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一章 絲網 文 / 邢逍遙
「我們想拜託你殺了我們。」李倩踏前一步,一雙鳳目目不轉睛的盯視著陳到。
「不不不!」陳到瞬間亂了分寸。長久以來,自己的使命就是為了追繳四煞。雖然此前也出手滅了「痛苦」。但如今的他迷惑了,他不能為了殺人而殺人。
李倩歎道:「其實剛剛大哥還沒有說完。四煞是不能被殺死的,若不然早在之前陰司就滅了我們了。只要世間的負面情緒尚在,我們靈體被滅依然可以反覆的重生。直到你的出現,讓我們看到了希望。你就是我們一直尋找的那個人!」
「我?為什麼是我?」面對李倩的一步步逼近,陳到諾諾的連連後退。
「因為你的不同。」李倩用一根手指點在陳到的鼻尖上。柔滑的指尖劃向他的胸膛,屈指成掌按在他的心口之上。柔聲說道:「你是世間唯一的一個活著的接引者,你是最特別的。只有你才可以切斷我們和這些負面情緒的聯繫,只有你可以將我們真正的本源剝離出來。不再受那千百世的輪迴之苦……」
四目相對,李倩淒麗的一笑。讓陳到的心神猛然一震。
突聞身後長嘯連連,兩位陰司最頂級的「接引者」流星一般飛縱而來。
此時的馬寧滿身的血污,常年不脫的墨鏡也不知扔到哪去,身穿的黑色西裝上也佈滿尖銳的劃痕。
「憤怒」與「恐懼」兩人身影晃動。陳到還沒看清楚,兩人已經閃到馬寧之前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恐懼」與馬寧冷目相對。卻聽得身旁的「憤怒」調侃道:「老牛!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牛伯通將銅鈴一般的眼睛瞪的滾圓,掃視幾眼一身破衣爛衫的「憤怒」。譏諷的打了嗤鼻:「我當是誰呢?你個縮頭烏龜剛被一群異教徒打得奄奄一息。果然不辱你的名號!」
「縮頭烏龜也比你好!哪像你看到小妞就直了眼!一群低級忍者就搞得你團團轉!你丫就是一玩群p的!」
「你說什麼!你個烏龜仔!」
「陰司的狗仔沒資格說我!」憤怒毫不示弱的反口相譏。
相對這邊熱鬧的打起嘴仗的兩人,馬寧與恐懼那邊就冷淡的多。
馬寧目光在其身後的李倩與陳到身上轉過一圈,定格在恐懼那古波不驚的臉上。重聲說道:「今天你們都要跟我回去!」
「恕難從命!」恐懼冷冷的答道。
馬寧點點頭,算是給對方一個提示。猛然身形一抖,再次祭出血色鎧甲與銀色長槍。
「恐懼」抬起雙手面向馬寧擺了一個起手式。兩人相對一眼,叱喝一聲瞬間戰到一起。
「要打架來啊!」牛伯通感情是嘴巴上的功夫沒有「憤怒」厲害。見馬寧已經和對方開戰,正好省了囉嗦了。一把將身上的西裝撕得稀爛,運起能量渾身的肌肉瞬間暴漲。直到長成一個高達三米的巨人,血盆大口猛的張開對著憤怒不停的咆哮。
憤怒不屑的哼了一聲。「就知道,你丫有脫衣服的嗜好!」額頂一個血紅的洞口由小變大,四周的虛空中突兀的出現無數細小的紅線紛紛的被吸引過去。身形也是迎風晃動,漲大變形成一個彪形大漢。雖然身型只有對方的一半高,但是那如山丘的堅硬肌肉之下蘊藏了無窮的能量。
「轟!」一聲巨響。
憤怒和牛伯通兩人撞在一起,那帶起的風浪如山崩海嘯一般。兩人之間的氣壓澎湃而出,將身側的沙石捲起半米有餘。場中的兩人雙掌相抵、十指相扣,豪不花哨的用最原始的力量進行著角逐!
