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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爭執 文 / 沐軒楠benhey

    又是一個晴天,風輕雲飄。

    陽光照在北邊的競技台上,鐘聲開從第一聲開始緩緩響起。

    張曉風看向台下,看見殷冬梅柔和的目光,還看見柳若蘭雙眼閉上,雙手握緊於胸前,似乎在為自己祈禱祝福的樣子。但是,他卻看見沒有讓他心悸的那個青衣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低頭看向帶著血跡的木劍。

    「張師弟,你身體怎麼了?可否有什麼不舒適?」

    張曉風看向梁冰,搖了搖頭,道:「多謝梁師兄,我沒有什麼大礙。」

    「無礙就好,」梁冰笑道:「鐘聲快響完了,你要打起精神。雖然你很強,但是不小看我。比試中,我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梁冰舉起手中的銀白仙劍,豪爽地笑道:「此劍名為銀月,采北方極寒的地方中的銀寒之物千錘百煉而成。在滿月之夜終成形,所以取名為『銀月』。銀月劍天生就有一股寒意。待會兒,張師弟你可要小心了。不知你的法寶是何物。」

    「梁師兄,我的劍只是一柄普通的木劍,並沒有其它神奇之處。只是它材質特別堅硬,從未斷過一次。」

    梁冰一怔,道:「張師弟,能否借劍予我一看。」

    「沒問題。」

    梁冰接過張曉風扔來的木劍,仔細地觀察了起來。然後,他的神情忽然激動了起來。

    「梁師兄,你怎麼了?神情為何會如此激動?」

    「張師弟,此劍的材料你可否還有?」

    張曉風搖頭道:「此劍是我梅姨送我的。我回去問下梅姨她還有造此木劍的材料不。」

    「多謝找張師弟,此劍為千年的血龍冰杉而成。比相等的材料要輕太多了,」梁冰激動地摸了摸木劍,道:「若拿此木材做風箏,可以說是做成的風箏是天下無雙。」

    「給你,張師弟。」

    張曉風接過木劍,看向梁冰。

    「張師弟,請問那木劍上那片紅似火楓的血是誰?可是別人的血?」

    「不是別人的血,而是我自己的血。」

    張曉風看著那片血跡,腦海中不禁浮現起那一刻的場景。

    「據我所知,血龍冰杉……」

    說到這裡,梁冰的話被最響亮的第八十一下鐘聲打斷了。隨後,他的父親梁爽大聲道:「冰兒,快快開始比試準備。不要在磨蹭了。」

    梁冰應了一聲,「知道了,爹!」

    「該死的鐘聲,張師弟,我爹在上面。我賽後,再告訴你。」

    張曉風看向梁冰,剛才的融洽氣氛突不見了。原本和藹的梁冰變得一副劍拔弩張的摸樣。

    梁爽看著競技台上自己的兒子,心中暗暗偷笑,今日冰兒他勝定了。

    「開始了,張師弟!」

    話音剛落,梁冰帶著一股寒意衝向張曉風。

    幾乎同時,站下台下的人們感到梁冰身上那奪人心魄的寒意。

    張曉風牢牢盯住梁冰,他第一次感到心中的血液在沸騰,緊緊握住手中的木劍,以不變應萬變,以防守應對進攻。

    在張曉風和梁冰大戰數回合後,競技台上的石板上都凍結上了一層薄霜。他們兩人的劍都是以快對快,一時間,台上竟產生了幾道虛影。

    其實,張曉風一直防守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讓梁冰不要那麼快就敗下來,心存仁慈。犯了比試的大忌,對對手不全力以赴。

    突然,張曉風不小心被腳下的薄霜一滑,身體不穩了下。就在這時,梁冰的速度驟然飆升到極點,一股寒氣以令人恐懼的速度沖天際中,從上往下,撞向張曉風。

    這一次,張曉風有點反應不過來。原來他想隨後便正面與梁冰對決,但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滑了一下,更想不到梁冰竟然隱藏實力,身形速度竟然能達到那麼快。現在。他自己能做的就是倉促應戰。無論如何,先將這劍抗下來先。

