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五章 命運的單程線 文 / 邢逍遙
羅家大院最靠近花園的一間幽靜的客房此時被化為了禁地。自從陳到走進屋子後，按照他的要求，羅雨雯即刻的勒令所有家人靠近花園附近。為了確保自己對陳到的承諾，何司令也毫不猶豫的抽調一個小隊的士兵，緊緊的守衛在客房的四周，並且當場下令所有違令人員在第一次警告無效後，一律依照違反軍令予以當場擊斃。所有的相關人員都焦急的翹首盼望著，唯有羅曉陽黯然的掃過眾人臉上的複雜神色後，隨即沉默的回到臥室內靜靜的陪著「胡宣萱」。
命運就像一條單程線，讓人無從選擇和躲避。就如同陳到此時一般，如果不是因為胡宣萱捨命相救，讓陳到心中有所虧欠，他也不會選擇去借助自己「特殊身份」的便利去為他人和國家謀取利益；如果不是陳到去了騰達大廈想向羅曉陽辭行，也不會遇上刺客襲擊的事件。同樣，如果不是因為陳到在之前的夜裡再次遇見了「芊璇」，也不會讓他頹廢的萌生退意。當然，如果沒有一開始的相識，也就不會有之後的種種了。只不過，這一切一切的發生，都是基於他是陳到之上的。假設重新再來一次，他還會選擇衝上去救車輪下的那個女孩……
在他人的眼中，陳到普一進入房間後的5分鐘後，就出門詢要了一疊的白紙和幾支鉛質筆。
又大約過了2個小時的光景，陳到再次出了房門。不過這一次，他是衝出來的。黑黑的眼圈，憔悴的面容。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陳到毫不解釋的先是將已經寫畫的滿滿的紙張塞進了何簡竹的手中，然後很奇怪的問羅家討要食物。
陳到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人的想像與猜測。即使現在詢問他原因，估計聽者也難以理解。羅雨雯毫不猶豫的安排廚房，火速的制備食材。可惜，陳到早已飢渴難耐，急迫的衝進了廚房內，先無視旁人的大食朵塊一番。而後，抱著足足夠羅家上下吃夠一個月的食物和更加多的白紙和鉛質筆進入了房間。
看到陳到未過許久，就帶出了一疊的數據資料。雖然陳到沒有跟任何人解釋和交代什麼，雖然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看懂資料上所記的能力，但是光看陳到那胸有成竹的眼神，和遞交到何簡竹手中時的那份沉重，大家都心中明白這肯定是和研究筆記有關的。
何簡竹的鬱悶心思早已一掃而空，掃過一眼手中資料上所記的複雜符號和晦澀難懂的學術語言後。禁不住哈哈的狂笑了一番。謹慎的交由最信任的手下，搭專機送往中科院。然後，很瀟灑的在院中擺下一桌酒宴，一邊笑談輕酌著，一邊信心滿滿的等著陳到再次走出房間。
這一次，陳到讓所有人都失望了。直到天黑時分，陳到的房間內都沒有任何的動靜。自己把自己灌醉的何簡竹被勤務兵扶回了臥室休息。羅雨雯也是等到夜深時分，疲憊不堪的她也回房休息。
第二天的天明，何簡竹一邊大聲喝罵著自己的勤務兵，一邊蓬頭散髮的趕到了花園內。只是不知道，他是在責怪旁人將他扶回了房間，還是在責怪別人讓他自己喝醉了自己。何簡竹只覺的這一日夜的時間過了太久了，給別人初嘗了成功的喜悅後的陳到遲遲的沒有再次出現。65歲高齡的何簡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迫切的想看到一個人的面容，想知道那個人的一舉一動；而且那個人還居然是個男人……何簡竹只覺得心中有著一片邪火，燒得他焦耐難安。
在房門門口，來來回回渡了無數圈，看了無數次手錶的他，終於忍不住的推門就要進屋。
雖然何簡竹下過死命令，但是士兵們是肯定不會阻攔他的。尚好，也是放心不下，早早起床前來的羅雨雯及時的拉住了何簡竹。
羅雨雯輕輕的對著何簡竹搖了搖頭，冷靜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別衝動，陳到總會出來的。他是一個重承諾的人，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他既然說不要讓我們進入，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你破壞了約定，我想他也不會原諒你的。」
羅雨雯勸慰中略帶警告的詞句，讓何簡竹沉靜了很多。
一臉不服氣的怒容僵在臉上半晌，滿是銀髮的腦袋搖晃一圈，帶出一連串如爆竹般的骨節脆響。回身一擺手：「罷。我去客廳喝酒去，如果他出來了通知我一聲。眼不見，心不煩。」
