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三章 遠到而來 文 / 風致玄汐
科裡;索姆達、卡頓帝國的過氣太子,現在應該與皇后奎安娜一道被軟禁在荒郊野外、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維倫堡,受盡欺凌、痛不欲生、慘不忍睹……為何他卻現身在我面前,還一副「世界真美好」的愉悅表情?
現實和我心裡的想像的反差太大,也難怪我看著他的眼神,好似看到了不明飛行物,只差沒有指著他的臉大叫「ufo」。
「哪有什麼騷動,我們兄弟好不容易重逢,你怎麼還這麼龜毛?」科裡不以為意的拍開以撒的手。
「不算騷動?」以撒控制不住上揚的聲調:「你竟然敢在威地路那王國公使的拜帖上別上一枝花,還貼上便條寫著『科裡;索姆達——你的堂弟,定於明日上門拜訪,備好酒菜和我最愛吃的鹽水鴨』……你想弄得人盡皆知嗎?」以撒氣得顫抖的手緊捏著那枝玫瑰花,花枝上還纏著破爛的枝條,上面正是科裡的鬼畫符。
「玫瑰是送給拉拉的……」科裡可憐的縮縮脖子:「而且……你還是沒準備鹽水鴨……」科裡有些難過的低下頭,頹然欲泣。
「科裡……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好不容易從震撼中醒過來,意識到現在的公國雖與卡頓並未交火,但卻仍不平靜,科裡的來訪是極危險的,不僅對於他,也對於我們。
「哼,總之他絕對不可能是來投靠德裡奇的,這點可以肯定。」以撒兩手環胸,斜眼看著災禍之源的科裡。
科裡已經攤在了椅子上,兩腳翹得老高,一邊伸手倒茶喝起來:「以撒好絕情啊~~如果我真想說是來投靠你的,這會兒也沒臉待下去了。」
「哼,得了吧,快點滾回去!」
「切~~你以為我很喜歡你這裡嗎?你在這裡混得還不如我哩。不過,我現在正在做旅遊修行,這一站到這裡暫時還不想離開……對了,拉拉小妹,你熟悉這裡,帶我去參觀參觀什麼名勝古跡吧——我要去xx酒吧,聽說那裡的小姐都很正點……」
科裡說著便拉起我的手,興沖沖的要往外面跑。以撒又上前一步把他拉住:「別太過火了。」
「轟」的一聲,科裡從門邊飛到房子的另一邊,撞到牆壁後跌到地下。
「科裡!」我嚇了一跳,忙跑過去把他扶起:「沒事吧?」
他嗚咽幾聲從地上爬起來,口中咒罵著,倒也沒事。從這一點我可以看出他的修行成果——皮厚了很多。
「說吧,你究竟來這裡幹什麼?」以撒煩躁的站在一邊問。
「都說了是來旅遊的嘛!」科裡也不太耐煩的道:「你回到這裡以後怎麼越來越暴力?拉拉小妹怎麼受得了?」接著他又轉過臉來對我說:「不如跟我回維倫吧,記得你以前去那裡都沒怎麼玩就走了,我還傷心了好久呢!」
「唉?!」我驚訝的看著他:「你……原來你知道我……」
「咦?我沒說嗎?在修斯老家的宴會上我就看到你啦,呵呵!」他賊笑著:「只可惜敘舊被打斷了,不然……我正打算要算算我們的帳呢!」
……我縮縮肩,退後一步,又清清喉嚨,改變話題問道:「你……你說你在旅行?現在這樣的情況,你怎麼可能離開卡頓到這裡來旅行?」
「我在維倫待了一個月就出來了——那裡太悶了,又沒有酒吧、舞廳什麼的。」他盤腿坐下,打了個哈欠:「我覺得無聊,所以就想出來走走。」
「你……就出來了?傑呢?他不知道?」
「大概吧。他是吩咐傑斯卡爾負責看守我們的,呵呵,可惜傑斯卡爾比較喜歡聽從我的命令。」
