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無月仙兒 文 / 昊戈
第十四章無月仙兒
無月雙眼無神的盯著手中咬掉了一口的淬魂玉果，不免有些失落了。冒死把玉樹帶回來，竟然對他沒多大效果，只叫他苦悶、鬱悶、煩悶到了極點。
從仙兒等人的表情中可以很明顯地知道，這「淬魂玉果」對仙兒三人修煉大有幫助，魂魄可以得到滋潤，但反觀無月自己，那果實對他就好比對那群白眼狼一樣，沒作用！
他的嘴角不由得泛出了一絲苦笑，當時在「群狼妖洞」裡看見這棵玉樹的時候，就曾奢望著這果子能不能將自己不能修煉的怪毛病給治好了，如此才不顧生死的拔樹而逃。
無離和夏不霜不瞭解他，將他當做了太貪便宜，其實多少有點誤解了他。
等到好不容易殺退群狼，得到珍貴的果實後，卻發現，終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怎叫人不失望？
有奢望，就會有失望，奢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
無月消極的坐在角落裡那裡，眼神有點迷茫了。其實，他並沒有他表面那般樂觀開朗，有時獨自在深夜裡，他也會抱怨。
抱怨老天，老天既然沒有給他過去的記憶，為何要狠心將他的未來也變得那麼迷茫？
不能修煉？那拿什麼去探查自己的過去！
他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自己是被煙不羨從「混沌海」撿回來的，連他的名字也是煙不羨一句玩笑給定下來的。「哼，這個小屁孩是從東方的混沌海撿回來的，又總是嚷嚷這什麼『無月不仙』……那就叫他『東方無月』吧……」
煙不羨給他胡亂添姓名，他本來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他情願哪怕自己名叫「張三」、「李四」也好，那樣至少還有一個姓氏值得回憶與調查。
可是現實的他，一如白紙，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無往、無家……
他也曾想過去混沌海去，可是煙不羨和溫不慕不許他去。
無月後來也關注過「混沌海」的一些資料，看著資料上的數字，他不由得苦笑，就算煙不羨和溫不慕准許他去混沌海，他又怎麼去？
「混沌海」地處極東之地，修為不達到一定的境界，就算走上一輩子也休想達到那裡，中間隔了一個同大中原一樣寬闊無比的東方丘陵之地，又隔了無窮無盡的海洋……更何況「混沌海」是天地間七大絕地之一，就算煙不羨和溫不慕的修為，進去也是凶多吉少。
他，憑什麼去「混沌海」？
所以，他暗自下決心要成為一個強大的修道者，可是，現實給他的安排是——不能修煉！
空有強悍的身體，有什麼用，自己連這身體是誰給予的都不知道……
無月想著這些，不由得發起呆來了……
仙兒三人好長時間沒有聽見無月出聲，都略感奇怪，齊向無月看去，看他那副與平時迥異的愁苦呆傻模樣，都是一愣，而後又想起了什麼，便再也笑不出聲了。
無離和無月一起在道藏洞裡學道，相處也有七年的時間，可從沒有見過無月有如此苦愁的樣子，心中不免疑惑，但是他表面卻沒有什麼詢問的意思，他知道現在不是問事情的時候。
夏不霜雖然和無月在一起很少，幾乎沒有。但是出發之前她卻從煙不羨那裡知道了無月的情況，也得知了無月的苦惱處，心中暗自同情無月，也不再多話，閉上眼睛打坐起來了。
無離見此，也學著夏不霜的樣子打坐了……
無月也注意到了兩人的變化，也不說話，低頭將手中的玉果幾口吃完了，吃完之後就站起來又摘了一個果子，一邊吃一邊走出洞府。
「無月哥哥，你……」仙兒的眼睛有些泛紅，衝著無月叫道，她不想無月又一個人躲在一邊發愁。
可是無月卻沒有止步的意思，並背對著三人一邊走一邊出聲說道：「這果子對我沒有什麼作用，吃多了只是暴斂天物。你們將剩下的都分了吧，我有兩個就夠了。」
「大家都累了，反正我們到峽谷裡來也沒有多長時間，乾脆在這裡休息一段時日，等仙兒和無離將傷養好，順便將這些果子吃完煉化，沒準你們能夠更上一個小境界，那樣我們再出發吧。你們修為提高了，一路我也能安全點……」
「嘿嘿…我再出去找找有什麼好東西吃吃，換換口味，我的嘴可刁得很，好東西吃了一兩個就膩了，你們在裡面好好修煉吧。」
他的聲音漸漸消失，人已到了外面去了。
夏不霜和魏無離暗自歎了口氣，靜靜的運轉靈力，開始煉化果實能力，滋潤靈魂。
仙兒看著他的矮小而略顯疲憊的身影，張了張口想叫住他，卻又不知道叫住了他之後要說些什麼，只能微啟朱唇，愣在那裡看著無月獨自離開的背影。
仙兒什麼都知道，非常地瞭解他，卻不能幫到他，只能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她的眼睛更紅了，說不出的難過，無月一直對她很好，從她還是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對她很好。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仙兒倒有點像是被無月陪著長大的。
