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文 / 木子西v

    先先的暖ri，不經意間從山縫中溜走；白灰色的天地，和著節奏，飄落片片絮軟；正是初冬之際，已經等得些冷了。

    「咯咯……」幾乎了無人煙的林道上，緩行的馬車轱轆，壓出兩條清晰的雪印，如同隨手筆作畫蛇，蜿蜒而來。

    絲簾褶起，唯見一張皙白如雪畫的臉，半遮於千絲髮結，俏俏染上雙雙暈月眉，點起玲瓏水波目，抿微櫻紅薄紗唇，端得如美畫醉人。

    「好美的雪！」女子悅上眉頭，頰而透紅，意醉於這飄落的精靈造化，終忍不住探出胳膊去，如自水中出浴的白天鵝，卻這雪不領情，一沾而融，眼見紛雪打來，卻難取其一。

    女子眉尖輕佻，有些不甘，便是玉手凍得泛紅了，也嗔得不肯抽回。

    馬車內昏昏欲睡的男子，終於覺察到了女子的執著，顯得冷毅的臉上不由浮起苦笑，「雨楚，你又調皮了！」

    「連風！」連風顯然便是男子的名字，雨楚漫不經心地喚著，凝眉間略有所思，頗為認真道：「等我的手變得和雪一樣涼了，想必就能抓到她們了！」

    「我的傻媳婦，你就別林黛玉了，凍壞了手，我以後還怎麼親啊！」連風一臉無語，連忙強硬地將雨楚的手給拖回了馬車內，「嗤」地將厚厚的窗簾拉緊，絲毫不給雨楚任何堅持的機會。

    「討厭鬼！」雨楚嗔了一眼，撫了撫粉紅大遮衣下明顯凸起的肚子，「你是怕凍壞了這小祖宗吧！」

    「嘿嘿……」連風一臉傻笑樣，癡癡看著雨楚，「你們都是我的寶貝疙瘩，等完成了這次師父交待的差事，我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有我們倆，再多生上一窩孩子……」

    「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雨楚撅起嘴，認真回道。

    「對對……差點都忘了，我娶得又不是一頭母豬！啊……」連風剛剛說完，雨楚的手指已經熟練地擰了上來，慘叫聲驚得拉車的高蹄大馬不由跑快了幾步。

    「好了，連風，我問你，師父為什麼讓我們把這年輕人送到日月城，他又到底是什麼人？」雨楚問著，眼目不由側開看了看後邊那躺在馬車裡人事不省的爛衫男子，卻見他眉清目秀，約摸二十出頭的年紀，短髮齊眉，雖整張臉全無血色，雙眼緊閉，卻也掩蓋不了年輕人的英氣和俊俏。

    「我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雨楚微微有些不忍，女人天生的同情心不由氾濫起來。

    連風亦是凝重地搖了搖頭，「師父只吩咐此事，其他的我也一概不知，不過你放心吧，這年輕人渾身都被師父秘術所封，就算不吃不喝十天半月，也不會有大礙的。想必他是受了極重的傷，師父這麼做，也是為了救他！」

    「那就好！」雨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掌伏撫在小肚上，「我們可要為小寶貝多積積善德！」

    連風淺淺一笑，「知道你心好，老天開眼，是一定不會虧待好人的！」

    夫妻二人儘管笑鬧起來，馬車內那名年輕男子，卻是始終像死屍一樣，除了沒有散出腐屍味，卻是連微弱的呼吸都沒有，甚是奇哉！

    話說這高蹄巨馬也甚是通靈，不用任何馬伕駕馭，便是自己找準了方向，在落滿積雪的林道上，跑得飛起，偶爾碰到難走的坑窪路，這馬卻是知道放慢速度，免得車內之人顛簸。

    「嗷……」疾烈的嚎叫如同風飄四野，驚得連風和雨楚同時一震，疾行的馬車也瞬間停了下來，傳來馬匹不安的嘶叫聲，四蹄踏的咚咚直響。

    「發生了什麼事？」雨楚心頭一緊，不詳的直覺瀰漫而來。

    「你在車上呆著別動，我下去看看！」連風邊說邊取出車中所藏的鐵劍，輕輕推開車門跳下了馬車，不禁眼前一呆。

    但見不遠處，雪地中佇立著一個灰袍的和尚，髯鬚兩指之長，灰中透白，儼然年事已高。在這荒山野嶺間，能見到一個人已算是罕事，尤其還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和尚，連風倒真是奇怪這和尚單憑的腳力，是如何走到這裡的。

    當然，此時不是考慮這問題的時候，因為在那老和尚的週身，赫然圍著三匹凶狼，此種狼渾身剛毛斜立，如同倒刺，四爪鋒利如劍，牙口尖長如彎刀，雙眼爆紅，儼然有著極強的捕殺能力。

    「血狼！」連風不禁眉頭一皺，脫口而出，此種狼類也是名聲極盛，傳其天生喜殺好血，就算不是為了填飽肚子，也會瘋狂地撕殺獵物，凶殘至極，是為狼中殺手，最明顯地莫過於那雙像是被鮮血泡過的眼珠子，駭人甚已。

