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章 情人再見 文 / 紅燜七月

    「有！永遠都有！」

    帶著濃濃的幽怨，一身深紫色便裝的方紫昕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口。

    驟然一震，孟克不能置信的抬起頭：「是你嗎？」

    「我變了嗎？」方紫昕漆黑的瞳仁凝視著咫尺前孟克，卻彷彿隔著無法逾越的阻礙，不能跨上心中那渴望的一步：「是不是變的醜了？」

    「噢，不，怎麼會，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美麗的。」

    孟克險險的回過神來，剛才看見紫昕的那一剎那，孟克差一點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撲上前去，立刻把3年來刻骨銘心的愛人緊緊地抱進自己的懷裡。可是多年來戰場上生生死死帶來的已經形成習慣的冷靜像一盤冷水當頭澆下，讓孟克想起了現在紫昕的身份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

    「這兩年你還好麼？」孟克深吸一口氣，忍下了要質詢紫昕為什麼要嫁給盧希克的強烈衝動，試圖用一種聽上去平淡的聲調問起這個有些可笑的問題。

    兩行清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紫昕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和別人在一起？為什麼你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為什麼？」紫昕的聲音近乎聲嘶力竭。

    孟克木然的不知所措，口中只是不停的囁喏著：「不是…不是…我是…我是…」

    「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看著孟刻苦惱的樣子，紫昕心中不忍截口道：「其實，我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在你走了以後的一切，我想讓你知道，我今天這樣做的原因。」

    「其實你不用告訴我什麼，每一個走上前線的星聯戰士心裡都明白，那是一條不歸路，在故土與親人與愛人的分別就是一場永訣，這是我們必須承受的宿命。從那一天起，我把你和這裡的一切收藏在我的心裡。從那一天起，我只會默默的祝福你，希望遠在納斯的你好好的活下來，會過的幸福，甚至於也想過有一天你忘了我的時候，會找到另一個真愛。這本來就是一個注定的結局。」說到這裡孟克的臉上袒露出真誠和無奈交織的神情，頓了一頓，好像是花了很大的氣力去整理好自己的心緒，孟克道：「我承認聽到你訂婚的消息，我一時間無法接受。但我沒有想過去埋怨，在這個亂世中，有很多事是我們無法去控制的，而且我也不應該埋怨，因為我已經比同齡的戰友幸運了許多，是老天的眷顧，讓自幼孤零的我有幸遇見了你，從此我的心中才有了彩霞般的顏色。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還會回到這座城市，更沒有想到還會再遇見你。這3年中我沒有一天不在想念著你，如果不是戰爭我發誓我絕不會離開你的身邊，但今天我只會衷心的祝福你……」

    「不要說了」紫昕用手指抵住孟克掙扎的嘴唇，淚如雨下：「都是我的錯，因為我的軟弱，也因為對一個無法拒絕的人的承諾……」

    在無聲的淚雨中，紫昕緩緩道出了內心真實的感受，也道明瞭與盧希克訂婚的原委。

    原來星聯軍最高統帥洛克達爾元帥，正是當年父母雙亡年僅5歲的紫昕的收養者，而幼小的紫昕從那時起就生活在洛克達爾的家中。紫昕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自己被領養後的遭遇，即便是孟克，因為相聚的時間太短，也因為兩個少年心性的人明知道相聚的時間不可能太多，都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歡笑遊玩之中，少時懵懂的孟克更多的時候根本忽略了紫昕的家世。

    生就好靜的紫昕是一個天生的電腦高手，而老元帥家中的條件又提供了他足夠的發展空間。紫昕除了與孟克交往的那一段日子和每隔10天的海邊之旅，幾乎只有坐在電腦前的時間。在18歲，也就是孟克被證實分派到風傳基地後的半年，在洛克達爾的直接授意下，紫昕加入了星聯軍，成為總軍部電腦總控室的一員。並且憑借無人能及的天分，迅速成為了首席電腦分析員。如果不是紫昕自己強烈推辭，早就坐上了控制中心主任的位置。

    「在沒有進入星聯軍之前，我不知道到哪裡才能找到你的消息。所以當爺爺提出希望我加入總軍部的時候，我一口答應了。因為我想，那可能是知道你消息的唯一渠道。但在表面上，我卻沒有講實情告訴爺爺，我只是說很高興能有機會和爺爺還有盧希克哥哥在一起工作。也在工作中我也經常以關心哥哥的名義，動用我手中的特殊權力，私下調看你的戰績，你參加的每一次戰鬥，你取得的每一次勝利，你得到的每一次晉陞，我都保存在我在主控電腦中心使用的電腦的個人隱藏文件中。原本我以為那些將會是你最後給我留下的印記，我要保存著它直到我自己生命的結束。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有機會見到你。」

