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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八章 血連血,心同心 文 / 沐軒楠benhey

    一片黑暗中,張曉風處在一片不知名的血海中。他一個人孤零地站在一個孤島上,臉上異常蒼白,與周圍血海中的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對著茫茫血海,大喊道:「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到底是誰?」

    喊完後,他大口喘著氣,虛弱的身子躺在孤島的荒地上,仰望上空,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閉上眼,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個人影,眼中乾涸的淚泉也奇跡般的流出了淚水。只不過淚很少,斷斷續續。

    「你們……你們都騙我……」他虛弱地道。

    「若蘭姐姐……梅姨……還有……你們也……」

    他的聲音輕了下去。

    就在這時,他的眼前奇幻般出現了一個微笑著的青衣少女。

    「你……也一樣……騙我……對我那麼無情……」

    他的聲音更輕了。

    原本青衣少女的笑臉在他眼中卻變得憎惡可恨。

    他突然躍起,雙手緊握成拳,轟向那個青衣少女。

    數拳之後,眼前的青衣少女早已不在。而空中卻出現了一縷青煙,停留在他的身邊片刻後,才緩緩升起離開。

    他看見青煙升騰離去,眼神中猶豫了一下,到底伸手還是不伸手向她。但他還沒做出決定,整個身子便軟了下去,無力地躺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這縷青煙離去,消失於黑暗中。

    他的眼神很是平靜,靜靜地看著青煙消失的黑暗處。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他還是躺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上空的黑暗處。

    「她呢?」

    突然,他全身一震,神情極為慌張,拚命地支起身子,四處張望,眼眸深處藏著一絲孤立無助。

    「她呢?」

    「她在哪裡?」

    「怎麼不在我身邊?」

    「她……」

    他直覺得眼前一黑,自己猶如死了一樣,處在陰暗的九幽之中,處在散發濃重血腥味的血海中,一片陰冷,一片漆黑。陰森的絲絲聲,久久迴繞在他的耳邊。

    忽然,一陣暖流游過他的身體,融入他的身體中……

    陳依依愣愣地抱住張曉風,心好像被什麼揪了起來。顫抖難言的心緒隨之在胸腔中擴散開來,一種疼惜的感覺。彷彿被什麼牽引著,她的手一點一點地摸著他的臉,嘀嗒一聲落在了他臉上,淚散開,溫柔的雙手將他的腦袋深藏在她的懷裡,貼在她的胸前,拉了他的衣袖,喃喃道:「你醒了麼?」

    又是那個相同的身影出現他的視線中,深烙印在他的心田上。

    「我又醒了。」

    他感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震,隨後,那溫暖修長又略帶顫抖的手指撫在他的臉頰上,就像是觸碰著一件極為珍貴的瓷器,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溫柔細膩……

    「你……真的醒了麼?這次…….不會在暈過去了吧?」

    那伴隨著傷感和歡喜的一聲低喃,彷彿來自她內心最深最隱秘的地方……

    「我真的……醒了,」他緩緩地睜開雙眼,道:「不過,我這次不知道我會再次暈迷過去不。為了……你,我盡力。」

    「嗯,」她歡喜道。這一次,她沒有帶著半絲傷感。

    一張絕世的容顏印入他的眼簾中,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深深刻在他的心中。

    他再次呆了一下,心中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那永恆的一剎。

    她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麼了?」

    他緩過神來,連忙搖手笑道:「沒事,沒……」

    忽然,他和她都愣住了。

    兩個人的中間,兩個人的手間,竟不知不覺,緊緊相握在一起。

    彷彿是血肉相連,彷彿如此已是多年,彷彿恆古前開始的呼喚,竟沒有了絲毫感覺,竟似乎本該如此,竟像是兩人都忘了一般!