仙兒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出現了一些特殊狀況，傷了道行根本，之後一直都是在閉關修養，以待恢復。雖然她的媽媽很疼愛她，卻不能經常見到她，而仙兒為了不打擾媽媽的潛修，也很少主動去見她媽媽，一年到頭母女兩也見不到幾次面。
仙兒的父親胡不歸，整天大部分時間都是用在修煉上的，仙兒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瘋狂的修煉，只是隱隱知道父親身上背著大仇，仇人又太過強大，不得不努力的鍛煉著輪迴血道，以期有朝一ri能報仇雪恨。
胡不歸，也沒有時間來陪仙兒。
諸多的師伯師叔們，也都將心思放在修煉上，雖然很同情小仙兒，但是他們哪有時間一天到晚去帶著一個小孩子亂耍。
仙兒的童年本來注定沒有色彩，卻因為一次偶遇，因為一個人走進了她的眼前，她的生活才染上了絢麗的色彩。
至於今，仙兒依然還記得……
那是她還只有三、四歲，一天，百無聊賴跑的她在南柱峰下面瞎轉悠著，一個不留神轉到河邊去了，看見了坐在河邊的無月。
那時候他還很怕無月，因為當初的無月根本就不是後來的無月。
初來天柱山的無月，一天到晚坐在河邊發呆，也不說話，就那樣獨自發著呆……
那次仙兒見無月在河邊邊，看見無月後，本來馬上準備要走的，可是無月卻突然說話了。
「丫頭，為什麼來這裡？」
「…嗯，爹爹媽媽沒…沒工夫陪我…」仙兒那樣怯怯的回答了，而且過了一會兒沒聽見無月的身影後，竟然還膽大的問了一句：「你為什麼經常坐在這裡？」
無月好久依舊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但卻在仙兒等不及快走的時候，用小小的聲音說了一句：「我…沒有爹爹媽媽…」
「那你？有沒有覺得少了什麼？」仙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那天會有那麼多奇怪的問題？
「少了…什麼？丫頭，你也會感到寂寞嗎？」無月的聲音像是烙印一樣刻在仙兒的心裡。
原來，還很小的他們都品嚐了太長時間的寂寞。
那天……仙兒和無月聊了很久，仙兒也逐漸發現，這個經常發呆的大哥哥並不是很可怕，相反，還是一個很好的說話朋友。
仙兒依然記得那天天黑他離開無月的時候，無月跟問她：「丫頭，以後你無聊是就到這裡來吧……」
「好啊好啊……」仙兒樂呵呵的說道，但接著又疑惑了：「為什麼你要陪我玩？你不修煉嗎？」
「傻丫頭，我不能修煉，你常來的話我也有個可以說話的人啦……」無月對她這說，而且竟然笑了。
那是無月的第一次笑容，雖然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假笑，但仙兒到現在依然記得很清楚。
暮色下出現的笑容並沒有因為暮色而失去光彩，反而因為暮色的映襯更加的明媚有光彩……
後來，仙兒才知道，無月是騙她的，在仙兒找無月的時候，無月才會不停的和她聊天，但是仙兒不去的時候，他還是坐在河邊發呆。
仙兒知道了無月其實並不需要找人說話，他喜歡獨自沉默，只是怕同樣寂寞的仙兒會在這個修道的世界裡失去了童年的色彩，到頭來和他自己一樣不記得曾經的自己，才勉強和她玩耍的。
自仙兒意識到這點之後，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叫無月帶她到別處去玩。無月自然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也不好意思壞了仙兒的興趣，就帶著他到處瞎轉悠，沒想到這一瞎轉悠，無月竟然逐漸變得開朗了，於是也就有了後來的無月——天柱山的混世小魔王。
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是無月陪著她玩，陪著她笑……
餓了時，無月就帶她去山上打野味、找野果吃，雖然他總是把野味丟在一邊，叫仙兒去烤，而且經常自己把摘來的野果好的，都自己偷偷吃掉…
無聊時，無月就帶她去採花玩耍，掏鳥窩，捉野獸，雖然他總是在仙兒的阻攔下折斷美麗的花朵，惹怒山上的野獸……
不高興時，無月就做各種鬼臉逗她開心，雖然每次結局都是比較無語，無月的鬼臉把她嚇得不敢再哭了……
又總是偷煙不羨的百花酒，騙她是好喝的東西哄她喝，結果總是被煙不羨發現，果斷一腳踢飛……
又還經常拿出一些他用不著的丹藥給她吃，幫她滋養魂魄，在那些東柱峰那些師兄身上訛的丹藥，大部分都到了仙兒的小肚皮裡……
是無月給了她美好的過去，可是她卻不能使無月從他自己的過去中解脫，無月的煩惱，她也無能為力。
縱然知道無月一個人時依舊常常坐在河邊發呆，整晚不睡覺。
她也只能在遠處偷偷的看著，不能做什麼，甚至連分享苦惱都做不到，因為無月自己也不知道他苦惱的到底是什麼？
只能靜靜的看著，而不能做什麼，她終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想著想著，仙兒的淚水不覺已溢出眼眶。
以後的路，他怎麼走？她又怎麼走？
還是這般？
一個迷茫的在前面走……
一個迷茫的在後面，想指引卻也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