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序 文 / 看心成
歲過半月，雖然一年之間最冷的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但是在汴州這樣地方還無法看到春意的滋生。
一輛豪華至極的馬車從大路上經過，車廂之上鑲著金玉看上去華貴異常一看就知道坐在其中的人非富即貴。
一人矚目的是馬車之上印著的那個圖案，那是一朵金色的不知名花朵，每一絲花瓣之中都綻放著無比的華美。
四匹健壯的高頭大馬拉著馬車，馬蹄踢踏在還殘留著積雪的石板路上卻是十分的穩健，而那馬車，更是沒有一絲的晃動。
馬車的兩旁各有十多個僕人排成一列將馬車護在其中，而馬車的側面，一個三十多歲的沉穩男子騎著馬引導著馬車前行的方向。
在街道兩旁，一些衣衫襤褸的行乞之人帶著幾分畏懼和希夷的看著這輛經過的馬車。
他們生怕自己的衣衫不整衝撞了這馬車之中的貴人，卻又希夷著對方能夠好心施捨一些食物或者衣物讓他們能夠渡過這一年之中最後的寒冷。
突然間，一隻潔白如玉的纖纖玉手伸了出來輕輕地撩起了馬車的窗簾，雖然透過窗簾的狹縫並不能完全看清楚馬車之中的情景，但是還是能夠依稀看到那撩起窗簾之人是一個年輕清秀的女子。
看著窗外那些可憐兮兮的行乞之人，那個年輕的女子轉過頭看著車廂之內盤膝坐著的另外一個女子懇求的說道：「小姐，這些人好可憐啊，我們要不要買些吃的給他們？」
盤膝坐在車廂之內的是一個白衣女子，二八年華潔白的臉上卻帶著和她外表年齡不符的成熟之感，雖然和之前的女子一般的年齡，但是卻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
即使是坐在車廂之內白衣女子的臉上依然蒙著一層薄薄的面紗，雖然無法看清楚她的全貌，但是依稀能夠從眉宇之間看出她的絕世容顏。
面對侍女的請求，白衣女子眼中露出淡淡的無奈說道：「小翠，我與你講過多次，修煉之人重在修心，如此被凡人的疾苦所打動又如何能夠在修行一道上有太高的建樹？」
那「小翠」聞言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然後上前搖著白衣女子的手，說道：「小姐，我只是不忍心看他們受苦罷了，反正這對我們來講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嘛。」
在小翠的撒嬌之下白衣女子臉上露出淡淡的苦笑和一絲寵溺，她們二人雖然名為主僕實則卻是情同姐妹，因此面對小翠沒大沒小的撒嬌白衣女子有些難以抵擋。
最終，白衣女子在小翠的目光之下無奈的點了點頭。
「耶，小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小翠得到小姐的應允立馬歡呼的就要向馬車外跑去。
「想要幫助他們可以，但是也沒有必要你自己去做，只要吩咐了下人們去就好了。」白衣女子看著急忙忙的小翠出聲提醒道。
「我知道了小姐！」那小翠歡聲笑道，接著放下車廂的前簾鑽了出去。
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頓時引起了路邊那些衣衫襤褸的乞人們的注意，他們的眼中流露出緊張，卻又渴望的望著那看上去無比豪華的馬車。
小翠從車廂內鑽了出來，但是她並沒有從馬車上下來，而是對著那沉穩的男子招了招手，接著吩咐了幾句。
那沉穩男子得到小翠的傳話點了點頭，接著吩咐幾個僕人跟著自己，然後帶頭向街道邊上的包子鋪走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男子帶著僕人就買了許多饅頭，接著分散開來散發給那些幾乎饞的流口水的乞人。
「這是我家小姐吩咐送給你們的，拿去吃吧。小孩和老人先來拿，婦女接著，剩下的人最後再拿。」男子帶著僕人來到行乞之人面前，淡淡的說道。
看著男子的樣子似乎是一個管家，可是在這些乞人的眼中這個「管家」和一般富人家中的管家卻又有些不同。
一般富人的管家都異常的高傲，施捨他們的時候都會若有若無的流露出高高在上的不屑神情。
雖然男子的話語十分的平淡，卻不給人一種高傲的感覺，可是這其中卻又讓人不由得聽從他的吩咐，然而這一切在外人看來卻又是那麼的自然。
看著按照次序上前領取饅頭的乞人男子點了點頭，他有望向了牆角一些行動不便的殘障之人，接著又吩咐幾個僕人拿著饅頭分散開來分發給那些殘疾之人。
「多謝小姐，小姐慈悲！」那些乞人收下了施捨，他們將饅頭塞進口中，卻又不住的匍匐在地對著馬車跪拜著，口中發出一聲聲感謝和讚頌。
似乎是聽到了外界的聲音，馬車側面的窗簾再次被撩起，那白衣女子看著外面的情景眼神之中不由的流露出了幾分憐憫之意。
「小翠，再弄點碎銀兩分發給他們吧。」
剛剛撩起馬車前簾要跨入車廂內的小翠聽到小姐的吩咐臉上頓時露出一陣笑容，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聲應是接著轉身將小姐的命令吩咐下去。
小翠離去之後白衣女子的目光再次掃過路邊那些衣衫襤褸的乞人，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無奈。
雖然身為修行之人，但是女子也知道自己現在修為尚淺無法改變一些事情，更何談拯救天下蒼生？
甚至，這白衣女子在救助這些凡人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要將自身拖累進去，否則的話難保將不會萬劫不復！