    他緩緩抽回手,竟有一絲阻力,不是她的阻力,而是他自己的本能。他尷尬地笑了笑,忙將雙手藏在身後。

    過了一會,他輕聲地開口道:「不……好…….意…….思。」

    她的臉也一絲,道:「沒……關……系。」

    他彷彿如遇大赦,心中的那塊石頭也落了下來,道:「你的臉色怎麼差了那麼多?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暈了過去。緊接著他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她不由自主地聞了幾下,然後一臉幸福地閉上雙眼。

    他驚訝地抱住她,幾縷墨黑的碎發從她那光潔的額前捶撫而下,傾城傾國的容顏近在咫尺,朱唇微微開啟,露出雪白細膩的牙齒,眼中隱隱有漣漪蕩漾。

    看著這讓惹人醉的容顏,他心中有些驚慌起來。

    他默默地注視著顯得有些冰涼的她,目光停留在她那割傷的手腕上,眼睛僵硬的發澀。他揉了揉雙眼,疼愛她的淚水沿著臉部輪廓慢慢向下淌,隨著射出來的幽幽青光不停地閃爍著。

    他胸膛中充滿了複雜的意味。

    從小到大,她是第一個女子對他這樣的……

    他的淚流入他的嘴中,與她的血混合在一起。隨著他那無言的疼惜,融入他的心中。

    就在這時,在他懷裡的她動了動嘴,微聲道:「現在……該是你……保護…….」

    他伸手抹去了血色的淚水,將她那只受傷的手輕輕扶起。手腕上還殘留著絲絲血跡,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將手腕上那道口子貼在自己的自己的嘴上,雙唇包住傷口,喃喃地道:「你怎麼那麼傻啊?我……值得你這樣做麼?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哪怕我死,我也會保護你的。」

    她再一次動了動嘴,微聲道:「是的,我就是那麼傻。現在,你要好好照顧我哦!」

    然後,她睜開雙眼,憔悴的容顏絲毫掩飾不了她的美。她的眼神復的雜說不清,柔和地看著他。

    「你怎麼那麼傻啊?」他再一次說道。只不過,這一次語氣中還夾雜著一絲無力。

    「我不傻!」

    她的話音剛落,整個人被擁入他的懷中。緊接著,他的雙手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血跡與淚水混合的臉有些扭曲,臉上露著一種無言的憐惜和自責。

    「你是個傻子,」他抽泣道:「你是一個傻子,傻子,對我那麼好的傻子。」

    他閉上眼睛,道:「你……我現在該怎麼……?」

    「麼」字尚未說出口,卻覺得懷中的她忽然身子一軟,她的頭自然地靠在他自己的肩上。而她的臉上卻還是笑著,那麼燦爛,滿滿的幸福。

    他大吃一驚,連忙看向懷中的她,看向她的臉。只見他的臉色白如雪,驚覺她竟已是暈了過去。

    那一個瞬間,他全身的血液彷彿停滯住一樣,腦海中一片空白。連額頭的魔紋也停止閃爍光芒,幽幽青光隨即消失。

    剎那間,周圍無數散發紅芒風凶靈彷彿也征了一下。然後,在它們面前,一個少年抱著一個已經昏迷的少女,沒有了青光的保護,兩個活生生風血肉之軀就是它們夢寐以求的盆中餐了。

    無數凶靈紛紛張開血盆大口,迫不及待朝著他和她沖湧而去。

    黑暗中,在同一個時刻,有無數的聲音得意地狂笑著,興奮地怒吼著,想將他們活吞生剝,攝魂噬魄。

    「不!」

    那時黑暗中的一聲咆哮。

    他如撕心裂肺般,仰天咆哮。額頭上的魔紋感受到他的心境,紋痕大亮,青光頓時大盛,射向四周。

    紅芒劍氣從殘留的劍柄射出!