    下一刻,梁冰帶著可怕的寒意與之相撞。

    「轟隆!」

    只聽見這一聲,兩人消失了不見。競技台上四周突出現了不少冰柱,而競技台中央霍然出現了一個冒著寒氣的大洞。

    柳若蘭驚魂未定地抓住殷冬梅的手,緊張地道:「娘親,曉風弟弟他?」

    殷冬梅的臉色有點發白,看著前方冒著寒氣的洞,懸著心,輕聲道:「蘭蘭,我……」

    梁爽看著眼前的洞,得意地笑了一下。只是,笑聲很小,笑得很隱秘,沒有讓任何人發現他在暗中偷笑。

    突然,一陣狂笑從洞中發出來。梁爽原以為是自己兒子梁冰的笑聲。可是,他仔細一聽,卻發現這並不是自己兒子的笑聲,臉色不由巨變。

    這笑聲,隱約帶著一絲邪惡。

    競技台下,人們感到有點奇怪。

    「不好!」

    梁爽心跳得很急促,慌裡慌張地衝向競技台。

    可他的話音剛落,梁冰被震出了競技台上的洞中。梁爽急忙接住自己的兒子,發現梁冰他受傷,已經昏迷不醒了。梁爽抱著梁冰緩緩落下,眼神中帶著憤怒和一絲疼惜。

    就在梁爽落地的同時,整個競技台搖晃了一下,只見一位白衣少年從剛才的那個洞中衝了出來,殺氣騰騰地提著劍,冷峻的目光一轉,落在了梁爽的身上。

    這位白衣少年是張曉風,他和剛才的他截然相反。他的雙眼中浮現起一層薄薄的血色,晶瑩的血色。他望向了梁爽懷中的梁冰,手中的木劍指著梁冰。

    在數千年的蒼茫劍派歷史中,像張曉風這種莫名的情況從未出現過。

    梁爽怒視著頭髮散亂的張曉風,想起了以前的一幕,道:「小子,我今日非好好教訓下你不可。」

    忽一道藍色光芒閃過。

    只見碧霞秋水不知何時已祭出,將張曉風全身束縛住。一開始,張曉風還拚命掙扎,但隨著碧霞秋水上發出和藹的藍芒,他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最後,他昏迷了過去。

    「梁師兄,請你手下留情。」

    一道紅色身影在梁爽前方出現。

    梁爽看見殷冬梅站在張曉風身前,張開雙臂護住張曉風。

    「殷師妹,看你的好徒弟將我的愛子傷成怎麼樣了?」梁爽怒視了她一眼,沉聲道:「今日,我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對我梁爽的兒子下手竟然那麼重。再不讓開,休怪我不理。」

    「在試劍得回的比試中,受傷時在所難免的,」殷冬梅眉頭微微皺起,有點微怒道:「難道你的兒子打不過我的徒弟,就要你來出手麼?別忘了自己的身法,難道你想以大欺小?」

    台下,許多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梁爽,梁爽心中更是憤怒,但無奈自己沒有理由,說不過殷冬梅。他只能咬牙切齒道:「今日,我看的面子上,放過他。若有下次,可不是那麼簡單了。」

    「多謝,」殷冬梅低喝一聲,道:「他不會有下次。就算有下次,也有我在!」

    「好!」

    梁爽冷冷哼了一聲,踏著梁冰的仙劍,飛速離開了競技台。

    殷冬梅歎了一聲,轉身看向昏迷的張曉風,心中暗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曉風他在洞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只能等他醒來,再問他了。

    「蘭蘭,我們走。」

    殷冬梅抱起張曉風,站在柳若蘭的梅花劍上,迅速地離開了。

    台下的弟子見競技台上沒人,便紛紛上去一探那個洞中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發現除了整個洞都被附上一層厚厚的堅冰外,沒有其他特別之處。這叫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那洞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日落之前,這場奇怪的比試傳遍了整個蒼茫劍派中。

    玄心殿中,柳無痕及其十大長老共坐在殿中大台上。

    「柳無痕,這個張曉風到底是什麼?他為何讓我感到十分古怪?」

    柳無痕一臉平靜地回答梁爽這個問題,道:「我很早之前,就派弟子說過了,張曉風這孩子是梅兒撿來的孤兒,從小跟她生活在一起。原本在幽蘭之地中生活。後來,他隨梅兒移到蒼茫山上。」

    從梁爽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他激動地站起來,聲音有些大,道:「那今天的比試是怎麼回事?原本我家的冰兒他已經取勝。一聲狂笑後,冰兒竟然直接從洞中震出,至今昏迷不醒,身受重傷。這是為何?那個年僅十六多歲的文弱書生修為,究竟到了怎麼樣的地步?」

