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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九章 往物 文 / 沐軒楠benhey

    花瓣一片片失落,像少女眼中的一滴滴淚般。

    落紅飄散過,剩殘花香陪著她。

    有人推開沒有鎖住的門,直到那人快走她身後時,她才反應過來,將手中的落紅收在她自己的衣袖中。

    「依依,」陳幽雪目光柔和,右手一伸,道:「你還在為曉風而難過麼?」

    陳依依轉過身來,搖了搖頭。

    「傻孩子,你從小就不會騙人。」

    陳依依點了點頭,問道:「奶奶,曉風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很好,你要開心點。」

    「開心?他還是沒記起我和他以前的事,」陳依依的臉色差了不少,聲音微微沙啞,道。

    「依依,奶奶希望你能隱藏自己心中對曉風他的真愛,」說到這裡,陳幽雪見她眼中流下了淚,不由輕歎了一聲,低聲道:「放心,他一定會記起的。只不過,他現在精神還是不穩定。我想他慢慢恢復過來。」

    陳依依流著淚,道:「奶奶,我不想這樣。」

    「為了曉風他好,我就以妹妹的身份來對他,待他。你天天陪伴在他的身邊。很快地,曉風他便會想起你的。」陳幽雪摸了下陳依依的秀髮,和聲道。

    陳依依沉默了下來,腦中在考慮該怎麼辦。

    「曉風他知道你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並不是真真的兄妹。放心,等你長大了,就算他真的記不起你,奶奶會為你主持大婚的。」

    「奶奶,您……」

    這時,陳依依的淚停止住了,臉上還泛起了淡紅。

    看見陳依依這樣,陳幽雪心中很是開心,笑了笑,道:「依依,看你的樣子,你是願意了?」

    陳依依摀住發紅的臉頰,低聲道:「嗯,奶奶。」

    不久之後,曉風一定會想起我的。就算他想不起來,我和曉風他也可以重新再來,回到最初的樣子。等我們都長大,我和他就可以成親了。以後便再也不分不離了。

    陳幽雪現在的心中感到有一種莫大的幸福滿足感,由心開始,蔓延至全身。

    「奶奶,我現在去花海中找蜂蜜給曉風他。」

    「嗯。」

    下一刻,陳依依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可以看得出她現在有多麼開心。

    「這個傻丫頭,真是無比樂觀。」

    陳幽雪輕輕一笑,一切似乎比她想像的還要順利。

    也很有可能是陳依依本身樂觀,天真,乖巧的原故。這樣的乖孫女才使她自己熬過了這些沒有柳曉雪在的年月。

    她低頭發現地上的落花,不知為什麼,陳幽雪她的腦海中浮現起了二十多年在這個房間的一幕,那時的她,也看見了現在的落花,但是心情卻和現在完全不同。

    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在這個現在屬於陳依依的房間中,陳幽雪呆了許久後,才捨得離開。

    第二日,陳幽雪來到張曉風的房內,吃驚地看著床上,發現張曉風竟然在做些奇怪的姿勢,整個人倒立在床上,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陳幽雪忍不住道:「曉風,我的好外孫你可別嚇我啊!「

    話音剛落,張曉風便立刻睜開雙眼,清澈的目光注視著她,驚訝地道:「奶奶,你怎麼反過來了?」

    「我?」陳幽雪的眼神有點凝凍,道:「我沒有反過來,是你在床上倒立了過來。」

    張曉風急忙看著自己的雙手上,心中驚了一下,外婆說的沒錯,果然是自己,我怎麼倒立過來了?