    紅光頓起,不顧一切地衝向這個黑暗的世界,衝向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幾乎同時,劍柄在他的手中整個崩碎。細碎的粉末隨著不知哪裡吹來的風流逝著,流逝著。這一刻,他的心徹底冷了。

    粉末還在流逝著,手掌上的粉末隨風飄向遠處,飄啊,飄啊……

    就在這時,他睜開雙眼,眸色隱隱有漣漪蕩漾,就像夜空中的辰星。

    「這是?」

    他有些激動起來,彷彿抓住了救她的救命稻草般。只見一顆紫色的藥丸出現在他的右手手掌上,還泛著淡淡的紫光。

    這是?我記得這柄木劍是梅姨給我的,我想這是爺爺以前用過的劍,現在先將這粒紫丹給她服下,希望能對她又用。

    他右手用力一捏後,再將手中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入她的嘴中。原本細潤的嘴唇被紫色藥粉粘得滿是,變得乾巴巴。他懷中的他輕咳了一下。

    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水?哪裡有水?

    他的眼神複雜,東張西望,道:「水呢?哪裡有水?」

    可是,四處儘是黑暗,還有無數的凶靈鬼怪,看不到哪裡有水。

    青光一漲,凶靈紛紛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水,哪裡有水?」

    話音落盡,黑暗深處,有一絲聲音傳來,但輕到讓人幾乎聽不見的程度。

    「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他加重了語氣。

    這一次,黑暗深處再次有絲聲音傳來,讓人覺得彷彿有人在歎息般。

    「誰?」

    他有些驚慌起來,眼眸中帶著希望,望向那處黑暗深處。

    但這一次後,就沒有像前兩次一樣,四周靜得可怕。

    就在他近乎絕望時,他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那裡有水。

    「有水,你有水喝了。」

    他開心的樣子相隔得到糖的孩子一樣。

    他舉起左手,想也不想,用力咬破手腕。雖然血沒有噴湧出來,但在他的手臂上快速流過。他急忙將流著鮮血的手腕,放在她的嘴唇上。

    一股暖流流入她的體內,使她的身子微微一抖。

    他見狀,馬上用力捏緊左拳。頓時,他的臉色蒼白了不少,但他的心卻是那樣的激動,那樣的開心,仍舊強勁地跳動著。

    就這樣,他和她在黑暗中,兩人身上的血都有流入各自的體內。

    血與血的交融,心與心的相依。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去,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撐多久,但他的心中有一個不滅的信仰——死了都要撐下去。

    她此刻雖然昏迷,但她的臉上卻有痛苦之死,可是為他而這樣麼?

    他虛弱地道:「你……好點了麼?」

    她緩緩睜開雙眼,令人驚訝的是眼中竟有淚花再閃動著,彷彿隨時要流出眼眶似的。

    「你怎麼和我一樣傻啊?」她臉帶紅潤地道。

    「你比剛才好多了,」他強顏歡笑地道:「因為你傻啊,所有我也傻了。」

    聽到他的這話後,她眼眶中的熱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沿著她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幾乎同一時刻,黑暗深處有一絲歎息聲傳來。只是此刻,他和她都沒有注意到。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純白的手帕,將他那還斷續滴著鮮血的左手腕包紮起來。她的動作十分小心,生怕弄痛了他一樣。

    「你覺得怎麼樣?」

    他和她同時開口,互相向對方問道。

    話音剛落,兩人的臉紅了起來。儘管是在蒼白的臉上顯得那麼的無力,但那眼中的神色是格外醒目。

    「多謝,我很好。」他和她隨即又同時說道。

    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但總的來說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你……」她咬了咬牙,道:「你很傻。你下次不要為我這樣了。這樣的話,我的心會痛的。」

    「嗯,」他看著她那撇動的朱唇,道:「依依,你也是。下次不要對我這樣。不然,我要也會和你一樣傻的。」

    陳依依驚訝了一下,但馬上就回過神來,甜甜的笑道:「好的。」

    他點了點頭,對著她笑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啊?」

    「上次在葬魔谷中,你奶奶有說過。」

    「哦,那你呢?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啊。」

    「我叫張曉風!」

    「姓張?」

    「嗯,怎麼了?」

    「我奶奶最討厭姓張的人了。不過,我很喜歡你!」陳依依的臉微微發燙,輕聲細語地道。

    這句話過後,他看著她,她看著他,兩人沒有說話,都沉浸在對方的眼神中。

    許久之後,這幽暗中才有了動靜。

    「依依,這裡是哪裡?」張曉風看向漆黑風四周以及無數的凶靈,道:「之前,我被人打退道鎮魔井邊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這裡是…….我也不知道,」陳依依的語氣中有絲無奈和迷茫,道:「那時,你的劍被血屠的刀砍得支離破碎。最後,你在鎮魔井奄奄一息,同時,鎮魔井中的寶物飛了出來。隨後,我聽從我奶奶的話,去救你。但誰知道鎮魔井突魔氣湧出。而後,我兩眼一黑,沒了知覺,當我醒來時,便發現我們已經在這裡了。」