    他的聲音突然大了不少,繼續道:「請殷冬梅出來給我一個解釋。張曉風這少年恐怖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

    「梅兒,她現在在照顧張曉風他。」

    梁爽緊盯住柳無痕,道:「不能叫她來麼?難不成她做了什麼虧心事不?」

    柳無痕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點微怒,道:「有什麼事問我。」

    「不做虧心事,幹嗎不出來。難道她真的做了見不得人的虧心事不成?還是請柳無痕柳掌門人把你的梅兒請出來吧!」

    梁爽特地在兩個「請」字加重了語氣,似乎在諷刺柳無痕。

    聽到他那傲慢無比的語氣,他的心情忽浮躁起來,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是掌門,還是你是掌門人?」

    此時的氣氛,很是緊張。

    柳無痕和梁爽兩人彷彿隨時都會大大出手似的。

    「夠了」,蒼月真人站了起來,打破這凝重沉悶的氣氛,沉聲道:「梁爽你這小子未免有些過分。死要面子,不就是一場比試麼?你兒子學藝不精,輸了。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聽到資歷最深,輩分最高的蒼月真人發話,梁爽的語氣在頓時緩了下來,道:「請師叔做主,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就行了。」

    蒼月沒有回答他,重新坐了下來,道:「無痕,你說說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最近一段時間,我也知曉蒼茫劍派中有這一人。」

    柳無痕面色冷靜,沉聲道:「回師叔及其各位,我敢用我掌門之位,對大家保證,張曉風他確實如我剛才所說。」

    大家聽了後,大多數都選擇了相信,但除了一人以外。

    「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梁爽口中肆無忌憚地道,手指著柳無痕。

    柳無痕身體微微一動,眼中透出寒光。

    就在此時,從殿外傳來了一個女聲。

    「大膽,在玄心殿中敢如此放肆!」

    一道紅色身影出現在玄心殿門口,緩緩踏入玄心殿內。

    「梅兒,你怎麼來了?」

    柳無痕十分驚訝,語氣中帶著一絲激動。但好像有什麼原因,讓他盡量克制住他自己內心的情感。

    蒼月看著殷冬梅,隨和地道:「小梅,你來的正好,給我們一個有關張曉風這孩子的來歷和今日比試的解釋。」

    「蒼月師叔,這孩子的來歷正如無痕他剛才所說的。」

    蒼月猶豫了一下,道:「果真?」

    「嗯。」

    梁爽滿腹狐疑地看著她,道:「那張曉風來歷的事情現在先放在一邊,那今日比試所發生怪事是怎麼回事?」

    「還是去問問你的寶貝兒子,」她嚴厲的反駁道:「你教他的『寒星破』,他是否運用不當,造成了反噬。還有你將你所會風那式《殘劍十六式》中的『破』式的部分傳授給了你兒子梁冰吧?」

    大家聽到殷冬梅的這話,登時被驚了一下。

    「不可能,冰兒已經將這招練得爐火純青的境界了。一定是張曉風有問題,」梁爽的臉色鐵青,顯然氣道了極點,道:「我是將『破』式中的部分精髓傳給了冰兒,他是我的兒子,將來接任我長老之位的,傳授他這『破』式有何不可?」

    「梁師兄這說法可以算是合情合理。還有我也覺得張曉風很奇怪。」

    眾人將目光都投向說這話的身為蒼茫劍派三長老的梁燕身上。

    「上次,張曉風他和我弟子李征鴻比試中,我不敢相信他竟會用《殘劍十六式》中的,」三長老梁燕緩緩吐出四個字:「一字鬼斬!」

    大家聽道「一字鬼斬」這四個字後,神情比聽到剛才殷冬梅所說的那番話,更加震驚。

    蘇丹清身體微微一震,低聲道:「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用這招?」

    梁爽奸笑起來,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張曉風果然有問題。請蒼月師叔將殷冬梅和張曉風帶回嚴刑拷問。」

