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集團事業起步 文 / 入眼迷花
彩票生意在如言的主持下逐漸走上了正軌。
我素來是個懶人,這天難得發了個興,帶著鳳郎去彩票莊巡視。
一到那兒,鳳郎便立馬被溫如言揪住去當男模,我見機得宜早溜了一步,如言一把沒能抓住我,也就不來管我了。
鋪子的生意實在不錯,即使有眾多的分銷商,總店這兒依然是人山人海,排起了長長的五條隊伍。
我在旁邊等了半天,五道長龍幾乎沒怎麼動彈,眾人在烈陽下心焦地不住罵娘。
怎麼那麼慢啊?我奇怪地鑽到隊首看。一看就明白了,這是遇上了大戶了,拿出幾十兩銀子下注,幾千單寫下來,只怕寫到太陽下山也寫不完。
我趕忙進鋪子裡找到喬大掌櫃。
「小姐有何吩咐?」喬大掌櫃百忙中抽出一點時間應對我。
「我看見那些大戶太占時間了,後面的散戶為了買幾張票就要等上一兩個時辰甚至一個下午。這樣很是影響生意。」
「小姐說得極是。溫少爺已經交待下來了,把隔壁的鋪子盤下來裝修成雅室,專門接待那些大戶。」
「如言想得很周到。」我有些鬱悶,如言把生意管得很妥當,有沒有我好像也無所謂。他辦事又快又好,比我這好吃懶做的能幹多了。
我趁人不注意離開舖子,一時心情不太爽利,忘了戴上笠帽。反正身邊沒有了那幾位遠在八百里外也能被認出來的帥哥同志,也沒人認識我。
我在人群中穿梭,烈日下汗流浹背,四周傳來一陣陣汗酸味。人聲鼎沸,好比置身菜市場。現在能來根棒冰就好了,有冰鎮酸梅湯也好啊。我昏沉沉地邊走邊想。
突然耳邊飄進來幾句對話。
甲:「她叫丁丁,丁字兩筆,說不定十二小姐會選二或者四。」
乙:「聽說她出生於十月,前幾期都沒有出現過十,說不定這次會選十。」
眾:「此話有理。」
丙:「我還聽說十二小姐前日放了只蜈蚣風箏,不知這代表什麼意思?」
丁:「蜈蚣百足,那就是極多的意思。依在下看來,是應了三十六這個最大的數字。」
眾:「不愧是張秀才,懂得就是多。」
我聽得差點撲倒在地,原來這麼多人都在研究我選數字時的心理,看來我為古人提早研究心理學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想起這次畫六個數字時自己很不負責任的「點指兵兵」,頓覺汗顏愧甚,不敢看那幾位認真的心理學家,一路小跑溜回家。
一進家門,剛好撞見從茶館聽書回來的爹。我趕緊拉他進房,按他坐在椅子上,無比認真地問道:「爹,您在茶館都聽到些什麼?」
爹疑惑地看向我,不知所謂地說:「能有什麼?不就是大書和是非嘛!」
我頓足。爹你老人家也太單純了吧?「我是問那些買彩票的人在說些什麼?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在談論我啊,比如說我昨天打破了幾個碗、今天穿了什麼式樣的衣裳等等。」
「哦,是這個啊,倒是有不少人在談你。」我爹這才恍然大悟。
「那有沒有人來和您打聽啊?」
「有不少呢。你從小就古靈精怪的,老有人問起你。不過最近問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問的事也越來越細了。」
「那爹是怎麼回答的?」我緊張的問道。
爹奇怪地打量我,說:「我能回答什麼?你是女兒家,我和別人說那麼多幹什麼?」
我滿臉堆笑說:「爹,您這輩子從來沒有正式工作過吧?」
「仔細想來,倒確實沒有。」爹有些慚愧地垂下頭。
「您想不想有一份工作?」
「什麼工作?」爹興奮地抬起頭,急迫地等我的下文。
「爹,我想僱用您。您每天照舊到茶館聽說、到大街上溜躂,聽別人都在談女兒什麼,然後把這些都記下來。」
爹很茫然地說:「這也算工作?那我平常不是天天都這樣過嗎?」
我耐心地解釋給他聽:「那不一樣。您平常聽書喝茶是為了散心,現在是為了收集情報,同樣一件事目的不同了,性質也就不同了。」
「哦,有點明白了。」爹瞭解地點點頭。「所以平常我喝茶聽書要自己花錢,以後就是你替我付錢了?」
