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三章 黑暗的試煉 文 / 崑崙浪子
在那混亂的虛空中，雷斯特看見了一雙眼睛，一雙和雷斯特一樣幽明如同黑夜的眼睛。不同的是，那雙眼睛更加的殘忍、邪惡。它靜靜地注視著雷斯特，帶著猜疑的目光，似乎想問你是誰？雷斯特感到巨大的恐懼卻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絕望，痛苦彷彿兩把利劍不斷刺入他的心臟。他無聲地大喊著、尖叫著想要擺脫這噩夢般的虛空，直到赫克托將他搖醒。
「醒醒！雷斯特！醒醒！」赫克托將老友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焦急地喊道：「天哪，你的臉蒼白的可怕，嘴角還有黑色的血絲。你這是怎麼了？我的朋友。」
「真是太可怕了，雷斯特。你不知道你的尖叫聲有多響，說不定已經傳到了毀滅山脈。」帕克拉奇在一旁說到。
雷斯特劇烈地不斷喘息著，似乎他的肺腔如同一個老式抽風機那樣不堪重負。「把我的法杖拿來，赫克托。」雷斯特艱難而沙啞著說道，似乎這是他唯一能把聲音擠出來的方法。
赫克托急忙把魔杖拿來過來。雷斯特接過法杖，勉強地給自己施加了幾個幫助恢復的咒語，讓他感覺稍稍好過一點了。
「你剛才是怎麼了？我的朋友。」赫克托充滿擔憂地問道。
雷斯特搖了搖頭說到：「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來吧，幫助我起來，讓我們盡快進入山區找個隱蔽點地方躲藏起來。」說著，他用魔杖作為支撐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
赫克托用雙手扶住他，溫柔地說道：「小心點，老友。來吧，靠在我的身上。」他很輕地托住雷斯特的身體，在他的幫助下，術士慢慢地開始行前行走。
因為雷斯特的緣故，他們前進的很慢，帕克拉奇走在最前面，他將一支弓箭輕輕搭弓弦上，右手緊扣著，眼睛警惕地觀察四周，隨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赫克托扶著雷斯特走在後面，他將自己的斗篷摘下來擋下雷斯特的前面，盡量減少風寒對於老友侵害。雷斯特依舊很虛弱，他要把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赫克托的身上才能勉強行走。他低著頭，臉色差得如同一張白紙，時不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忽然，雷斯特停了下來。「怎麼了？你很累嗎？要不我們休息會吧？」赫克托擔心地問道。
雷斯特沒有理他，抬起頭眺望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毀滅山脈便立刻收回來目光，身子哆嗦了一下，似乎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傷害。
「把我的帽子戴上。」雷斯特沙啞著說到。
「什麼？」風的呼嘯聲太大，赫克托沒有聽清楚雷斯特在說什麼。
「幫我把帽子帶上！」雷斯特不耐煩地催促道，由於激動他又劇烈地咳了幾下，同時飛快地望了一眼毀滅山脈，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恐懼。
「好的，好的。」赫克托並沒有老友態度的不善而不高興，他一隻手將遮擋在雷斯特身前的斗篷舉得更高，另一隻手迅速地將雷斯特的斗篷帽子帶上。「可以了嗎？」赫克托接著溫柔地問道。
雷斯特沒有說話，但是他似乎還是不滿意，他伸出修長而略顯灰暗的手將帽子拉得更低，遮得更嚴，直到將他的整張臉都給遮擋住了，連眼睛都深深隱藏在陰影之下。
雷斯特繼續在赫克托的攙扶下向毀滅山脈走去。赫克托沒有在多問什麼，但是他的心中充滿了焦急和憂慮，他時不時會看一眼自己的老友，似乎想要看出點什麼。
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幾乎已經沉到了地平線的下端，只露出扁扁的一角散發著冰冷的光芒。他們緩慢地向推進，遼闊的荒原似乎無邊無際，腳下的泥土變得堅硬，上面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渣，寒冷的氣息從人的腳底不斷向上蔓延。