    若是普通人，莫說見了三隻血狼，便是脫離狼群的一隻，恐怕也要嚇得拔腿而跑，可此時看那被三隻血狼盯為獵物的和尚，倒是臉不紅氣不喘，自顧捻動著手中的十誡佛珠，口中唸唸有詞，不知誦得什麼經文，卻是那三隻血狼，反常地沒有直接一擁而上將和尚撕咬成碎片，倒圍著和尚不停打轉，似是在忌憚什麼。

    「連風哥，小心點！」雨楚從馬車中探出頭來，自然也看清了形勢，頗是擔憂地囑咐道。

    連風輕鬆一笑，「媳婦，放心吧，幾隻畜生而已！」說著，連風提劍而上，立喝道：「大師，休要亂動，待我宰了這幾隻畜生！」

    老和尚停止了口中誦念，微微側眼向連風和雨楚看來，只道：「眾生迷惘，劫數已矣！施主又何必呢！」

    連風自然沒有聽清老和尚的喃喃自語，確以為這老和尚是在叫喊救命，手中急急發力，口中一喝，劍氣凌然而上，在雪地之上愣是絞出一道泥印，驚得三隻血狼猛然躍退，齜牙咧嘴。

    「畜生，休想傷人！」連風冷然一笑，又是一記連劍斬出，直逼最近的血狼，那血狼不避不退，身形一側，發達的後腿一蹬，便是直躍而起，血盆大口中十幾顆利劍便向著連風頸部咬去。

    想連風也是修行之人，反應甚快，抖劍鋒轉，藉著整個腰部和手腕的帶動，劍風嘯然，愣是活活劈入了那血狼的腦袋，頓時血漿噴薄，頭骨斷裂，一命嗚呼。

    「連風……」雨楚秀眉一蹙，欲言又止，本來是想讓連風不要亂傷性命，徒增戾氣，可待出口時，已是晚了。

    另只血狼在連風揮劍之前，便也動了，幾步跑動，血狼的速度就可以達到極致，連風自幼修行，也頗有對敵經驗，速將鐵劍從那血狼腦袋中抽出，橫在身前，便是狠然劈出，那血狼顯然見識了鐵劍的鋒利，一躍而起足有半人多高，鋒利的前爪雙雙撲向連風的上半身，連風急中生智，順勢倒退兩步，腰身一轉，劍橫出三百六十度，直接劃開了那血狼的肚皮，電光火石間，這只血狼便抽搐著躺倒在地，只是眼中凶光更盛。

    「連風……放它一條命……」雨楚顫顫巍巍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話剛出口，連風的劍已經斬斷了那血狼的脖頸，血噴一地，雪血相融，「啊……」雨楚驚得臉色一白。

    連風連忙收起殺意，麻利地扔掉手中沾血鐵劍，回身扶著雨楚，「雨楚，你怎麼下車來了，天氣冷，小心受了風寒！」

    「我沒事！」雨楚輕輕抿著嘴唇，「只是有些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嘛，你夫君的本事，難道還會怕這幾隻畜生不成！」連風輕摟住雨楚，「看我徹底收拾了它們！」

    連風轉頭間，卻見那只唯一活著的血狼早已經狂奔逃去，身速有如離弦之箭，躥進了不遠處的密林之中，「呵呵，這畜生倒是聰明得很！」

    「算了，連風，殺生畢竟是不好的！」雨楚不禁低頭看了眼那兩隻慘死的血狼，惶然不安。

    連風還未答話，確是那一動未曾動過的老和尚陡然開口，「這位夫人倒是說的不錯，佛語雲，殺生即是殺己！施主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本來有著一番俠義的連風聽聞此話，不由氣然，「好你個和尚，我幫你斬了禍害，你倒還來怪我了！豈有此理！」

    「不然！不然！」老和尚雙手一合，盤坐在地，「貧僧已與它們周旋了整整半日，亦未傷身份毫，何來禍害之說！反倒施主膽生惡氣，傷了它們性命，自造孽因！」

    雨楚卻是忍不住噗哧一笑，「大師是說這三隻狼已經圍了您半日之久，難道是聽大師講經，也未免太滑稽了！」

    老和尚面無表情，「它而不動，我亦不動，吾誦佛經，它自聽之，又何來滑稽！」

    「真是個迂腐的老和尚！」連風無奈地歎口氣，試圖開導，「它們這是要把你當作美餐，要不是我，你這和尚可能早已經進了狼肚了！」

    「那便也是貧僧的因果，與二位無關。佛雲，我不與人，人不與我，我事無關人，人事無關我，因果業報，唯有己矣！」和尚振振有詞。

    「你這和尚，學得什麼破佛法！」聽到和尚的言論，連風不由怒從心起，直接揮起了拳頭，嚇得雨楚連忙拉住，「連風，冷靜點，大師也沒有什麼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