看著他笑中帶著戲謔的眼神,我突然想到,當初在提茲的那場變革,他也是其中之一的謀劃者,必定為自己留好了後路。傑斯卡爾背叛了皇后奎安娜,把奎安娜與公國來往的信件出賣給傑;索姆達,以此換得了傑的信任,也成功的讓奎安娜與科裡下台。但是……我疑惑的看看科裡和以撒——以撒曾在最後一次見奎安娜時說,科裡在這其中也有所動作……也許,傑斯卡爾的所作所為就是他指使的吧——正如科裡所說的,傑斯卡爾是服從他的命令的人。
我咀嚼著突然覺悟到的事,以撒已平靜的坐在一邊與科裡聊起來了:「然後呢?你一早就離開卡頓了?」
「恩……先回了一趟提茲,把那裡的一些事安排好了之後,就去了北奧格塔。」
「我不相信傑會那麼疏忽,如此輕易的就讓你逃脫。」
「所以,我也是借了有利的時機!」科裡呵呵賊笑著:「我跟安薩爾家的人打好關係,跟修斯一起離開的。」
聽到了修斯的名字,我的心裡一動,恍然回神,緊張的對科裡大聲問道:「修斯?你說修斯?你知道他在哪裡嗎?」我瞪大了眼睛:「聽說他歸於安薩爾家後,突然銷聲匿跡了,你知道他的情況?」
「嗯,外界傳說他失蹤的那時,他正跟我在一起。」科裡端起茶杯,毫不在意的說:「我們正在北奧格塔遊玩呢。」
「……玩?」我的頭上出現幾道黑線。
「恩……其實一點都不好玩——那傢伙都不理我,只我自己一個人在找樂子。後來實在太無聊,我就跟他分手,各自旅行了。」
我顫抖著,忍不住一把掐住科裡的手腕:「你……這個白癡!居然在那種情形下,還把他丟下,自己跑去泡美眉玩……果然……果然……」
果然是被全提茲人民丟臭雞蛋的沒用的、一無是處的、該死的、浪費糧食的……笨蛋!!笨蛋!!笨蛋!!
「痛痛痛!好痛啊!」科裡怪叫著:「拉拉小妹快住手啊,要斷了!」
以撒把我拉開,讓我冷靜:「修斯現在只有靠他自己,才能走出陰影。你若讓這傢伙伴在他身邊,反而會壞事。」
「就是嘛,你都只關心修斯,都不管我!」科裡假裝可憐的甩著手腕:「我們三個可是『提茲三草』,大家都平起平坐的,為什麼每次都只是我最倒霉?」
「提茲……三草?」我感到一陣寒毛倒豎。
「是你自找的。」以撒憤憤道:「明明有更好更合理的處理事情的方法,你非要繞大圈子——你若不想乖乖接手奎安娜的勢力,可以用別的辦法……是你自己挑上這條不歸路的——或者這只是你為了讓自己順理成章的四處亂來,而找的借口。」
「我是在增添生活的樂趣而已。」科裡揚揚眉,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修斯的事……究竟怎麼樣了?」我耐住性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
「我想你們應該都聽到消息了,他被秘密送出國去,他外公認為讓他繼續留在那裡對他不利,便私自使用傳送魔法陣要送他去北奧格塔,剛好我也想出去轉轉,就搭個順風車咯。」
「他……去了北奧格塔……」我口中低喃著。
「修斯他……好像變了一個人……」科裡說著,語調和神情都變得有些嚴肅而憂鬱:「本來他就是我們三人當中最冷靜、理性的一個,之後卻變得冷漠……對我、對他的外祖父一家也都只有冷漠。看似對一切都毫不關心,但我知道,他一定正在準備著什麼。因為,與他同去北奧格塔這一路,我雖然在玩,而他卻確確實實在認真的修行,而且他的力量也與以前完全不同。」
室內一片沉默,科裡還在回憶著什麼,以撒又沉聲問:「你跟他分手多久了?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那是……恩,差不多有一年了吧。」科裡搓著下巴,望著天花板,努力把有關修斯的記憶從他那充滿花花風流史的記憶的腦袋中挖掘出來:「是他主動提出要分開行動。我還記得,那天他突然一大早走到我的床邊,說了聲『我們分開走,別再跟著我』,然後就消失了。我還以為是做夢呢,結果醒來後發現,他確實先一步離開了。而且客棧的房租費還留下要我來繳……」