「讓我背著你前進吧，我的老友。我實在不忍心你受這樣的痛苦。」赫克托真誠地說到。
「背著我？哼,背著我就可以減輕我的痛苦了嗎？愚蠢的獸人。」雷斯特似乎心情很糟糕，他語氣淡漠地冷冷說道。
赫克托並沒有怪罪他的老友，也沒有抱怨什麼。他明白在雷斯特的心中積壓了太多的負擔，給術士帶來巨大的壓力與苦難。赫克托沉默地點了點頭，仍舊牢牢地托住雷斯特。
他們從黃昏一直走到黑夜降臨，在高懸的黑月冷視下，三個疲憊的趕路人終於走到毀滅山脈的入口。「來吧，堅持住，雷斯特。我們很快就找個山洞休息一會兒。」帕克拉奇說著帶頭走入了毀滅山脈。赫克托攙扶著雷斯特緊跟在他的身後。
幽黑而陡峭的山壁筆直地矗立在他們的兩側，如同俯視他們的巨人，在黑暗中隱藏著那一雙猙獰的巨眼。山道中的風比荒原小了些，但是更加的寒冷和黑暗，彷彿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妖魔在他們的身邊嘶吼、尖叫。
赫克托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感覺似乎寒風和黑暗全部都向他這裡湧來，更確切的說是向著他身邊的雷斯特湧來，雷斯特痛苦地呻吟著，喘息著，身邊變得越來越冰冷，彷彿一塊僵硬而堅固的寒冰。
「滾開！滾開！你們這些惡魔！離雷斯特遠些！」赫克托情不自禁地大聲喊道，同時用斗篷緊緊地將雷斯特包裹起來。
「怎麼回事？赫克托。讓雷斯特堅持一下，我知道前面有一個十分隱蔽的洞穴，我們可以在那過夜，讓雷斯特好好休息一下。」帕克拉奇迅速跑過來小聲地緊張說道：「別那麼大聲，獸人！敵人很有可能在附近有哨兵，在這裡我們一切都要小心。」
赫克托很匆忙地點了點頭，敵人已經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己的老友。雷斯特不停地劇烈顫動著，他的身體中似乎聚集了全世界所有的寒冷，幾乎連獸人的身體都被凍僵了。雷斯特急促地喘息著，其中也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放開我，赫克托。」雷斯特忽然說道。他的聲音沙啞到赫克托幾乎聽不出來。
「放開你?不，雷斯特，你會摔倒的！你這是怎麼了？」赫克托反對道，心中充滿了疑惑。
「快放開我，我沒有力氣解釋。」雷斯特發出每一個字似乎都在消耗他的生命，艱難而含糊不清。
赫克托雖然很不解，但是他還是按照老友的吩咐去做。他慢慢的，小心翼翼地放開雷斯特。堅強的類人術士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倒下，他幾乎把全身都依靠在魔杖上，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讓人感覺他立刻就會摔倒。
「他在幹什麼？」帕克拉奇驚訝地問道。赫克托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都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看著雷斯特。
雷斯特低著頭，根本看那不清他的表情。斗篷的帽子下傳來術士輕聲的低語，斷斷續續的，其中還夾雜著喘息和咳嗽。雷斯特念叨著古老的任何人都無法完整敘述的咒語，複雜而生澀。他的聲音起初在風中微弱的飄蕩，隨著時間的延長，他的聲音似乎響亮了一些，變得更加連貫了。
隨著他的咒語的繼續，阿貝德寶鑽漸漸開始閃爍起忽明忽暗的光芒，由微弱到漸漸明亮，彷彿一個慢慢點亮的油燈。到了最後，阿貝德之光幾乎在一瞬間陡然明亮了起來！它的光芒是如此的奪目與耀眼，完美的光輝照亮了整個長長的峽谷，幾乎穿透了濃厚、黑沉的天空。在它的光彩下，連冷冷的黑月也有了光彩！
雷斯特的聲音越來越大，古老的語言充斥了整個天地，他的聲音乘著北風傳播得很遠，也許連黑暗君王都能聽到。他高舉著魔杖，讓璀璨的阿貝德之光明亮他的整個臉與那陰鬱的內心的世界。
最後，他的聲音終於漸漸低了下來，阿貝德之光也慢慢收斂，直到將他的整張臉照亮。
明珠般的光輝照耀下，雷斯特的臉上雖然寫滿了疲憊，但是仍舊掩蓋不住喜悅的神情。
「我回來了，朋友們。」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