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妖星現世 文 / 風致玄汐

    我出生在西奧格塔大陸，奇卡山脈下，一個叫奇卡布的小村落裡。這裡緊靠奇卡山脈，有著豐富的礦藏和生物資源，村裡人依靠這些倒也生活得衣食無憂。

    那是北奧歷1493年12月，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我的意識彷彿陷入永久的沉睡，又被人喚醒。我感到四周都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迫向自己，身體被渾濁、黏膩的液體包裹著，讓我很是難受。於是，我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一道強烈的光線射入眼球，讓我頓時一驚，猛吸一口氣，巨大的氣流衝進胸腔，痛得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又是一個女娃，真是苦命啊！」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是這個村出生在今年的第九個女孩，「九」在他們看來是不吉利的數字。尤其是，生下我的這個女人，她的丈夫已在半年前就病死了，家裡再也沒有男丁。所以，我的出現更是不幸的象徵。村裡人都討厭我，不僅是因為我生的不是時候，而且還緣於我古怪的表現。

    那是在我滿月的前一天，村長的兒子——一個十來歲的小痞子——跑來看我。他一見我就盯著我的臉，像是在研究這個村裡的災星長什麼樣，於是我也好奇的看著他。我倆就這麼乾瞪著眼，一刻後，他突然臉色大變，尖聲呼叫：「天啊，這個女娃一定是個妖怪！」之後就一溜煙的跑了——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我盡可能的安靜，不哭不鬧；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偶爾醒了就冷靜又有趣的看看周圍人的舉動，如此而已。可是他們似乎不能理解這樣的我，只是用厭惡的眼光察覺我的存在後，遠遠的避開。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村裡會誕生我這樣的妖星；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帶著前世的記憶。

    我用我的前世——一個20歲女子的眼光，好奇的打量著他們：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螻蟻，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村子，甚至不知道世上還有北奧格塔大陸、菲弗大陸和波萊達群島，以及各個陸地上的舉世聞名的國家。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奇卡布，以及奇卡布西北面的大山。我覺得我有必要向他們說明一下這個世界以及各個國家的歷史、人文，讓這些無知的村民瞭解一下國際形勢。但一個剛足月的嬰兒，開口對他們說些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可能會讓這些孤陋寡聞的土包子受不了吧。

    終於，村人加在我身上的預言應驗了。

    1494年夏，大旱。因為缺乏食物和水，村人死了近一半。

    1495年chun，一場瘟疫又奪走不少村人的生命。

    1496年秋，國家戰亂的波濤蔓延至此：一小隊剿滅山匪的士兵居然掃蕩到村子裡來了。這些殺紅了眼的士兵見人就砍，也分不清男女老少。也就是在這時，我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和時間。

    於是，原本就很荒僻的村莊，成為一片廢墟。

    秋風蕭索，我躺在發臭的屍體堆裡，仰望灰色的天空。氣溫很底，凍得身體冰涼，動彈不得。那個唯一愛護過我的人——我的母親——還用她僵直的手臂緊緊的環著我，倒在我身側，肢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姿勢。

    我的心裡空蕩蕩的，彷彿這不是我的生命，是我已死去的靈魂在俯視人間的是非。有時我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是含恨歸天的怨女，還是帶來不幸的妖星？難道我的再次重生就要這樣結束嗎？我才三歲……

    昔日的村落已是一片斷壁頹垣。攤倒的房屋，燒黑的磚塊，隨風飄散的茅草。摔破的鍋碗，木質器具，棉被破布扔得到處都是。屍體也是，橫橫豎豎的倒成各種形狀散落四處，有的只剩下軀幹，頭顱和四肢都不翼而飛。四處一片沉默的寂靜，只有燒成一堆焦土的殘骸，還在冒著裊裊的白煙。

    耳邊嗚嗚的風聲好像在哀嚎，若有若無的夾雜著茲茲怪響。我一回頭，像是看見幻覺般的，我看見一根枯樹幹頂著破爛的黑布向我走來——不，應該是長的像枯樹幹的人，還是個老巫婆——向我走來。她臉色枯黃，甚至有點發黑！歲月的刻痕像利刃在樹幹上留下的刀痕，又深又長。眼白有點渾濁，眼睛深深凹陷，使得眼袋更顯突出。顴骨高高鼓起，細長的下巴向外挺出來，總的看來像一粒脫水的葡萄乾，很是可怖。一件破爛的黑袍罩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像是沒有身體的幽靈飄在空中！能長成這樣也不容易。

    她咧開嘴衝著我露出怪笑，用尖銳刺耳的聲波衝擊著我的耳膜：「有個活生生的娃兒呢！呵呵……」說著，一把抓起我胸前的衣襟，湊近我的臉看了又看，像是許久不知肉味的饑漢一般，砸了砸乾裂的嘴，又是一陣得意的怪笑：「躺在這死人堆裡，不如和我回去吧。」

    我已經被嚇得動不了了，想起以前過聽的那些關於老巫婆吃小孩的床邊故事，想到自己也成了食物，我已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了。所以，只得任由她擺佈的把我掛在掃帚的一端，顫悠悠的浮上空中。我只聽得見耳邊呼呼的風聲，刮的臉頰發痛。

    停擺已久的命運的齒輪，終於再次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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