    「你！？」孟克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叫道。

    「是的，和所有加入到星聯軍的人一樣，我也會遵從我們軍中最崇高的傳統，」紫昕知道孟克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事，「在那個時候，我以為你是我的愛，也是我的全部。我從來沒有想過，把自己的愛人送上戰場的我，會一個人活下去。」

    「不過，我總是拿關心盧希克哥哥來當作借口調用前線人員檔案，也許就是從那時候起，讓爺爺誤會了我和盧希克的關係。而在1年前我被調入逃往計劃制定小組。」紫昕的語調漸漸平靜下來，但是眼神卻再也沒有離開過孟克的臉龐。

    紫昕作為星聯最優秀的電腦專家，在逃離計劃被正式提上日程的時候，一開始就被選入進來，直接參與了大部分的計劃規制，尤其是新戰艦的主控電腦的重新設計和智能控制系統的全面改進。在3個月以前的最高軍事會議上，更是和其他兩位電腦專家共同成為最早決定的計劃執行人員之一。先行一步，已經開始「超級牛仔」試飛前的前期調試工作。

    知道了計劃內幕的紫昕開始體會到了洛克達爾元帥這樣一批把畢生都給了星聯的老人，早已經將把自己排在了逃離計劃之外，下定了決心將自己的生命留在莫倫特的故土。

    但同時，也日益的感受到老人對自己和親孫子盧希克的越來越多的疼愛。並不瞭解紫昕心事的老元帥，開始籌劃著為兩個孩子安排未來，希望即便沒有了自己的護蔭，兩人能夠很好的自己照顧好自己。老人的心中總是會有些古老的自以為是的想法，而老元帥也沒能脫俗，他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正是為這個兩個年輕人建立起一個家庭。在老人的想法中，兩個自幼就在一起的年輕人，就像是老人年輕時從東方華國的古書中看到的說法：「青梅竹馬、天生一對」。何況好像這兩年紫昕越來越關心盧希克了，讓老人的心中很寬慰。

    老人為即將到來的身後事做出了自己心中最佳的安排，卻沒有想到會傷了從來沒有**出心事的紫昕的心。

    「這個世界上，爺爺對我的愛，是最多的，也許是因為他自己親生的兒子夫婦倆人是和我的父母在同一場戰鬥中犧牲的緣故。我知道他這樣作的意願是希望我和盧希克能在逃亡的路途上互相協助，共赴患難。從小到大，我沒有違逆過爺爺的意願，這一次最後的囑托，我也無法拒絕。在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也被選入了同一個計劃之中。」

    就這樣，為了完成老人的心願，紫昕把自己的感情深深的埋藏起來，強作歡笑。就在上個月與在前線作戰中受傷回到納斯城，剛剛傷癒同樣被先期召進特殊人物小組並參與了「超級牛仔」的實戰模擬試驗工作，與孟克並稱青年雙雄的盧希克舉行了那場讓全城轟動的定婚禮。

    「我錯了，自從前幾天知道你被選入了特殊任務小組之後，我就知道我徹底的錯了。原本我以為我可以做到把你放在心底，但是現在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你，同樣的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紫昕講述完自己的故事，充滿深情與歉疚地凝望著孟克充滿著憂鬱與失落的藍色的眼眸，時間彷彿是凝固了一般。沒有聲音，一切的辛酸苦甜，都在彼此的眼神中流傳。

    孟克的心情隨著紫昕的話語，跌宕起落，聽到紫昕最後的話，卻也默然無語，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像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孟克終於道：「事到如今，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可能生活和戰爭教會我們長大，明白了愛情有時候並不是全部，我們也不只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現在我們作出的一切決定，都只能去問自己的心。也許一切等到我們一起衝出重圍以後再說會更好。不是麼？那時候，不論你作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孟克深深的望向紫昕，眼光中充滿著愛戀與鼓勵。

    「是嗎？問自己的心。也許你說的是對的，」紫昕在心中反覆念著同樣的話，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支持，忐忑的心慢慢歸於平復。

    兩人的目光又交織在了一起，可以說出來的，不能說出來的彼此間的一切一切，都在這交織中，兩個年輕人就這樣慢慢的重新讀懂了彼此。

    終於，紫昕還是要回去了，而就在轉過身體的同時，輕啟的朱唇留下一句。「我不知道我的人會走向那條路，我知道我的心永遠留在那天清晨的海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