾出去。」

    說著,憤然而去。

    「這話是你說的啊!我早晚就會離開這裡,你相信嗎?」華銀根衝著牢卒的背影喊,牢卒卻不搭理他,漸漸遠去。

    時間就像蝸牛一樣,爬得很慢。根據華銀根所表現的種種言掉,朱由栩摸不清眼前這個小伙子的話是否為真?但朱由栩希望他說到做到,能帶自己脫離虎口,擺脫牢獄之災。他好不容易等到天晚,等待著華銀根能大顯身手。

    這時,牢卒又送粥來了,他從木桶裡盛兩碗粥遞過來,吩咐道:「碗不收拾了,明天一起收。」

    「好勒!」華銀根接過碗,待牢卒去了另一個牢門,才轉身來到土床前,遞一碗給朱由栩,「抓緊喝下它,準備上路。」

    朱由栩半信半疑,接過碗邊吹著熱氣,邊喝著粥,時間不大,一碗粥已經喝進肚子裡。只見華銀根舉起碗,猛的向地上一摔,碗跌得四分五裂。朱由栩驚疑道:「你摔掉它幹嘛?」

    「不摔它難道要在這裡呆一輩子?你也摔掉它,大丈夫做事要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如果舉棋不定,優柔寡斷,是幹不成大事的。」華銀根近乎命令的口吻說。

    「好,今晚一切聽你安排。」朱由栩毫不猶豫舉起碗,猛的一摔,碗跌得粉碎。

    「這就對了。」華銀根滿意的點點頭,從土床旁的亂草中扒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裹背在肩頭,隨後掀開土床上草簾,藉著門外射進的暗淡的光線,隱約可見土床中間看上去跟泥巴沒有兩樣,而下面卻有一層隔板。華銀根掀開隔板,下面現出一個洞口,只見他上了床,鑽進洞裡,然後探出頭來,「仁兄,快進來,從這裡便能逃出城去。」

    朱由栩為了擺脫牢獄之災,迅速上床鑽進洞裡。華銀根將洞口偽裝好,攜著朱由栩的胳膊,沿著台階而下;洞內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到了台階底部,華銀根點燃早就預備好的火把。有了光亮,洞內便能看得清楚,原來是由磚塊砌成拱形地道。華銀根在前,朱由棚栩在後,沿著地道向前走,一直走有幾里路程,終於到了盡頭。華銀根摁滅了火把,掀開洞口木蓋,爬將上去,隨後伸手將朱由栩拉出洞。原來上面卻是一片土丘,土丘上栽滿樹木。

    華銀根指著樹林道:「這裡已是淮yin城南郊外,比較安全,公差和捕快怎麼也想像不到這個秘密。也許是蒼天有眼,特意安排這個地道,留待你由此逃出的。不然,不會如此巧合的。」

    朱由栩也覺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問:「老弟,怎麼會有地道由牢房通到這片樹林中呢?」

    華銀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何時有了這個地道,誰人建造更不得而知,在我的意識中是個迷,其他牢獄中人對此也是個秘密,包括牢頭牢卒在內。不然,你我將會永遠被關在牢中,難有出頭之日。」

    「是呀!也許是天意。」朱由栩問,「對了,你是怎麼發現這個秘密的?」

    「噢!是這樣的。」華銀根作出解釋,「有一天晚上,也就是我被抓關進牢房的第八天。那天晚上,我剛喝過粥,無所事事,覺得無聊,便拿著空碗在床上敲擊,卻聽到發出的聲音不一樣。我甚感奇怪,好奇心促使我掀開草簾,見草簾下的土坯上有縫隙,我手指伸進縫隙裡,輕輕一掀,下面卻是一層隔板。隔板下面現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朱由栩打斷華銀根的話:「有了這個發現,你進出就ziyou了?」