「答對了。不僅要付茶錢給您,另外還會有一筆潤筆費。」我側首,對他頑皮地吐吐舌頭,說:「這份工作我覺得挺合適您的,您想不想試試?」
「那就試試吧。雖然不太清楚你想做什麼,但你想做的,爹總是支持的。」爹百分之一千地服從大局。
我跳起來,開心地在他臉上親一下。「爹,那您明天就開始上工吧。」
一個時辰後,鳳郎拉著溫如言跌跌撞撞地跑回來。
他「呯」一聲撞開門,急衝進來,見我好端端地坐在窗前看書,長吁了口氣。我見他面色蒼白,額頭掛著一層細密的汗珠,觸手冰涼,這麼熱的天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溫如言悠哉悠哉地隨後晃進來,他譏笑鳳郎說:「我都說她偷懶自己跑回家來了,你偏要說她被人綁架了,沒得自己嚇自己。」
「溫如言!」我橫眉怒瞪他。這個討厭的傢伙,這般欺負我的弟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麼?你不打聲招呼就走還有理了?」他朝我挑眉。
「我……」我理虧地啞炮了。誰讓我剛剛不爽他呢!
「只要丁丁沒事就好了。」鳳郎一點也不介意剛剛為我擔足心事的憂愁。
他這樣大度,我反而過意不去。連忙親自為他倒了一杯涼茶,遞給他算是賠罪。
「那我的茶呢?」溫如言不滿地嘟噥。
「這不正給您倒?」我趕緊把這位大爺也伺候好。
三個人正說話間,丁維凌也來了。他進來見到鳳郎和如言也在,臉色一沉,轉身就走。
我趕緊上前拉住他。真累啊,這些人的脾氣一個比一個執拗。
如言涼涼地說:「凌少爺慢走不送。」一幅巴不得他快點走的語氣,丁維凌聽了反倒不走了,折回來離他二人遠遠地一屁股坐下。
如言甩給我一個眼色,我雖然明知道他是在說我笨,也只好當作看不懂他的意思。
「丁丁,你找我來有什麼要緊事?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小心我罰你。」丁維凌寒著一經臉,酷酷地說。
我摸摸鼻子,再一次為身邊這幫人頭痛不已。
我放棄迂迴,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找你來,是想和你談生意。」
丁維凌有絲驚詫,他揶揄了一句:「你的彩票生意都是險險沒了,你還有什麼和我談的?只要老夫人一句話,你的生意馬上從私人變為公家。」
「你說得一點沒錯。所以我不能出面,只能拜託如言他們代我出面了。」我見他臉色一沉,就要發作,趕忙搶在前頭叫:「凌哥哥,不看在兄妹的情份上,也要看在銀子的份上,千萬別和銀子過不去。」
他勉強按捺下脾氣,等我說完。
「凌哥哥,我想和你合股開幾間鋪子。」我在他身邊坐下,誠懇的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連彩票的利潤都全給了我,更不會來和我爭別的。可是這幾間鋪子是勢在必開,若是我們不開,別人就會開。到時老夫人那兒你要如何交待?我想你現在絕對是不願意和老夫人硬碰硬的。所以無論如何,請凌哥哥一定要放下成見,大家一起精誠合作。」
他目光奇異,寒滲滲地說:「又怎見得我一定要和你們合作,我不會自己開嗎?論錢論人,丁家有的是。」
「即使我有一千個理由我也不會用來要脅你。我們是兄妹啊,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不會忍心看我難過的。」我定定望著他,眼神澄澈無偽。
他漸漸軟下了神情,眸中有了暖意。
「你說說看。」意思便是答應了。
我大喜撲過去抱住他,也在他頰上大力親了一口,大聲叫:「你可不許反悔哦!」
他俊臉微紅,用力扯下我,訓道:「不像樣子。」
我嘿嘿傻笑,鳳郎也為我高興,溫如言卻在一邊冷笑。
經過商議,我們決定第一期先在金銀街上開一間茶館、一間涼茶鋪、一間點心房、一間書鋪。