就在女子收回視線想要放下窗簾的時候，她手上的動作猛然間僵持住了，她看著前方，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在那乞人之中，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少年正站在那裡。
這個少年的手上拿著一個饅頭愣愣的出神，臉上滿是與其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彷徨和迷茫。
和其他乞人臉上的彷徨不同，少年的眼中雖然有些彷徨，但是卻不是那種失去了任何生機的絕望和死灰，而是一種驚訝的情緒。
就在白衣少女看向那少年的時候，那少年似乎也有所感的抬起頭。
少女看到，那少年的眼中首先流露的是一種不可置信的吃驚之色，緊接著又是難以抑制的憤怒，彷彿要用視線將自己燃盡。
最終，那種憤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苦笑、無奈，還有一絲深深地歉意。
對於少年的眼中流露出的諸多複雜神色白衣女子愣住了，就算是自己常年修煉明悟世間許多道理也難以理解這小小的少年眼中為何會流露出如此複雜的神情。
就在少女愣神的功夫，那少年卻已經收拾起了自己的心緒。
這個時候，那些僕人再次分發開來，此時從他們手中分出來的是一些銅板碎銀等散錢。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是對於這些行乞之人來講絕對是難以置信的財富！
然而，對此少年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在意。
轉過身，少年將自己手中的饅頭塞進了一旁躺在牆角的一個瘸子手中，接著頭也不回的轉身向巷子的深處走去。
此時，少年的身影彷彿無限的拔高，高到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當白衣少女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少年已經失去了蹤跡，她坐在馬車之中微微的出神，那少年的身影卻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小姐，怎麼了？」小翠回到馬車上，看著自家小姐望著窗外出神的樣子奇怪的問道。
白衣女子頓時回神，她掩蓋的移開視線，然後坐回到了馬車中間臉上強制鎮定下來的說道：「沒有什麼，我們繼續啟程吧。」
小翠目光怪異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熟知小姐脾性的她自然知道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是她能夠過問的。
馬車很快就再次驅動起來，在發現恩人要走的時候，那些乞人們再次匍匐在地口中發出一聲聲感謝之語。
白衣女子忍不住的再次順著小翠撩起的窗簾望向了外面的街道，可是卻沒有再次發現那個少年的身影。
輕聲的歎息一陣，少女的心中卻生出一種預感：將來，那個少年或許還會和她相遇！
隨著馬匹清脆的踢踏聲和馬車的咕嚕聲，很快那繁華的馬車就消失在了這條街道之上。
那些僕人也很快將饅頭和銀兩分發到那些乞人的手中，那沉穩男子掃視了一圈，發現沒有紕漏之後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僕人們向馬車離去的方向追去。
很快，他們一行人消失在了乞人的視線之中，似乎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如果不是乞人們手中還拿著饅頭和銀兩，恐怕他們也無法想像剛才有那麼一個善人幫助了他們！
不過，很快這些乞人就收拾起了心情，他們三兩下將饅頭塞進口中，然後也不管喉間的乾燥，將得到的銀兩小心翼翼的藏好，接著分散消失在了小巷子之中。
就在這些乞人離去沒多久，幾個看上去痞氣十足的男子出現在這條街道之上，他們的臉上帶著凶狠之色掃視著街道，口中憤憤的嚷嚷著。
「那幫該死的賤民都跑哪去了？剛剛那個善人賞的銀兩都給我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無情！」
或許那白衣女子無論如何都難以想像，這些凡人的生活要比她想像的還要疾苦許多。
很快，一個躲在牆角的瘸腿之人被拖了出來，他被硬生生的搜光了身上的錢財，甚至因為這些青皮無賴的洩憤而受到了一陣毒打。
半個還沒有完全嚥下去的饅頭被吐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所幸，這些**也懂的輕重不想鬧出人命，他們稍稍洩憤了一些就轉向了別的目標。
而他們背後，那個瘸子在**離開之後卻再次撲向了自己方才吐出的半個饅頭，然後竟然不顧饅頭上沾染的泥土，再次塞進了自己的口中。
一個陰暗的角落，之前的那個少年看著這些青皮無賴的行為暗暗握了握拳頭，臉上露出難以抑制的憤恨。
不過，一聲空腹的鳴叫將少年拉回了現實。
他捂著肚子，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接著帶著幾分憤恨和不甘，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