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義和拳 文 / 老毒物唐

    1898年，初春。

    齊魯大地上乍暖還寒，餘威未盡的北風，貼著地皮，不時捲走細沙枯草。勤快的農戶此時己打開泥封的後裔，拿下擱置在梁頭上的農具，開始作春耕的準備工作。

    官府的人固守著「chun捂秋凍」的養身之道，仍然把皮的、棉的衣物死死纏到身上。此時，春夏秋冬的自然氣候，對他們並不重要，相反，變化莫測的時勢，卻時時在他們心頭刮起一驚一乍的政治旋風，鬧得府衙上下六神不安。

    也不知什麼時候，也沒有命令告示，山東各地鄉野村鎮，呼啦啦來了一批有組織的「莊稼人」，百兒八十、千兒八百，到處自有：軍不軍，民不民，大大咧咧，瀟瀟灑灑，進得城來，坐地為主。抬眼望，一簇簇人群的頭頂上，均飄揚著五顏六色的大旗，上面威風凜凜地書寫著三個大字——義和拳。

    威縣梅拳第十四輩文場師傅趙三多是梅拳目前的當家人：他的身份是公開的，不少徒弟在衙門縫當捕快：憑藉著聲望，他成為威縣調解民間糾紛的首領。他知道教民衝突已經在山東、河北交界的「飛地」地區公開化了，而他自己也是憎恨洋教的。

    趙三多的手下有一個名叫姚治奇的拳手，在梅拳系譜中比趙王多長一輩，是個燒窯人，他成功地勸說了趙三多「舉事」。這時.一個大的神拳頭領閻書芹登門行「弟子禮」，他們訴說了在幾起教案官司中的不滿。於是，姚治奇對趙二多說，無論是出於地方利益的需要，還是出於鄉土道義的需要.都必須站出來反對洋教了。

    為了不連累傳承幾十輩的梅拳，趙三多決定脫離祖譜，表示與梅拳完全脫鉤.而將願意和自己一起「舉事」的神拳重新組織起來，並為這個新組織重新起了一個拳名：義和拳；義和拳實際就是黃河決口的黃水沖川來的一個臨時組織。而後義和拳提出了順清滅洋的口號，並且編了些歌謠詩詞大肆宣傳

    義和拳，神助拳，滅絕洋教安中原。

    天主教，妄信天，不信佛神忘祖先。

    無夫婦，忘恥廉，妻女常伴主教眠。

    禮拜ri，男女歡，只為一招練一番。

    ……

    隨著宣傳擴大，義和拳漸漸興盛起來，加之北方各省連年乾旱，天災不斷。遍地餓死，慘絕人寰。人人都渴望神靈保佑，這時，義和拳以練神拳會神靈附身，驅邪避災趁虛而入。而隨著「扶清滅洋」的大旗一豎，呼啦啦喚起了山東、山西、河南、直隸、京律、東北、西北邊疆、長江流域等大半個中國的農民百姓。它沒有統一的組織形式和嚴密的領導機構，沒有絕對權力的領袖，拳民們以行政村為單位，以「壇口」為基層組織，譽稱「老祖師」的就是壇口的領袖。幾個壇口合在一起，組成「團」，一「團」有一「團」的獨有名稱，以八卦中的某一卦占卜而得「乾」字卦，即為「乾字團」，「坎」字卦，即為「坎字團」。一團幾百人、上千人不等。各團之間，各壇之間，心相通，意相連，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招之即來，揮之即散。但是，在組織上各自相對duli，互不統屆，一切行動，全靠揭帖聚合。有事時揭貼(傳單)一出，千人立聚，事畢即散，各回壇口村鎮。這種分散xing和地域性的特點，使義和拳具有廣泛的群眾基礎，發展之快，聲威之高，都出乎各地官府的預料。

    山東平原縣位於山東省西北部，臨近濟南。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當年劉備便是在這裡起的家。一仈jiu八年十月十六ri，舊歷九月初五，這對於這座縣城的父母官知縣蔣楷(蔣楷應該是1899年4月才上任平原縣令的，不過前任實在查不出姓名所以姑且在此文中把他的任期提前了)來說不過又是重複的一天，早晨批閱了幾個狀紙無非就是張三家的婆娘懷疑李四家的小孩偷吃了她家生蛋的母雞，李四家的婆娘狀告張三打了她小孩一巴掌，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蔣楷大筆一揮，罰兩家一家一兩白銀上繳縣衙。處理完公事，蔣楷坐在縣衙小院太師椅上，悠閒的搖晃著吸著旱煙。而他身邊站著的的乾瘦男子，是縣衙的師爺張請，四十歲左右的人，留著兩撇八字鬍，兩隻眼睛吱溜的到處亂轉，一見就知是個詭計多端之人。