    一個分心,張曉風便倒在床上。還好這是軟綿綿的床,若換了硬邦邦的地板,那他身體上肯定會有些痛的。

    陳幽雪急忙上前去,問道:「孩子,你痛麼?」

    張曉風目光溫和,搖了搖頭。

    隨後,陳幽雪她問道:「告訴外婆,你怎麼會在床上做些奇怪的姿勢?」

    張曉風臉上勾起一絲疑惑,道:「外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昨夜我只覺得全身上下很累和痛,很想睡過去,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睡著了。更加奇怪的是我為什麼會倒立著睡。」

    過了一會兒,張曉風的肚子傳來了「咕嚕」聲。

    陳幽雪不由笑了笑,道:「孩子,我先帶你去吃飯吧。這件事以後你再慢慢想個明白。」

    張曉剛按住自己的肚子,道:「嗯,外婆。」

    「我們走吧。」

    張曉風從床上下來後,看著她,問道:「外婆,吃完飯後。可以告訴我母親的事情麼?」

    陳幽雪心中一顫,點頭道:「我會的。」

    在她的帶領下,張曉風來到了一個大廳中,這裡的人都蒙著不同顏色的面紗。但除了一個熟悉的白衣少女外。

    「曉風,你來了啊?」陳依依看見張曉風的第一眼,便開心道。

    看見她那活潑動人的笑,張曉風也明朗的笑了一下,道:「嗯,依依妹妹。」

    幾乎是同一時刻,陳依依的心痛了一下。但想起陳幽雪的話,她的心就不再那麼疼痛了。

    「曉風,你快坐下來,嘗嘗我親手為你做的。」

    陳依依仍然微笑著,只是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在大廳的正中央,有一張花形圓桌,上面的食物由鮮花瓣和蜂蜜所做成。

    飄散過來的迷人花香,讓張曉風的肚子更加飢腸轆轆了。但這次,張曉風早已經在雙手按住肚子,不讓它發出「咕嚕」聲。

    看見張曉風摀住肚子,陳幽雪心裡很是開心,她已經很久沒這樣開心了。她帶著張曉風來帶那花形圓桌前,坐了下來。然後,陳幽雪對這這大廳的蒙面女子,道:「你們都下去休息吧。告訴彼岸,等等將我房中的那件白衣拿來,在我書房中等我。」

    「是,閣主,」帶頭的蒙面女子恭敬地回答道。

    張曉風一坐下來,便用手中的筷子夾了一大蜂膠放入自己的嘴中,一種絲滑的感覺從嘴中流向心中。他的眼睛不經意間發現手中的這雙筷子與一般的木筷有所不同,兩支木塊不僅僅是用紫檀木所做成,而且在兩支筷子上都印有字,左邊的一支筷子刻有「風」字,右邊的一支筷子刻有「雪」字。只是太淺了,張曉風看了許久後,才發現者兩個字是什麼字。

    「外婆,這筷子是?」

    從陳幽雪的雙眼中看出,她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她輕歎了一聲,道:「這雙筷子是你母親用過的。」

    「母親!」

    這時,陳依依開心地道:「曉風,你快吃吧。」

    張曉風看向陳依依,那甜美的笑容讓他心中的傷感也淡了不少,夾向一朵紅花,道:「嗯,依依妹妹,我不會讓你白忙一場的。」

    陳依依多麼希望他口中的那四個字變為兩個字,變為「依依」這兩個字。每次聽到「依依妹妹」這四個字,她的心都會悄然地痛了一下。雖然那種痛不是很強烈,但它也是一種心痛啊。

    而在張曉風現在的心中,只有依依妹妹,沒有依依的存在。

    那扇門還是沒有打開。

    午飯過後,窗外飄來了一陣濃濃的花香。

    突然,外面響起了一聲聲狐叫,有點淒涼,聽起來似乎在訴苦什麼。

    「小雪?」

    陳依依走到窗前,瞭眼一望,只見一道白影在密集的花叢中穿梭。那道白影便是淘氣無比的九尾狐小雪。但它後面還跟著一大群蜜蜂。她不由地笑了笑,道:「奶奶,我先去看看那淘氣的小雪。」

