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章 三年之後再相見 文 / 戈陽
星河峰弟子陸正被罰往思過崖面壁悔過三年的訊，已經由執法殿對外佈告，雖然處罰明細清晰，但卻偏偏少了正常榜告的原因理由。道清門中許多弟子不明所以，好奇驚異，唯有少數人猜到此事與前些日子後山仙果林所生異象有關。諸多弟子紛紛猜測議論，真正知曉內情的聊聊數人卻都對此諱莫如深不發一言。各脈首座自然心知肚明，但也無人出面解釋壓制，下面弟子雖然好生好奇，可無一人膽敢真拿此事詢問，所以一時間，各種猜疑謠言散佈門中，星河峰陸正成為了人人口中的話題。可這些消息，直到卓不凡出現在陸正面前時，這位已經變成門中風雲人物的主角才知道自己居然處在了這等風頭浪尖上。
「真是一群無聊的傢伙！」陸正聽罷敘述，恨得咬牙切齒，「我雖然是有幾分色心，但他們怎麼能隨便安個猥褻師妹的名頭在我身上！侮辱我是小，可一旦被怡霞峰的那個傻丫頭聽見了豈不是再難抬頭見人？還有什麼偷竊門中秘籍功法，他們還真是聰明絕頂呀……你會去果林找秘籍啊？！」
在陸正面前聆聽著他憤慨怒罵的正是三年未見的卓不凡。已經是高壯身軀形容威猛的少年，不但身高比陸正高一頭，甚至體型也遠超尚顯瘦弱的陸正，再加上頭上根根直立短髮，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小道童如今已經多了一些彪悍氣息，只不過三年入門修習實在並不算長久，是以尚未改變他那愣頭愣腦的模樣。
「傻丫頭……」卓不凡口中反覆呢喃著，完全不在意陸正此時怒髮衝冠的火氣，他撓撓頭憨笑著問道，「他們只說你猥褻門中女弟子卻沒有說是師姐還是師妹……那個傻丫頭，到底是哪個啊？」
陸正罵的口乾舌燥，歇了一口氣翻著白眼沒好氣回答，「你又不認識！」
「不認識沒關係啊，你說出來我不就認識了嗎……」卓不凡一掌拍在陸正肩頭差點將他打倒在地，一陣手忙腳亂的道歉後他還在追問著，「你這叫不打自招對不對？哈哈，原來他們說的這些消息也不都是假的啊，起碼你確實與哪位師姐師妹有些……啊，我不說啦，你快快鬆手……」
陸正怒目相視，化掌為拳，雖然撤了手下力道但還是在卓不凡胸前捶了幾下，「她不過是個十歲的小丫頭！卓不凡，你這三年就沒有學會動腦子想問題啊？」
「動腦子，這個，我確實沒怎麼學……」卓不凡向後退了一小步，悻悻的看著陸正道，「師父說我是大智若愚，好像跟你以前講的那個一樣……喂，小金子，那位師妹是十歲？那你也只是比她大了一歲啊……」
陸正瞬間垮下雙肩徹底敗落。
面對並不知道退卻讓步的卓不凡，陸正最終還是選擇了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全部經過講述給他。直到故事完結，卓不凡臉上依舊是一副深思神情，他將剛剛入耳的所有東西與這段時間的聽聞慢慢相互印證。一會功夫後終於想通了各個環節，但臉上卻寫滿了不可思議與難以置信：「……你和孟師兄去摘靈果，然後走散了？你跟那個洛師姐迷了路，然後你烤兔子肉讓她開心……靈蛇被肉香引走，你們卻沿著它留下的痕跡找到了『彌羅寶樹』？再然後，你們就真的一不小心摘到了『彌羅果』？」
陸正頻頻點頭，目光中滿是欣慰：「仙山有靈，你在這待了三年果然變聰明了！」
卓不凡嘿嘿一笑，露齒潔白卻顯得又憨了幾分，「師父說我本來就不笨，只是聰明的不明顯，哈……小金子，這世間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啊？簡直就是天下掉餡餅吶……」
「信不信隨你，反正那東西已經在我肚子裡了。」
「那……味道怎麼樣啊？」