羅雨雯苦笑著搖頭目視著何簡竹，大搖大擺的離去。相識多年了，這個老人還是脫不了濃濃的孩子氣。不過令人佩服的是，他是一個總是能在關鍵時刻選擇最簡單直接方法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性子急，就乾脆的離開此地。也避免了自己衝動性格可能會發生的機會。
又是一個日昇與月落。
次日，接近中午的時候。陳到終於走出了房門。
這整整的77日時間，他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滿耳充斥的都是那些深奧難懂的晦澀詞句。眼皮實在撐不住了就席地趴著酣睡一下，醒來就是四位教授的輪番轟炸。
陰間裡沒有太陽，唯有的不變的兩輪銀月讓陳到失去了時間的感覺。也虧著，陰間裡沒有空氣的流動和細菌的滋生。所帶去的食物一直保持在新鮮的狀態。
陳到本以為只需要簡單的記錄一下就可以完成任務，卻沒有想到原來有那麼多的數據需要附錄。怪不得別人都說，知識的海洋是無窮無盡的。陳到真的很懷疑那位去世的科研人員當初不是用一本日記本來記錄的，要是換作一箱日記本可能還來的更貼切些。
最奇怪的還不在此。陳到所記錄的資料只有15%不到的份量是那位丁曉漁丁教授親自口述，其餘的85%都被那三位神秘的老教授給無情的瓜分了。每當陳到用懷疑的目光打量對方的時候，換來的總是同一句鄙視的口吻：「小丁的資料不全，我是為他補充一下。反正你都聽不懂，只管記就是了。」唉！真是沒有知識，就受人欺負啊。陳到歎息著抱怨了一下後，繼續埋頭用筆在紙上描畫著……
在陳到的77次睡醒後，終於寫上了最後一個「Ω的平方」。帶著結束的解脫和疲憊，陳到歪歪斜斜的渡回了陽間。
顧不得自身那滿臉的絡腮鬍須，與貌似原始叢林中歸來的野人般長髮。強撐著將資料卷交給了傳令兵。急速的回房，將自己摔在了床上。
在陰間的一處角落裡，始終一身白色研究服的丁曉漁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穿插過往的接引者們，弱弱的詢問著。「錢教授，我們這次應該沒有過分吧？」
「嗯？」錢教授瞪了他一眼，不解的冷哼一聲。
「我的意思是說，這次交給陳到的資料實在太多了。而且有很多是您們幾位這麼多年在陰間的額外研究……我的意思是想說，會不會讓那個小伙子惹上什麼麻煩？」丁曉漁結巴著，忍不住將心中的擔心說了出來。
「有什麼過分的！我們的責任就是將我們所學習的知識傳播給下一代，用我們的研究成果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怎麼說，我以前也是院長。有什麼責任我承擔就是了。只要祖國能夠富強，我死了也……我就是不投胎也值得。」錢教授將中山裝挺得筆直，傲氣的說道。
丁曉漁見其他兩位也隨聲附和著，砸吧一下嘴巴後，幹幹的笑了笑。
這時，恰逢一位接引者路過身旁，錢教授上前打了個招呼：「這位兄弟，我們幾位的心事已了。想要去輪迴之所再次輪迴。是否能夠安排一下。」
接引者笑了笑，欣然應諾。
對方走後，丁曉漁又有些詫異。抓了抓兩鬢的白髮，疑惑的問道：「您不是，不等祖國富強，就不……不投胎嗎？」
錢教授習慣的瞪了一眼對方，掃過身後的華、陳兩位後。突兀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換上了一副和睦的笑容。
「只要不出意外，陳到此次所帶回的資料，足夠我們國家在航天、電子、武器、能源等領域領先別的國家半個世紀了……當然，就看中科院的那幫小伙子們需要用多少時間來消化了。可是，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我們的遺願已經終了，為何不離去呢？你也跟上我們一起把。」
丁曉漁低頭盤算了半天，猛然一拍自己的腦門。「是啊，祖國富強已經是遲早的事情。那我還在這裡徘徊什麼呢？！」抬頭間，目光閃爍。雙眼中精光閃動，早已換上一副欣慰嬉笑著迎向了三人……
剛剛和錢教授對話的接引者正在輪迴大殿之前，向馬先生匯報著近期的靈魂輪迴安排。
末了，告退之際。猛然想起來什麼，忙補充道：「前些時間，陳到來陰間渡過了77個陰曆日。而後與他相處的四位靈魂在陳到告別後，都決定要求輪迴……」
馬先生沉默的聽完報告後，冷冷的說道：「行，我知道了。」
可能這位接引者是新近上位的，以為馬先生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進一步說明道：「陳到這一次來陰間又渡得四位靈魂之事，是否要向判官匯報一下。畢竟也算是他的功績吧。」