恐懼的一對肉掌上下翻飛如同穿花蝴蝶,毫不畏懼的與馬寧的銀槍想抗,相反那帶起的縷縷黑氣卻讓馬寧忌憚的緊。
馬寧凝神以對,長槍耍將開來。或刺或掃或砸或挑,大開大合之間如同在萬軍叢中拚殺一般。只是每次黑氣掃過自身的鎧甲都會讓身形一洩,面露痛苦之色。
一旁的陳到此時心思一點都不在場中。愣愣的看著雙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李倩心疼的注視著他,小手猶豫幾次終是握緊了陳到。
「不要再打了!」
場中眾人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咆哮。恐懼首先一掌拍出逼得馬寧被迫防守,也不追趕縱身一躍退出了戰場。兩個凝固半天的巨人雕像,也是感到力竭降至。同時一聲大喝,雙掌相互一撐分了開來。
四人回身相望,盡皆各變顏色。只見李倩已經被陳到所爆發的氣浪逼退一旁,那愣神間的陳到面色沉重。垂下的雙手緩緩抬起,手心之中耀出七彩流光。頭頂半空中一隻碩大的血色鳳凰盤旋而起。
「血鳳現世!」馬寧與牛伯通大聲疾呼,面帶驚恐之色畏懼的盯看著陳到。
週身籠罩在一團如實質的火焰之中,尾端的七根彩翼飄揚飛舞。一對血紅色的鳳眼自半空之中俯視著茫茫眾生。
「恐懼」、「憤怒」連同李倩三人,讚許的看著陳到。眼光愣神在血鳳身上,充斥了羨慕之情。
「你們要殺!你們只懂得殺!這個世間只有殺戮?!」句句沉重。陳到每說一句,就往前踏前一步。隨著陳到的身影,血鳳也逐漸的往場中逼近。
牛伯通與馬寧相視一眼。馬寧自知此時絕對不是陳到的對手,收起能量狠聲說道:「陳到,你現在已經入魔了!此時回頭還來得及!」
「是嗎?」陳到看著馬寧,這個曾經的導師,曾經自己最信任的人。怔怔的說道:「馬先生,請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才是對的?」
「天命所歸!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陰陽分隔是這個天地所訂立的規矩。難道你想亂世不成。陳到……」馬寧歎了口氣:「你如今已經墮入魔障。希望你可以及早的醒悟,與我回轉陰司。我保證可以讓你洗去罪孽,重新回歸本源。」
「嘿嘿嘿。回去陰司,那不是要你去送死。小馬你還準備騙他多久?告訴他啊,回去之後你們會怎麼待他。對於你這個威脅到他們陰司主宰地位的人,他們只會想盡各種的方法去滅了你。最不濟也是要把你壓在洗心池下。」憤怒一旁冷言譏笑道。
陳到歪著頭看了看「憤怒」,回過頭來繼續的看著馬寧。搖頭道:「你騙我……雖然你告訴過我生命就是在生與死的不停循環之中。但是,死亡難道就是要讓世人失去自由的權利,套上你們的枷鎖?不!死亡是為了讓人們知道,生命的珍貴……你們要生死相隔,斷絕對陽世的渴望。其實就是斷絕了人們對生的希望,那千百次的輪迴只會讓人們留下千百次的遺憾。其實你們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你們的存在才是世人和諧的最大障礙!」
「大逆不道!」牛不通斥責道:「難道你還想跟整個陰司作對不成?」
陳到沒有理睬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視著馬寧。見馬寧愣愣的沒有吭聲,遂深深的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那本絹書。
「我知道,其實早在一千八百年前天地之危早已解除了。你眼前的幾位正是當年為破邪獻身的功臣,到頭來卻被你們壓制在洗心池下達千年之久。你們還想騙我多久?」
啪的一聲!陳到將「中國古代神話記要」砸在馬寧面前的地上。
馬寧沒有任何想要撿起絹書的動作,閉目不語。對於他這個陰司的忠臣來講,陳到所說的他句句明瞭。但是忠君者,為君所思……良久睜開雙眼,沉聲道:「這些不是我所能決定的。如果你有疑問,可以一起隨我去陰司直面陰皇大人。」
「好!」陳到一瞪雙目,爽快的答應下來。
「不行!」李倩等三人異口同聲的大聲阻攔。他們瞭解陰司,如果陳到賭氣前去絕對是凶多吉少。
「誰敢說要帶陳到去陰司的?!哈哈哈!陳到莫慌,我來也!」
一陣爽朗且熟悉的笑聲自天際響起。虛空之中突然灑下無數的花瓣,一股醉人的玫瑰花香瀰漫開來。
無數的綵帶從四面八方席捲過來,在場中纏繞不休。「砰!」的一聲脆響,綵帶所結成的「繭蛹」爆裂開來。自中慢慢的顯出一個窈窕的身影。
貝齒紅唇,細長且漆黑的眼萌。一對可愛的小酒窩掛著微笑。淡黃色的衣裙,裙擺搖搖。那如九天仙子不落凡塵的容顏,讓眾人生出仰望的姿態。
「小梅!」陳到不可置信的喊道。這個不是那個可憐的賣花女孩嗎?
「還有我呢?」只見許卿自天空走來,凌空之中仿若腳踏實地般閒庭信步,慢悠悠渡到陳到身邊。
一巴掌拍在陳到的肩膀上,卻被頭頂的血鳳琢了一口。齜牙咧嘴的沖血鳳責怪:「不知道我和陳到是兄弟?!」
這句話卻像是對著其他人說得。眼光凌厲的一掃馬寧與牛伯通,冷哼道:「好多人啊?」
馬寧和牛伯通眉頭緊皺,感覺到許卿與小梅身上那寥寥仙氣。不敢怠慢,趕緊躬身行禮。「不知兩位是何處的仙家?」心中暗驚,這個陳到實在是有夠幸運。先是有四煞協助,此時又來了兩位仙人。其中一位還與陳到稱兄道弟的,看另一位女仙人不是陳到的朋友也是他的親戚。難道這個陳到真的是天命所歸?