    柳無痕向前大邁一步,一腳踏穿了地上的青石板,勃然大怒道:「誰敢?」

    這一聲迴響在玄心殿中,久久不能散去。

    蒼月為之一震,怒道:「梁爽,你說話不太過分。我還沒問清楚前,不得你如此膽大妄為。今日,你再這麼的話,我就將你收拾一頓。」

    「是。」

    梁爽似乎受到了柳無痕剛才那道聲音的震懾,聲音變得很輕。

    蒼月真人看向三長老梁燕,神情嚴肅地問道:「梁燕,你那日所見的可否為真?」

    「回師叔,我所見為實。」

    蒼月又看向蘇丹清,道:「你可否私自將你所會的《殘劍十六式》中的『一字鬼斬』傳授給張曉風他,丹清?」

    「我蘇丹清可以對歷代蒼茫劍派掌門之英魂明誓,我決沒有這樣做過。」

    蒼月臉上表情複雜,最終將目光落在殷冬梅身上,有點不忍地問道:「小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殷冬梅看了一眼蒼月的神色,輕鬆地道:「曉風這孩子在我生活在幽蘭之地的時候,玄葉恩師曾來過,看見曉風這孩子天資過人,便在幽蘭閣中住了半年之久。」

    「我可以作證!」

    話音剛落,柳無痕便站出來,對蒼月保證。

    蒼月深思了一下,深沉地道:「無痕,你可否對歷代蒼茫劍派掌門的英魂發誓麼?」

    「可以,」柳無痕堅定地道:「弟子柳無痕,原在此對歷代蒼茫劍派掌門的英魂發重誓。我和殷冬梅兩人今日所說的一切若有半句假言,便讓我將來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殷冬梅聽完後,含情地望了柳無痕他一眼。

    「好了,現在大家都明白了,是師兄玄葉真人所教張曉風《殘劍十六式》。此劍今日作罷,大家散去吧!」

    蒼月神情放鬆了不少,揮手表示散去。

    梁爽驚訝的看著蒼月,道:「什麼?」

    蒼月看向梁爽,冷聲道:「梁爽你別死要面子,非要弄得動手才能罷休麼?」

    說完後,蒼月真人用力甩了衣袖,坐了下來。他眉頭皺起,眼中似乎有絲怒意。

    「是,只是……」

    蒼月真人盯住梁爽,截斷了他的話,怒喝道:「不用說了。六日之後,張曉風與方剛於玄心殿中進行最後一場試劍比試。」

    一下子,梁爽的臉色蒼白了許多。

    大殿上,氣氛頓時變得很是凝重,沒有人敢在蒼月面前開口說話。最終,蒼月真人平和的凝視著殷冬梅,問道:「小梅,師兄他上次從外面雲遊回來,可有留下什麼訊息啊?」

    「沒有,玄葉恩師上次回來,只是偶爾教張曉風些劍術道法。離開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

    蒼月站起身來,似乎有些激動,道:「只是什麼?」

    「只是恩師他要我千萬要保守住他回來的事。蒼月師叔,恩師他老人家的身體十分健康。」

    蒼月真人無奈地歎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

    殷冬梅見蒼月他身子有些搖晃,急忙道:「蒼月師叔,你無事吧?」

    蒼月真人再次歎了一聲,道:「你們都離開殿中,讓我一個人在這裡獨自靜下。」

    眾人見蒼月那執著的樣子和刻滿歲月滄桑痕跡的臉龐,於心不忍地離開了玄心殿中。

    殷冬梅最後一個離開,在踏出殿門的那一刻,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傷心的老人。殷冬梅的眼角似乎濕了一樣,門檻上有幾點濕痕。

    過了一會兒,蒼月真人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看著身旁的漢白玉石柱,摸著上面細微的劍痕,歎道:「人老了。這劍痕也有五十年了。」

    「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狂暴而激動,用手緊緊按住那處,似乎想將那根石柱按斷。他加大了力氣,石柱紋絲不動。他再一次加大了力氣,但石柱依舊紋絲不動。最後,他將全身力氣集中於手掌上,手上的青筋似乎也快破裂一般,但石柱還是和之前一眼。」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著,過了許久後,不知是他想通了,還是他真的老了,真的力不從心的原因。

    他放棄了。

    他沒有去理會臉上正滴下的汗水,雙手仍在按在石柱上,似乎在感受什麼東西似的。最後,他整個人忽然倒了下去,靠在那根石柱上。

    在黯淡的光線下,他一個人獨坐著。

    獨身一人,他的影子在一點幽暗的微光下,及淡,拉得很長,幾乎辨不出輪廓。

    多少往事回憶,一寸寸一縷縷,在腦海中浮現。儘管這樣,他的眼中還是只有空洞的一片,癡呆地望著那漆黑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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