馬先生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說道：「這件事我自會處理的……陳到這次來陰間之事，實屬機密，不得與任何人提起！」
「是！」接引者應諾後。抬頭見馬先生的臉色不善，忙隱身告退。
蕪湖，鏡湖之畔的九曲橋上。此時正是凌晨時分，也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時候。
黑色西裝的馬先生行走在黑色之中，緩緩的走到岸邊。然後，站定。取下墨鏡後，靜靜的看著湖面。
如果陳到在這裡，就會發現。馬先生所站的地方就是當日，他為陳到點上「月痕」的地方。也就是在這裡，陳到正式的成為了陰司的一員接引者。
馬先生抬頭凝視著天空中，一顆顆星辰的變換。每當一顆星辰亮起，就會掩蓋住另一顆星辰的光芒。而後它自身再被另一顆的光芒所遮蔽。世間的一切總是這樣無可奈何的被身旁和自身改變著。無聲的爭鬥和碰撞總會悄悄的無可避免。沉靜到無人息的面容，將他心中翻騰的複雜思緒深深的藏起……
與此同時，中科院的辦公室內燈火通明。寬廣的會議桌旁坐滿了人。
要說平時，中科院想要開個會可是老費勁了。不是這個有事，就是那個正在閉關攻研。誰也沒曾想過，今天的夜裡這些堪比辦公室宅男的老學究們，居然一個不拉的枯等了一夜。而掀起這極度反常的居然只是那薄薄的幾張白紙。當然，還有那白紙上寫滿的如同一個高中生般歪歪斜斜的學術符號。
「來了，來了。」隨著會議室的大門被猛的推開，欣喜若狂的幾名科研人員帶領著一對武裝整齊的士兵急沖沖的奔了進來。
在眾人焦急的目光中，士兵們先是恭敬的向早已起身離座的老院長敬了個軍禮，然後默默的將一個銀色的密碼保險箱打開。取出其中的一疊疊的裝訂好的資料。
老院長顫抖著雙手接過這份沉甸甸的白紙黑字，立馬就如同飢渴了數日的人一般在紙上細細掃視著。
「恩恩。」一邊費勁的看著紙上那歪歪斜斜的字跡，一邊像受了莫大啟示似的不停滿足的點著頭。
見到老院長的模樣，周圍的人更加的心癢了。隨著第一個人忍不住的離座開始，不一會老院長的身邊就圍了個水洩不通。一顆顆白髮蒼蒼的腦袋，見縫插針般盡皆伸長脖子觀望著。
最後還是老院長打破了這個奇怪到丟人的場景。狠狠的瞪了一圈這幫沒有形象的老學者們。發脾氣般，揚了揚手中資料，然後趕緊的鎖緊了箱子。「看看你們都成什麼樣子了！這裡是中科院，不是茶館！都給我坐回座位去。」滿臉義正言辭的老院長其實自己心裡知道，他發脾氣的真正原因是這幫傢伙圍的太緊了，將所有的光線全部遮蔽，導致他無法再繼續看下去。那種彷彿正在吃美食吃得正開心的人，被人端走盤子後的怒火直冒。
等到大家又再次坐正在自己的座位上後，老院長輕咳兩聲後，緩緩說道：「首先，我重申一次。今日的會議屬於機密。所有的人員不得將會議內容洩露半分，違者以洩露國家機密罪論處。」
眾人瞟了一眼把守在門口的幾名衝鋒鎗士兵後，盡皆領會的重重點頭。
「好。」老院長滿意的點點頭。注意到周圍一個個急切的眼神後，決定不再賣關子，直接的插入主題：「這些資料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複。下面，我具體劃分一下關於資料傳閱至各研究部的計劃安排……」
未等老院長說完，坐在最鄰近他的左手邊的一位戴眼鏡的科研部部長插了進來。「院長，對於你的安排我提一點個人的意見。我認為應該首先應該交給我們航天部，因為您也知道我們最近剛好在攻關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而且已經臨近終點了。剛剛我略微查看了一下，資料上有很多的數據都是我們現在急需的。所以，我認為先交給我們會有助於我們將項目盡快的拿下。」
航天部部長的話立刻就受到了能源部的反駁，能源部部長這個年近60的謝頂老人，急急的大聲說道：「我也看了資料。上面也有很多是關於我們新能源項目的。我覺得應該先交給我們，而且能源本來就是今年的重點攻關項目，這一點也是中央直接下令的……」
「我也看了，上面也有我們武器部的。強國之本，先利其器……」
隨著一聲聲的插話，更多的人都紛紛表示應該先擁有研究資料。瞬時，原本安靜下來的會議中又再次鬧騰的如同菜市場一樣。
老院長鬱悶的抓了抓額頂，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在開會的時候顯得如此的難以正言。只因，他自己也有私心。他原本想要先安排到他負責的電子科研部的，但觀台下這幫人的模樣。估計難！
愁啊！
而此時，安躺在床榻上陳到正做著美夢。酣睡中樂滋滋的他，舒服的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