「我?我這個閒散仙人你們不要太在意。我也就在瑤池中洗過澡,花果山中踢過場,老君爐中偷過丹,凌霄大殿打過滾……沒啥了不起的,你們聊你們的莫管我。等你們事情辦完了,我再和我兄弟敘敘舊。」
看似許卿說得休閒。但是馬寧和牛伯通卻是越聽越心驚,對方言語中的不管哪一條都是他們難以想像的。心中打鼓連連,又是一抱拳恭敬的說道:「這位仙家請恕我直言。既然仙家來自天界,自然明瞭天界、陽世、陰司各有法紀。所謂法紀亂則朝綱亂。如今天界與陰司一起訂立的陰陽法紀,被陳到與四煞所破壞。煩請仙家勸說陳到隨我去陰司大殿稟告一番。結果如何自然有陰皇定論。」
許卿正眼都沒有看對方,眼光掃處低頭彎腰撿起了那本「古代神話記要」。可惜的在手中拍了拍,左顧而言他:「這麼一本好書,弄髒了。」
嬉笑著對著陳到調侃道:「你不要了吧?送我了。我一會還有用。」
見許卿根本眼中就沒有陰司之人,馬寧和牛伯通兩人氣的牙關直咬,可是對方的身份放在那裡。他們卻是敢怒又不敢言。
許卿轉頭一挑眉毛,奚落道:「你們跟我談法紀……法紀算個屁!法紀不過是一群老古董根據當年的情況,坐下喝茶聊天時制定的遊戲規則而已。你們不知道什麼叫與時具進、改革開放嗎?」
「你你你!」馬寧氣惱的用手指指點對方:「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你也說得出來,你就不怕天庭的責罰嗎?」
「少拿天庭壓我!大不了吵一架!現在我有了古墓遺書,看那群老傢伙有什麼好說的!」許卿不理會對方,從懷中掏出一面金光閃閃的令牌,抖手拋向馬寧等人。
「我也不為難你們。畢竟你們為人辦事。來的時候我早有準備,你拿此令牌去面見陰皇。就說陳到之事,今後有我接手。你們不要再來打擾他了!」
馬寧接過飛來的令牌,細心查看。斗大的「天令」印刻其上,散發的濃厚仙氣讓人如至雲端。心中吃驚不已,同時也明瞭此非凡物。恭敬的雙手接過,狠聲說道:「好好好。還請仙家有空的時候去陰司與陰皇一敘。」
「我沒空,忙的很。陰皇有興趣叫他去天幕星找我好了。記得了我叫許卿!」許卿不耐煩了,大手一揮。「你們速速離去吧。」
一股狂風乍起。讓馬寧和牛伯通連連急退數米。感受到對方的強橫實力,狠狠的一跺腳。馬寧帶著牛伯通遁入銀光之中。
可能是見到危機散去,陳到渾身卸下勁來。那雙手的七彩流光隱去,就連血鳳也變成了原先的紅色小鳥模樣,飛到「恐懼」與「憤怒」那邊打鬧起來。
「你這次幫了我。恐怕你有麻煩了。」
許卿從口袋中掏出兩根香煙,扔了一根給陳到:「你呀!天天搞的跟女人一樣,婆婆媽媽的!我何曾怕過誰。來的時候還不是跟天庭大鬧一番,搶來了天令。陰司算個毛,只不過我的身份不太適合和他翻臉罷了。」
「是啊。我的卿哥何曾怕過誰。當年九洞神仙一起來犯,還不是被他一個個的打了回去。」小梅嬌笑著靠了過來,小手輕輕的撫摸著許卿的手臂。猛然手指一轉,扭的大言不慚的許卿連連齜牙。
「呵呵。」陳到好奇的看了看小梅和許卿兩人,意會的笑了笑:「你們兩個……」
「我已經是卿哥的妻子了。」小梅的嬌顏上羞的通紅。
許卿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們一年前在知廉星上舉行的婚禮。兄弟你別怪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邀你前去……我是有苦衷的。」
許卿掃過一眼那默默不言的「恐懼」,與血鳳嬉鬧的「憤怒」還有那……一臉哀怨看向這邊的李倩。喃喃讚道:「青龍盤天,玄武震地,血鳳嘯空,白虎……那個白虎」
「咳咳。兄弟你打算怎麼辦?」
陳到苦了苦臉:「我也拿不定主意。按照書中所說,我需要殺死他們才能解救他們。可是我有點下不去手啊。更何況現在知道他們是當年受了莫大的委屈……」
許卿大力的拍打著陳到的肩膀:「只要心中所想認為是對的事情,就應該放手去做。兄弟,我會支持你的!」
陳到抬眼望著四煞,怔怔間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