「然後呢?你跟威地路那國又是怎麼回事?」我還在消化科裡所說的話,以撒已經繼續問下去了。
「我到那裡去玩啦……剛好他們那兒之前也出了些小事故——他們的守護之黃金聖龍給人宰了,皇宮裡鬧成一團,我就去湊熱鬧的。在那裡待了一段時間,跟幾個人混熟了,又聽說你們這裡有大事,就跟著公使來玩了。」
科裡說得很簡單,但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重要的細節吧——我開始意識到科裡並不會總是做一些沒用的事。他既然這麼大費周折的跑到遠在世界另一邊的北奧格塔大陸,當然不會只是為了湊熱鬧這麼簡單。
不過……威地路那王國的守護之黃金聖龍……好熟悉……
「哇,我聽吟遊詩人說的,那個宰了黃金聖龍的人好像很厲害呢,竟能在極短的時間中就把聖龍一擊而斃,並割破龍的鱗甲取走它的內臟——龍耶!大陸上最厲害的生物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竟然這麼大膽的挑釁北奧格塔的第一大國……嘖嘖!」
科裡說的眉飛色舞、口沫橫飛……我突然想到另一個很能說的傢伙……他好像說……取了什麼聖龍的內臟去……做藥引……
打了一個寒顫,我決定不去再想可怕的事情,便把精力集中到科裡身上:「然後呢,你打算就待在這裡?不回卡頓去了?」
「怎麼可能?」他看我一眼:「從威地路那出發之前,我聽到消息,傳言說修斯已經回到卡頓,準備接受繼承大神官的測試。看來也是時候該回去,所以我才想著在回去之前,來你們這裡一趟。」
「修斯他回去了?」
「還不能確定。」科裡搖著頭:「提茲那裡有人給我送去消息,輾轉很久才收到。而在那之前,已經有不少消息靈通人士開始散佈流言了……各種各樣的……所以我也不能確定,得親自回去一趟看看。」
科裡皺著眉頭,我察覺他的話種有所隱藏。他所聽到的流言是什麼?為何我沒有聽到絲毫?那會是什麼對修斯或是科裡不利的流言嗎?
「另外,我還要告訴你們……」科裡沉默片刻,又說道:「你們這裡的關於子爵叛亂的事,我也瞭解清楚了……實際上,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你想說服我嗎?」以撒突然沉下臉,冷聲問到。
「不。我只是讓你更明白真相。被人利用了來打破兩國的平衡,你也不願意吧!」
「怎麼回事?」我不解的問。
以撒瞥我一眼:「事實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接應費迪南;格魯那夫的就是卡頓,他現在正在沃嘉瑪,準備渡海去西邊的路那島。」他又轉過頭去看向科裡:「之前我就猜測了,如果沒有後援,費迪南不可能有膽子起兵——畢竟憑他那麼一點力量,根本不是公國皇族的對手。而且,我所派的探察人員回報,確實是看見卡頓的人接應了費迪南離開——科裡,若不是看在你我以往的交情,而現在又是新皇即位,我會毫不猶豫的就把你押到這下面的牢房裡去!」
以撒一跺腳,重重踏在書房的地面上,隱隱有這回音,示意這書房的下層就是親王府的監牢。
科裡也絲毫沒有懼色:「你自己想清楚點吧!那個子爵最初開始謀劃叛亂的時候,卡頓也亂成一團,哪有可能去做這些陰謀?難道你以為當初提茲裡發生的魔族示警,只是為了迷惑你一人而搞的把戲嗎?」
他突然又提到那件事……想到那次提茲的戒嚴事故都是因我而起的誤會,我有些尷尬的退後一小步。但想想,確實不對勁。而費茨羅伊也曾承認,他之前在卡頓北海岸製造了事端,就是為了牽制卡頓的注意力……那怎麼會是卡頓在幕後操縱?