    「我的劍?支離破碎?「張曉風想起了剛剛那殘缺的劍柄,吃驚地道。

    陳依依看見他那吃驚的表情,疑惑地道:「難道,你不記得了麼?」

    「我根本不記得了,」張曉風細細想了一下,搖搖頭道:「我只知道我恢復了以前的記憶後,雙眼一紅。接下來,我就不知道以後發生的事了。彷彿我整個人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他看了周圍一眼,道:「當我甦醒來時,我見了你和包圍在我們身邊的凶靈。然後,我忽感到身體乏力,眼皮不聽話地閉了過去。」

    「啊?」陳依依很是驚訝。然後,將張曉風不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原來是這樣。」

    「你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張曉風自己也感到很是不解。

    陳依依看著他額頭上的魔紋,道:「還有你額頭上那個奇怪的符文是怎麼回事?周圍的凶靈都很懼怕它發出的青光。」

    張曉風看了看周圍,道:「青光?奇怪的魔紋?」

    接著,他用手摸了下額頭。

    幾乎同時,周圍的青光彷彿被什麼東西遮住了般,迅速地黯淡了下去。無數凶靈又開始蠢蠢欲動,興奮不已,怨聲再起。

    他下意識地收回了手,周圍的青光又馬上恢復了原來的亮度,道:「看來我額頭上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不過,既然這個奇怪的符文所發出來的青光,能保護我們免受凶靈的侵擾。那麼我們可以放心。以後再慢慢研究它,再說它在我身上,只要我不跑,它都是在我們的身邊的。」

    陳依依嬉戲地笑了笑,道:「傻瓜,我怎麼會騙你呢?」

    聽到這句話後,張曉風心中一愣,不知是為何會這樣。

    「我們現在該怎麼出去呢?」陳依依看著茫茫的黑暗,詢問道。

    就在這時,黑暗深處再次傳來了感傷風歎息聲,但這聲音讓人感到若有若無。

    「這不會是我的幻覺吧?」

    陳依依倚在張曉風的懷中,有點小小的害怕。

    「有我在。」

    這三個字停留在她的腦中。

    張曉風回想起前一次聽到的歎息聲,有點不確定地道:「那不是幻覺,我覺得那個聲音傳來的地方,應該有出路。我們朝那個方向走去。」

    「嗯,」陳依依應了一聲。

    然後,他和她笑著站了起來。

    她靠著他。

    他扶著她。

    張曉風扶起她柔軟的嬌軀時,幽幽青光直照在她的臉上,照在她的胸前。凹凸有致的胸前有著淡淡的血跡。

    這不是我的血嗎?難道,我剛才覺得柔軟無比的東西是她的胸,她的……

    陳依依站起來後,看見他的臉有點紅,若有所思的樣子,道:「曉風,你怎麼了?」

    張曉風回過神來,道:「沒事。」

    「你的樣子在想什麼東西似的,」她看著張曉風那還沒來得及褪去紅暈的臉,道:「還有你的…….」

    張曉風忍不住瞄了一眼她胸前露著的春色,假裝正經地道:「我正在想我們出去以後的事。」

    而陳依依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眼睛的一瞄,燦爛的笑了笑,道:「哦,那我們走吧。」

    「好的。」

    兩人各自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他的手和她的手不約而同地牽在一起,彼此貼緊,不快不慢地走著,似乎兩個人在散步。

    腳步聲迴盪在空曠而黑暗的魔域中,但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反而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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