    「是的!」華銀根饒有興致道,「當時,我心中又驚又喜,便抓一些乾草進入洞內,將床面偽裝好,隨後取出隨身帶的火器,點燃乾草,卻意外發現洞壁旁有多根易燃松脂火把。於是,我點燃一根,順著地道摸索到這裡。自那以後,我白天睡覺,晚上出動,去那些財主、奸商家盜些錢財,再來個順手牽羊,從大戶人家廚房裡帶些熟食,以此改善生活。」

    「哦,中午吃的燒雞,就是你從大戶家廚房中順手帶進去的?」朱由栩問。

    「是的。」華銀根點頭回答,隨後從肩頭解下包裹遞給朱由栩,「仁兄,這只包裹裡都是金銀,給你做路費盤程。俗話說得好:『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身無分文,要飯都會遭人白眼的。」

    「你說得也是,可是,無功不受祿。我們萍水相逢,你救我出離牢獄,已感激不盡了。怎好收受你的錢財?」朱由栩極力搪塞著,推托著。

    「哎!這點錢財對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今天兩手空空,明天就能腰纏萬貫。可你就不同了,據我觀察,你乃是正人君子,就是餓著肚子,也不會向人乞討,更不會伸手竊人錢財的。」華銀根硬是將包裹塞到朱由栩手裡,「拿著,前途多坎坷,步步需要錢鋪路。」

    朱由栩拿著包裹,感動得熱淚盈眶:「如此大恩大德,我何時才能相報?」

    「只當我們交個朋友。」神偷手華銀根笑容滿面,「仁兄前途保重,人生何處不相逢,有緣我們還會相見的。」

    說著,抱了抱拳,轉身而去。

    朱由栩手裡拎著沉甸甸的包裹,望著漸漸消失在夜幕裡的神偷手華銀根,思緒萬千,心裡難以平靜。面對華銀根的來路、真正的身份,是敵是友,朱由栩琢磨不透。他停滯一會,便將包裹背在肩頭,出離小樹林,向南而去。

    朱由栩被淮yin知府劉丙仁抓進大牢,又被神偷手從地道裡救出,按下不表。

    卻說翌日中午,牢卒替各個房間送午飯時(對於牢房裡的犯人,早上是不供應早飯的,只有中午和晚上,每一個犯人供應一碗粥,餓不死,脹不暈),喊了數聲,裡面無人答應。牢卒甚感奇怪,心想:「那個小偷每一天都送飯時喊一聲便到,而且快言快語,今天是怎麼啦?他不答應,那個身份不明的傢伙也該答應呀?他媽的,你是有意跟老子過不去是不是?」

    想到這裡,牢卒伏到門前向裡張望,由於裡面光線暗淡,一時看不清楚物體,便罵罵咧咧:「**的睡死過去了?天晌了還挺屍,每天吃飯要人侍候,老太爺也沒有這樣的待遇,真是的!」

    可是,連喊數聲,裡面也沒人答應,牢卒心裡直犯嘀咕,再仔細向裡觀看時,牢房裡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看不見,而牢門的鎖卻依然鎖上。他感到事態非常嚴重,便放棄給犯人送飯,咚咚咚跑到牢頭房門前,氣喘吁吁道:「報告頭兒,大大事不好」

    此時,牢頭正在吃午飯,手裡端著酒杯自斟自飲,他見牢卒臉色鐵青,語無倫次,放下酒杯,慢條斯理問:「看你慌慌張張,像被人追殺似的,究竟發生什麼事啦?」

    「頭頭兒,那個神偷手和昨天剛關進去的那兩位不見了。」牢卒穩定一下緊張情緒說。

    「你你說什麼?」牢頭大驚失色,放下手中酒杯和筷子,「你說的是真話?」

    「千真萬確啊——頭兒!」牢卒再一次證實道。

    「他們是撬了鎖逃跑的?」牢頭問,隨即站起身,離開座位。

    「回頭兒話,鎖依舊還在,鐵欄杆也好好的。」牢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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