「是巴斯克。」科裡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幾個字。
「巴斯克?」我疑惑的重複。
「是傑;索姆達母親的娘家。」以撒皺眉沉思了片刻才說。
「是的。」科裡答道:「本來就是巴斯克做的這一切。他們當初把小公主嫁來卡頓就是有所圖謀,奈何她一直被我母親,也就是被德裡奇的勢力壓著,抬不了頭。巴斯克皇族見從卡頓直接下手不成,便把矛頭轉向德裡奇。
但他們的陰謀設下沒多久,卡頓又發生重大變革——傑開始掌權了,所以他們在德裡奇的計劃暫停,又開始從傑那裡做工作。」
「所以呢?傑就接手他們的計劃了?」以撒冷冷的問道。
科裡歎一口氣:「我就是想要告訴你,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不要太盲目了。我已經調查到,你開始調集軍隊,在西海岸線布下兵力,但我不希望你的作為,衝動的給卡頓打擊,破壞了我的計劃。」
以撒的眼神開始變的陰沉,他是沒料到科裡竟已經把自己安排的兵隊情況調查得這麼清楚。
「你希望我配合你?」上揚的尾音,顯示著以撒的略帶嘲諷。
科裡聳聳肩:「即使不配合,也別搞破壞嘛……至少等我結束這次的古勒達三日游、回到卡頓以後再採取行動吧!」
以撒不語。
「再賣給你一個消息吧。傑已經跟路那島有所接觸了,所以你想要攻下路那也不是那麼容易。」
科裡看著以撒的臉色,忽然又笑了。
「好啦,我要說的說完了。接下來就是娛樂時間——拉拉,我們到哪裡去玩?」
我是沒什麼心情跟他去玩,科裡也只能自找沒趣。以撒不願留他住在親王府,便一腳把他蹬回外國公使暫住地。
科裡臨去前笑著對以撒道:「我的行動已經開始了,而你現在似乎慢了一步。那個蓮;安法洛也不好對付麼?」
我看見以撒的眼神閃了一下。
科裡離開了,以撒卻仍佇立在門口遙望著遠方。
1510年10月,德裡奇聯合公國開始了以追擊費迪南叛軍為序幕的一系列軍事行動。以撒掌控著公國的主要軍力,主導著戰爭的走勢。
自費迪南逃亡至南方荒國沃嘉瑪起,以撒便陸續增援兵力到公國的最南邊、與沃嘉瑪相交的克拉姆得省。新皇登基後,以撒又在向皇帝多次進言的同時,在古勒達以西的海岸一線積極訓練軍隊海上作戰,大興製造戰船、武器等。
往西的軍隊陸續派出後,以撒也在10月初,在得到蓮的明確應允下,率兵西行。
我考慮再三,決定與軍同行。但以撒顧慮到公國正處改朝換代之初,又遇戰事,於是讓我暫且留下,與神殿的祭司們一同安撫民眾,為新朝祈福,待第二批大軍出發時,再隨行。
對於蓮而言,這場戰爭是他所不願見的。自己剛即位不到兩個月,便打破了公國好不容易得來、並僅僅維持了二十幾年的和平。同時,如此聲勢浩大的行動,是尚嫌稚嫩的他所無法應對。
我仍住在皇宮裡,偶爾也能碰到蓮,並與他閒談。登基為帝后的蓮,少了以往的那份輕狂與灑脫,他變得更為內斂,也嚴肅。深索的眉頭,承擔了整個國家的煩憂。是的,為一國之君是應該更沉著、莊重些,但我看著他依舊高傲的身影,卻略有擔憂。
沒有了從前的談笑風生,蓮也開始感覺到「國家」這一詞所帶來的壓力,因此也成熟了一些吧。畢竟,當一個皇子來協助皇帝分擔國務,與真正作為一個皇帝,是不同的。
特別是對於以撒的這次極力主張出兵的事。蓮雖然不很贊同,但此時卻也不得不顧慮到各方面的問題。朝中對於出兵與否的爭執也很激烈。
