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小王有夢 文 / 懶散
第一章小王有夢
杭州,江南繁華之地，庭、園、樓、閣、塔、寺、泉、壑遍佈，或珠簾玉帶、煙柳畫橋，或萬千姿態、蔚然奇觀，或山清水秀、瑰麗怡人，當真江山如畫，萬種風情，不負人間天堂之美譽。
杭州城內有兩座氣勢最為恢弘的府邸，看上去金碧輝煌，很是象徵了**的樣子。其中一座是太平王府，另一座還是太平王府。聖皇對杭州王之龍恩聖眷由此可見一斑。太平王爺高遠，半生戎馬，平遼東，鎮廣南，掃倭寇，保京都，南征北戰十幾年為大吳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遂封地杭州，世襲罔替。
人間的王府，富貴榮華，風光無限。
此時太平王府西花廳內，一人正踱來踱去，盡顯怒容。只見他年約四十，紫面濃眉，舉止間有一種顧盼自威雍容華貴的不凡氣質。此人正是太平王爺高遠，卻不知為了何事竟氣的咻咻直喘。
杭州知府鄧定國滿臉汗水恭立一旁，嘴裡哆哆嗦嗦地說：「稟王爺，鄉試已經延遲了三刻了，小人真的為難。若小王爺執意不肯去參加，我看也不要勉強了吧？」
太平王怒哼一聲，嚇的那鄧大人渾身一哆嗦，不敢再言語了。一中年美婦坐在太師椅上優哉地喝茶，笑意殷然：「鄧大人不必心焦，鄉試而已，耽誤一天便又怎樣，天塌了自有王爺給你頂著，你緊張個什麼？」
鄧知府一鞠躬：「是小人的錯，失了體統。」
正在這時，一青衣家僕一溜小跑進了大廳，而後恭恭敬敬在一旁垂手而立。「那逆子呢？」王爺眼睛一瞪。
「回王爺，小王爺他……尚在酣睡。」
中年美婦聽了此言忍俊不禁，撲哧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高遠勃然大怒：「混帳，什麼時候了還在睡，叫他起來。」
「回王爺，已經叫過了，正在洗漱。」
高遠目光瞥那美婦人一眼，恨恨地說：「你生的好兒子。」
那美婦人正是高遠的正房，聞聽此言一臉無辜，故意委屈地歎口氣：「爭氣的時候便是你的兒子，不爭氣了便是我兒子，天底下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高遠面上微微一紅，不再言語。
鄧知府在一邊小心翼翼地說：「王爺，恕小人愚鈍。小王爺天縱英才，盡人皆知，何必去和那些布衣舉子爭什麼榜上有名？莫說王爺通天的權勢，單就憑小王爺和當今聖上的親密，攬個一品二品的官位豈不是易如反掌？」
高遠幽幽吐了一口氣：「這逆子仗著點兒小聰明就心高氣傲，雖說天資過人卻未必是好事，正所謂過由不及。一切都來得太過容易，他哪裡會懂得珍惜？定要磨練一下才好。」
鄧知府滿臉大悟的樣子一躬到底：「王爺苦心孤詣，小人折服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高遠看一眼垂手一邊的家僕：「高幹，你平時太順著那孩子了！」
家僕高幹撲通跪倒：「小人知罪。」
「算了，你也是真得疼他。想我太平王戎馬幾十年，萬馬千軍也視作等閒，這一生何曾怕過誰來？老了老了，卻要被這逆子活活氣死。唉，去吧，和鄧知府隨那逆子去鄉試會場。記得，把那逆子的考卷拿回來我看。」
高幹稱聲「是」和鄧知府向小王爺高處的宅子走去。
此時，在一間華麗的屋子裡，高處正木然地坐在床上，臉上仍有幾分惺忪睡意。
一嫵媚女子揭簾而入，娉婷裊娜，環珮鐺琮。她蠻腰輕移，端著一碗茶水置於几上，一步一擺，風情無限。卻是小王爺高處的侍妾茉兒。
她楚楚動人地看了看高處，輕歎一口氣，眼神關切中帶幾分飄忽，目華如水，眼底卻是溫柔蕩漾。
她用悅耳的聲音道：「你真的打算要把老爺氣壞是吧，鄉試這麼大的事也故意耽擱？」
她把頭髮用紫色的綢帶收攏到腦後，露出耳朵下很白很細膩的脖子，然後溫柔的靠在高處身邊。高處怔怔看著她輪廓柔和的臉頰，小巧精緻的鼻翼，跌落在淡紅色裡的唇，心裡又是一動。
他抓住她一雙雪白皓腕，輕輕放在手心揉挲，卻並不說話。
茉兒嬌羞的把頭埋在他懷裡，深情地看著他：「不就是個小考嗎，看你急成那樣，你又不是個不學無術的人，真不知道你到底怕了什麼？」
高處側身斜視茉兒，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鄉試我自是不放在眼裡。只是總要聽從爹爹這般擺佈，實在心有不甘。我就像個木偶無異，他一牽線，我就須得手舞足蹈，半點由不得本意，人生真是無趣的很。」
「老爺子一番苦心那可都是為你好。所謂望子成龍，看上去他凶巴巴對你，其實心裡不定多少疼愛。你便順了他的心又如何。孝順父母，本就是你做兒子的本分啊。」
「道理我懂，心下總是不爽。恩？你怎麼會替他說話，他平日裡沒少罵你是小妖精啊？」高處睜大一雙黑亮狡黠的眼睛盯著她看。
茉兒媚笑一聲：「太平王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在天下人眼裡都是對的。我縱使委屈了也無處可辯啊。何況我一心在你，受些閒氣又算了什麼。」
高處滿意地點點頭：「有道理，我爹放個屁,天下人也說是香的。你都受的了委屈，我又怎能這麼沒氣量？去便去了，耍耍也好。」
他低頭羞著茉兒身上的幽香，喃喃地說：「明知道我定力差，還故意打扮的這麼誘惑，你居何心啊？罷了，趁他們沒來，先佔佔便宜再說。」說完把她溫潤香暖身子擁在懷裡，一雙手也開始著意摩挲著不老實起來。