    「老爺，」張請給蔣楷點上煙，「於清水這廝又帶著他的義和拳鬧事了，他們打了縣裡信天主教的老王頭一頓。」

    「哪個老王頭啊？」蔣楷吸了一口煙問道。

    「就是城東頭那個賣洋布的老王頭，他們還不許老王頭的店開門，要把老王頭趕出平原縣！」

    「嘿於清水這廝膽還挺大的啊，居然沒通過本老爺就想趕人出平原縣！等下叫劉捕頭帶幾個人把於清水這廝給捉起來！」蔣楷憤然怒道。

    「老爺，其實現在不必要去捉那廝！」

    「怎麼，難道就讓他這麼囂張不把本老爺放在眼裡！」蔣楷不解。

    「老爺您想，如果我們不去抓於清水，那麼老王頭就開不了張，他一開不了張就只有來求您了啊！」張請低著頭在蔣楷耳邊說道。

    蔣楷一拍大腿：「對啊，老王頭近兩年也賺了點錢，到時怎麼也要他多孝敬我點。這於清水也不用抓了，反正巡撫張大人也說了對義和拳以撫為主，就找個人去告誡他一翻，不要去找老王頭的麻煩了。」

    「是的，讓他不去找老王頭的麻煩了，再去找老張頭，老許頭的麻煩就是了。」張請奸笑道

    「對，好主意。」蔣楷大笑。

    這時一衙役跑了進來，「老爺，外面有人自稱是京裡龍騰自行車行的老闆，想拜見老爺您。」

    「龍騰自行車行的老闆，他來見我做什麼？」蔣楷不解，

    「要他進來吧。」

    又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命張請先下去了。

    衙役去領了兩人進來，正是龍騰和王五。

    「小人見過蔣老爺，小人在京就聽聞老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今日得見，真感到三生有幸啊！」龍騰一開口就拍了個小小的馬屁。

    「好說好說，不知龍掌櫃的到鄙縣有何貴幹落？」龍騰這個馬屁還是讓蔣楷很是受用。

    「前幾日小人夢見洪鈞老祖降身，並傳了一些仙法與我，說現在山東境內有不少不法之徒藉著他的名義聚眾鬧事，蒙騙善良百姓。又有不少山賊響馬搶劫殺人，危害一方。為了早日剷除這裡禍害，老祖要我在老爺這縣開館授徒，將來能在縣老爺的英明領導下，造福一方。所以我想在老爺這轄地招收點徒弟，辦個團練什麼的，而且還可以為老爺你剿滅山賊匪亂出點力，為大老爺你分憂。然後順便做點小買賣。」

    「確實山東境內一直響馬匪亂不斷，剿滅了這個，在別的地方又出現。所有開館授徒本是好事，可是我大清是嚴禁聚眾的。且現在各處都在鬧義和拳，這不大好辦那！」蔣楷似乎很是為難。

    龍騰忙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小人這次來拜訪大人，匆忙中沒準備什麼禮物，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希望大人笑納。」

    蔣楷接過銀票一看，兩千兩，乖乖龍地咚，韭菜炒大蔥，老子數年的俸祿都沒有這麼多啊，真是京城來的，大手筆啊。忙把銀票塞進懷裡。大清帝國中下層官員的正常俸祿可能是當時全世界各國官員裡最低的了。光緒年間，官員的俸祿為：六品60兩，七品45兩，八品40兩，九品33兩。而且就是這點兒工資也常常因為大清帝國「財政緊張」而八折發放。也就是說，官職低下但是直接管理百姓的「縣太爺」們，月俸僅有了三四十兩而已，而清廷買官賣官盛行，大多數「縣太爺」的烏紗帽都是花白花花的真金白銀買回來的，不貪污如果純粹靠俸祿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賺的回，所以清廷的官員幾乎沒有不貪的。而龍騰一次拿出數年的俸祿送給他，蔣楷哪有不掉到錢眼裡的啊！

    「龍掌櫃的奉公守法，是我大清的好子民，想來這開館授徒也是為大清的朗朗乾坤，此次巡撫張大人也說了，對於拳民團練可以多多招撫。所以龍掌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將全力支持龍掌櫃。」兩千兩白花花的銀子砸的蔣楷是一佛出竅，二佛升天。眼珠子都要成孔方的了，頭就像雞啄米一般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