曾為南方五省的勢力是堅決贊同以撒的決定的。其中也有想要為枉死的迪法斯公爵鳴不平的因素在內。此外,神殿一派本就是站在以撒這一邊的,在得知費迪南曾聯合了「邪惡的巫師力量」後,更憤怒的揚言,要「給服從邪惡力量的叛徒以嚴懲」——每想到這個理由,我便沒來由的一身冷汗。最後,還有親衛團。維爾;肯恩已處於半退休狀態,接手的安布莫司也是個積極的主戰派分子。因為一旦戰爭發起,大量皇族、貴族軍隊派出前線後,皇都的軍事力量便處於空虛狀態。此時,為保衛皇都而組成的親衛團的地位,便顯得尤為重要。
剛升級為太后的雅娜;休貝爾是態度鮮明的反對——當然,我私下認為她反對的不是戰爭,而是以撒。
很奇怪的,魁恩退位並遷居之後,雅娜卻沒有離開古勒達皇宮。她仍留在宮裡,並握有一定權利。事實上,魁恩離開後,她更明目張膽的籠絡官員,處處針對、打擊以撒,並且對蓮也諸多干擾。此次更是以「製造動亂,以圖謀不軌」等名目,對以撒等主戰派進行猛烈的打擊。她甚至還聯合了擁護蓮的一些官員們,多次對蓮施壓,使得剛剛上台,還未及大展拳腳進行什麼改革的蓮,很是為難。
但最後,蓮還是採信了以撒的意見,這也是讓我挺困惑的。雖然蓮與他母親相對的情勢越來越明顯,但我還是不認為他會因此便倒向相反的以撒這一邊。我本來以為,在這件事上,蓮會更堅決的堅持自己的反戰觀點,畢竟,在此刻與國外開戰,對德裡奇絕對是弊大於利……雖然我曾經也是以堅決追擊費迪南為目標,不惜一切代價的。但此刻,親眼看著公國經歷了朝代更替的變化,伴隨著「羅絲」一族與費迪南的糾葛的明朗,對於父親的死,我也不那麼執著了。可是,公國為此而引發的戰事已回不了頭,雖然這裡面是牽扯到了更多的,也許是有關於卡頓、巴斯克所策劃的陰謀,但這一切的起因,卻仍然在我。
我在皇宮的後亭碰見蓮時,他正坐在石桌前沉思。我略微感受到他的苦惱,卻也不知要做些什麼。
「其實,當初我並不打算繼承這王位。」蓮喝了口茶,淡淡的說著,卻讓我大吃一驚。
「怎麼會……?」
他淡雅的笑笑:「這裡有太多的拘束,也許不適合我。」
我呆呆的聽著他的話,心裡訝異不已。
「因為父皇和母后的關係,我自小便在他們雙方的壓力下成長,雖然一直被灌輸著『將來要繼承王位』的思想,但卻始終沒有繼承人的自覺。我雖有自己的想法,但同時也清楚的知道,那是無法實現的夢想。」
他起身,將杯中的水倒進身後的水塘裡。我看著他寬闊的肩背,及腰的長髮,不禁有些迷茫。
「我將來會成為一個好皇帝——我一直被這樣誇耀著,但不知為何,即使是現在已即位為帝,我卻仍然覺得,那皇位是很遙遠的,不屬於我的東西……」他轉頭來對我笑著:「真可笑,像是命裡沒有這樣的歸屬感吧。」
我定在原地無法反應。我很難想像得出,眼前的蓮,這個在我看來很有王者氣魄,集優點於一身的人,卻有著這樣的迷惑。他是怎樣抱著那樣的想法,來做一個皇子,一個皇帝?
「私下南巡,是以視察為借口,實際上也是我的一次自我解放。」他繼續說:「所以,對於費迪南的事,我那時雖已知道,卻也沒打算要為此做些什麼。但是,我在回程的路上遇見了你與以撒,再加上回皇都後,宮裡收到了卡拉沛羅送來的以撒假造的詔令,考慮到各方因素,我才開始勸柬父皇出兵。也是在那以後,我對於這皇位的感覺,越來越遙遠了……」
蓮對我說著,兩眼卻一直盯著石桌的一角,聲音漸止,他又默默的陷入沉思。我也茫然的思索著,悄悄離開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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