「哎呀……別，你怎麼又來……真是個冤家……」聲音輕細，卻帶著無限嬌懶，如同耳畔低訴的呢喃，欲拒還迎，嬌羞之中帶著三分挑逗。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茉兒立刻紅著臉推開高處，整整衣服，然後雙手只一掙，只見一襲粉紅的輕裳曼妙的裹在了她身上，看上去半遮半掩，多了幾分誘惑。
家僕高幹陪著鄧知府已經走到了門外。高處打扮利索走了出去，一身白衣束帶，端的俊美異常。那鄧知府眼前一亮：「卑職參見小王爺。哎呀，難怪我家那不爭氣的丫頭天天往王爺府跑，小王爺果然玉樹臨風，器宇軒昂，一表人才，氣勢非凡啊，真是王爺之福，杭州之榮，朝廷之幸啊！」
「你也這麼以為？」小王爺高處促狹地看著他笑，讓他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知音。
「當然，卑職一向心口如一。」杭州知府面不改色，侃侃而談：「其實卑職一直是在心裡偷偷仰慕的，今日不知怎麼的，被小王爺逼人貴氣所迫，一順嘴居然把心裡話就說出來了。」
「很好，」高處一邊點頭，一邊發抖，直感到身上有點冷，心說這馬屁的殺傷力可真不可小瞧。
「你剛才說你家那丫頭什麼來著？」高處明知顧問。
「我家那丫頭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xing兒，可自從見過了小王爺，居然大反常態，見天兒的往太平王府裡跑，傻子也知道，那小妮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啊哈哈，小王爺心知肚明啦。」
「我不明白。」高處裝糊塗，「哪天你把她叫到我房間裡來，我和她深入討論一下。」
「一定，一定。現在，還是先請小王爺隨下官去考場吧。已經耽擱了一個時辰了，想必那裡也快鬧翻天了。」
「可是，我是真的不願意去參加那什麼鄉試。」高處把嘴撅起老高，」鄧知府是不是一定要難為我啊？」
「不敢不敢，卑職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難為了小王爺。只是，只是小王爺志在高遠又以仁孝名揚天下，若是拂了王爺的美意總是不好吧？百善孝為先，小王爺金玉良言尤在耳畔啊。」鄧知府一臉的為他著想的樣子。
「哦，『百善孝為先』這句話是我的金玉良言嗎？我怎麼不記得了？算了，不去想它。昨夜勞累，小王到現在還有些睏倦，如何是好？」
「這個容易。卑職特意為小王爺在考場內預備了臥榻。吃喝玩樂的家什都預備了，全憑小王爺的興趣，您看如何？」
「哦？」高處眼睛一轉，欣賞地看著鄧知府：「人才，真是股肱之才啊！鄧大人，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等高處趕到鄉試地點時，ri頭已經過午。考場就設在小較場，數百名書生濟濟一堂，正在不知所措互相探詢，顯得整個考場秩序有些混亂。
書生們不知道為何會有考試延遲這種事，他們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如此嚴肅鄭重的國家科舉，竟然可以只為了等一個人而一再推遲。書生們等的不耐煩，喳喳一吵鬧，把剛走進來的弄的高處反而沒了睡意。
監考官見終於等來了正主，來不及慶幸，趕忙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宣佈鄉試開始。
高處被安排到了特意準備好的臥榻。猛的一瞧倒給嚇了一跳，吃的喝的玩的果真是一應具全，這副預備別說考試了，野遊都嫌過了。
坐下之後，考卷依次發了下來，高處打眼一瞧，心下都是無奈：這般低能的考卷，真不知道怎麼能為國家提攜人才。選舉子啊還是挑白癡呢？不過既然來了，索性不閒著，胡寫一番，逗逗那老爺子也好。
試卷平鋪開，第一道題目：孔子何人？嗯，簡單，提筆規規矩矩地答：男人。
第二到題目：秦始皇何人？唉，越發弱智了，提筆做答：男人中的男人。
第三道題目：「高處不勝寒」何解？嗯，這個題目討人喜歡，答曰：我叫高處，生性怕冷，是謂高處不勝寒也。
看看後面還有題目若干，高處不耐煩的大筆一扔，招手喚那知府。鄧知府以為他有特殊要求，趕忙湊到近前，神秘兮兮地說：「卑職這裡有答案一份，雖然明知小王爺派不上用場，不過略做參考總是好的。」
高處把正確答案隨手一團，然後把自己胡亂塗寫的試卷遞給鄧知府，吩咐道：「把這份考卷拿去給我爹看，其它的不必多問。」說完從臥榻上爬起來，一晃三搖地向大門外走。
其餘考生眼睜睜看他離開，一個個有些發傻，心說這誰啊，真是文曲星降世，這麼快就做完了答卷。再看自己，才寫到一小半，暗暗悔恨爹娘不生氣生了個**凡胎。
高處路過一濃眉大眼的書生時把寫有正確答案的紙團往他桌上隨意一丟，然後曖mei的衝他一笑，出了考場。
那書生戰戰兢兢地打開紙團，和試卷一相對照，發現全是正確答案，不由狂呼一聲，兩眼發直，口吐白沫，竟然喜歡的暈了過去，當真是無福之人。
鄧知府猶疑地打開考卷高處的試卷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望著高處的背影，眼睛都直了：「好個小王爺，我也越來越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