這間茶館也有人說書,不過卻說得是丁家十二小姐的日常行動和種種傳聞,樓下賣茶點,樓上辟成雅室,專供vip客戶使用。
書鋪專門賣的是彩報。爹負責記錄下眾彩民們極度關心的問題,我就負責添油加醋渲染氣氛,然後讓人謄印刻版發行。內容包括丁丁及其身邊人的日常行為、說話、娛樂……,另有彩林名家縱橫點評、中獎者獲獎感言、獎金使用情況反饋等等,城內諸多小道消息一網打盡。總之就是哪裡八卦往哪兒鑽,怎麼狗血怎麼寫。力爭要做到飯可以一ri不吃,彩報絕不可一ri不看。
至於涼茶鋪、點心房自然是因為今天這一番溜家經歷得到的實踐真知,我們的鋪子不僅提供堂食,還做外賣。專人挑擔在外叫賣,並提供點餐服務。所有餐食都是方便食用的速食產品,如涼粉、糕點、包子之類,以便於彩民們邊排隊邊填肚子。
「呵呵,我們的丁丁的腦子確實與眾不同,想出來的生意也和別人做的不同。」溫如言樂呵呵地誇我。
我得意的翹翹鼻子。
「我先走了。」丁維凌不耐煩地站起來。
「凌哥哥,留下來吃晚餐吧,我娘聽說你要來,已經準備了很久了。」我雙眼滿是求懇之意。
丁維凌終於再一次屈服,緩緩地坐了下來。
「來,我們先來預祝我們的新生意開張大吉,紅利滾滾吧!」我興致勃勃地舉起茶杯。如言和鳳郎笑吟吟地舉起杯來,丁維凌猶豫了一下也終於舉起杯來。
「我在這兒宣佈一件事。」我跳上凳子,興高采烈的宣佈。
丁維凌皺起眉頭不滿地望著我,如言則是緊盯著我腳下的凳子,鳳郎卻是急急跑過來,一手攙住我。
我拍拍鳳郎的肩,大聲地說:「鳳郎從今天起,就是我的弟弟了。」
「啊?」鳳郎身子抖一抖,害我也站不穩,差點掉下來。我大叫一聲,他連忙抱緊我。
「還有件事。我們的新鋪子分四股,我們四人一人一股。」我再次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什麼?」鳳郎臉色蒼白,大叫出聲。
丁維凌臉色極其不好,溫如言卻像是早已料到了一樣,不露異色。
我跳下凳子,施施然地坐下說:「既然你成了我的弟弟,做姐姐的當然不能虧了你。」
「我不要。」鳳郎堅定地說:「自你花四百兩買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一輩子都會跟著你、服侍你。我不能要你的銀子。」
我歎息,這個傻孩子。抬手從懷中取出那張場賣身契,打開來給他看。「我花四百兩買的是這張紙,可不是你這個人。」
鳳郎疑惑地問:「那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在於……」我伸手把那張紙湊到燭火前,火舌一舔,迅速化成了灰燼。鳳郎此時的神色已經不是驚異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丁維凌臉色難看卻始終一言不發,如言卻笑吟吟地坐在一邊看戲。
「一把火,那張紙已灰飛湮滅,而你還好好地站在這裡。你明白了嗎?」我嚴肅地問鳳郎。
他激動流下淚來,卻狂亂地搖著頭,不停地說:「這是為什麼?我不明白……」
我無力地歎口氣,如言上前重重一拍那個傻小子的肩,笑著說:「意思就是你以後ziyou了,是丁丁的弟弟,是我們的合夥人。」
「謝謝你。」鳳郎完美如水晶刻成的面頰上猶有淚痕。他的身軀好像突然長高變壯了,原來的拘謹如冰雪遇見了陽光,一一消散不見。
「謝什麼,你是我弟弟嘛!」我豪爽地揮手。「再和我客氣,我就收回前議。」
鳳郎「噗哧」一聲笑出來,眸中煙波漫轉,他低笑著說:「只是為什麼是弟弟呢?我明明不比你小。」
溫如言重重拍他的額,失笑說:「丁丁說你是弟弟,你便是弟弟了。不得駁回,不得抗議。」
「說得好,如言深知我心。」我捧腹狂笑。
在我開心的笑容感染下,丁維凌也漸漸不再崩著一張臉。真好啊,窗外月華如水,而屋裡,有我的哥哥、弟弟還有知已朋友,我的爹娘正為我做晚餐。人生至此,似乎沒有什麼不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