    隨後,她直接從窗上跳了下來,似乎白色羽毛輕輕飄落下來。

    落在草地上的那一刻,她聽見從上方傳來她最喜歡人的聲音。

    「依依妹妹,你小心點。」

    陳依依蹲在地上,沒有起身,但身子彷彿抖了一下。

    張曉風看不見她的表情,過了一會才聽到陳依依的聲音。

    「哦。」

    下一刻,陳依依整個人如閃電般閃向花海裡面。

    陳幽雪走到張曉風的身旁,道:「曉風,你跟我去書房。外婆有件東西送給你。還有告訴你關於你母親的事。」

    張曉風應了一聲,道:「哦。」

    陳幽雪將張曉風帶到了上次和鬼醫待過的書房,只不過她沒有將張曉風帶到書房中的那個神秘密室中。

    張曉風一來到這個平凡簡單的書房中,體內的血氣忽有種翻湧的感覺,但片刻之後,這種奇異的感覺消失了。

    他看著她的雙眼,問道:「奶奶,我的母親…」

    說到這裡,張曉風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原本想問的話,全部消失不見了。

    陳幽雪怔怔地注視著張曉風那雙清澈的雙目,咬了咬牙,道:「我的女兒,也就是你的母親,是我唯一的女兒,叫曉雪。一直以來,她都是最聽我話的。直到遇見了張凝風這個男人,也就是你的父親,我女兒的不幸就開始了…….」

    接下來,陳幽雪所講的事情和蒼月真人所講的那個故事差不多了。只不過,裡面的情節有點改變,全部責任都歸在正道和張凝風這個男人身上。張曉風自醒來後,便不再相信蒼茫劍派額任何一個人,除他的玄葉爺爺外。

    張曉風雙手死死握緊,驀地抬起眼,冷峻的眼神,為狹長優美的眼眸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寒冷冰霧。這樣的張曉風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雖然他沒有入魔的跡象,但他幾乎常人不敢與之正視。

    陳幽雪的手輕放在張曉風的肩上,這才使他才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張曉風眼眶已濕,但淚水卻被他硬是止住了,不讓它流下,沉冷地道:「外婆,我一定會跟正道要回這筆賬的,總有一天!」

    陳幽雪走到窗前,望了一眼外面的花海,沉聲道:「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平安地過這一生,無悔這一生!」

    「可是……」

    「不用說了。討回這一債的事情交給外婆我。你只需要在這裡安心活著就行了。」

    陳幽雪截斷了他的話,不想讓他背負起這個風險。畢竟,在她的眼中,張曉風出頭的張曉風只是一個小孩子。

    「外婆,」張曉風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著頭看著他自己的雙手,道:「我一定會自己報仇的。」

    她微微皺起了眉,茶色的雙眸起了一絲漣漪,心裡不知是喜還是愁,曉風這樣叫我如何是好。我只希望他能在這裡平凡地活著,不願他捲入正邪的仇恨中,我該如何是好…

    在她尋思間,一名紅衣蒙面女子出現在門前。

    張曉風覺察到身後有人,便冷聲道:「是誰?」

    「是我。」

    彼岸花使心中一顫,她在這一刻彷彿看見了二十多年前的那雙冷眸。

    「彼岸,你將那件衣服帶來了麼?」

    彼岸花使應了一聲,道:「嗯。」

    陳幽雪轉過身來,看向門口,只見彼岸花使她手中拿著一件米白色的衣袍。

    「孩子,你先起來吧!」

    「嗯,」張曉風從地上站了起來,道:「外婆,我想去蒼茫劍派找玄葉爺爺的下落。」

    陳幽雪挑了挑眉,道:「只要你能將我打敗,我就答應你。」

    鬼醫說過曉風這孩子的修為大減,只要原來的一層不到,那我先用這個方法暫時穩住這孩子再說。等以後再慢慢淡化他心中的仇恨。

    張曉風閉上眼眸,猶豫了一下,我一定要為我的父母討回一個公道,哪怕鬧翻整個正邪兩道。

    片刻之後,他睜開雙眼,很是自傲地道:「好!」

    陳幽雪心中片刻遲緩,原以為張曉風這孩子會很有可能不答應,但想不到他只是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她沉聲道:「孩子,你每三天都可以來找我比試一次。」

    見張曉風的眼神很是堅定,她便看向彼岸花使,道:「彼岸,現在你先將這孩子帶下去吧。將他好好沐浴一番,穿上你手上的這件白衣。」

    然後,張曉風跟著彼岸花使消失在陳幽雪的眼中。

    望著張曉風的背影,陳幽雪輕輕一笑,目光落在了外面的花海上,她的眼神忽然變得異常溫柔,琥珀一眼的顏色溫潤清澈,眸色如水,一點瞳芒燦爛得就像倒映在湖水中的星光。但隨即,又彷彿旋風一樣被帶走了一切思緒,矛盾,悲傷,喜悅,疼痛……

    對,我要想盡辦法讓他放棄這個念頭。一定要,我在這孩子的身上看見昔日的張凝風。

    黑暗幽靜處,柳長雲站在魔殿殿台上,直視著鬼醫。由於鬼醫帶著面具,他只能看見鬼醫的那雙眼目。

    從鬼醫的雙目中,可以看出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憎恨和害怕。但柳長雲並沒有為此感到奇怪。他淡笑了一聲,道:「鬼醫,你這次去幽雪那裡怎麼樣了?」

    「就是看了一個少女,中了很深的魔氣。我已經為她治好了,只不過多花了幾天。」

    「哦,」柳長雲問道:「那與她一起被鎮魔井吸入的那個蒼茫劍派的少年呢?」

    「死了!」

    鬼醫想都不想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哎,可惜,可惜年紀輕輕就……」

    鬼醫的身影忽然一轉,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出口。

    柳長雲看見他的背影,歎道:「你先下去吧。」

    鬼醫慢慢地朝那面石門走去,邊走邊道:「柳長雲你的鬢角又白了許多。」

    柳長雲聽到後,很是平靜地笑了下,道:「你要記住,我是不會比你先死的。」

    鬼醫的腳步突然停住,他胸膛中風那顆心,瞬間抖動了一下。片刻之後,他和剛才一樣地走著,但沒有說話。他感覺背後有一股殺氣,讓他不由地感到死亡的威脅。直到他走出這個魔殿,走出這個令人生畏的魔殿後,他心中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背部已經全是冷汗。

    當鬼醫的身影消失在柳長雲的視線中時,兩個詭異的身影出現在柳長雲的左側和右側。

    「宮主,你覺得鬼醫是不是有問題?」柳長雲右側的人一面恭敬地道。

    柳長雲平靜地道:「鬼醫這次回來,肯定隱瞞了我什麼。」

    「那幹麼不逼他說出來?」還是右側的那個人道。

    「鬼醫與我從小長大,我最瞭解他的性格。不想說的事情,就算他死了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右側的人有些自責,低下了頭,道:「屬下愚昧。」

    柳長雲猶豫了一下,道:「你們兩人代我去花月閣去一探究竟,:

    左右兩側的人異口同聲地道:「是。」

    柳長雲拍了拍右側那個人的肩膀,和聲道:「雷厲,你有時比較衝動。」

    被柳長雲叫為雷厲的那個人心裡一驚,立刻半跪在地上,不知說什麼才好。

    「屬下……」

    看見白虎這樣,柳長雲馬上扶起他,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面對左側的人,道:「風行,你要看著點雷厲。」

    「宮主,屬下定當遵命!」

    「你們要記住,不能傷害花月閣中的任何一個人。」柳長雲的語氣變得有些奇怪,道。

    風行和雷厲兩人同時應道:「屬下銘記。」

    「你們快去吧。」

    話音剛落,風行和雷厲便從大殿中消失了。

    柳長雲想起了陳幽雪,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我怎麼感覺到陳幽雪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難道?不可能的,我是多慮了。

    「不過,幾天後,一切都將明白。」

    柳長雲唇角微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突然,柳長雲的耳中聽見魔殿深處傳出一聲巨響。

    柳長雲的目光忽然一轉,落在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看著那處快要燃盡的火燭,他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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