「我怎麼記得，」陸正攤了攤手無奈歎息道，「當時是為了救那小丫頭，我衝上去用胳膊硬挨了一條毒蛇的狠咬，之後就好像天旋地轉直接昏過去來了啊，隱隱約約有一點吃東西的感覺印象，但具體怎麼回事真不知道拉……味道那些，更不記得了。」
聽著陸正這樣說，卓不凡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後背，卻沒敢怎麼用力：「忘就忘了，反正你現在能修行就好啊，我覺得，這也就是師父常說的機緣哪……聽說思過崖不許別人探訪，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去看你的……只好等你出關的時候拉，到時候我一定去接你！」
陸正展顏一笑頗感欣慰，「嗯，那我就等著你去接我……這三年，你還是好好修行吧，我會照顧好自己，本來還是挺擔心你的，現在看來你倒是過的很好嘛，這我也就放心了……三年之後，我一定比你厲害啦！」
卓不凡嘿嘿笑著，習慣性的摩挲著自己頭頂的短髮，「你一直都比我厲害啊……雖然現在資質也是一般，但畢竟比我聰明好多吶，三年之後，你一定比我強的！」卓不凡說著說著突然神色暗淡了一些，「……師父對我很好，甚至答應傳我門中的頂級道法神通，但我知道自己的底細呀，恐怕不用幾年，師父就會失去培養我的耐心……啊！」
卓不凡抱緊了腦袋遠遠跳開，頭上的疼痛讓他呲牙咧嘴，一雙眼睛無辜地看著正收回拳頭的陸正，怯怯不知發生了什麼。
「真沒出息！」陸正一邊收手一邊板著臉斥聲道：「雷師叔是何等人物，他收弟子怎麼會輕易看走了眼！你既然能拜入他門下又得他如此重視，那你必定是有非凡之處！以你的凡胎肉眼怎麼能看清自己的內裡本質？要是你自己先沒了信心，那將來如何成就非凡？不要忘了你的志向，更不要埋沒了卓不凡這響堂堂的名字！」
喝聲入耳，卓不凡垂首怯立，模樣竟然比雷問驚訓斥之時還要畏懼三分。陸正這邊甫一說完，瞧見他的反應立即心下痛惜，口氣稍緩變作喟然歎息：「阿三啊，你總是對自己太沒信心，可我們這些本就一無所有的傢伙，一旦失去了向前的信心那還能剩下什麼？」
「我，我知道錯了……」卓不凡抬起了委屈憋紅的臉龐，那邊陸正輕歎一聲復又笑了笑，走過去輕輕在他身上捶了一拳，鼓舞道：「那你日後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三年之後，最好是飛著去思過崖見我！」
卓不凡神情變暖，咧嘴笑開，眼中也多了一抹別樣光彩，「我一定努力！」
「嗯……另外，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在雷師叔門前跪了幾天，他也不會在太玄殿上為我說話了……」
「嘿嘿，我聽說你會被逐出師門當時就嚇壞啦……」
「哈哈，其實剛聽說那日決斷處罰情形的時候，提起雷師叔的態度，我就猜到一定有你的原因……好兄弟！沒有白白帶你討飯吃嘛，哈哈！」陸正這邊笑著，卓不凡也憨笑連連，卻聽陸正話音一轉說到別處：「除了你，其實還有那個洛丫頭……聽孟師兄說，她也是在貞穎師叔那裡替我求了情的……倒是沒有跪著幾天幾夜，但哭鬧了很久，最後逼得貞穎師叔也站在了我這邊……」
卓不凡笑聲一滯，有些不敢相信，「這……我完全沒聽到過啊……」
「這種事情，怎麼能讓太多人知道，我這裡也是最近幾天才曉得的……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啊！」
卓不凡不斷點頭，遲疑了片刻，忽然說道：「其實，你最應該感謝的是另外一個人才對……」
「嗯？」陸正愣了一愣，「……誰啊？」
「……你師父啊。」卓不凡揉了揉額頭，回想著雷問驚跟他講的那些話，口中組織著措辭，「……丈師叔才是你最該謝謝的人才對……看來你果然不知道啊……大叔為了替你減輕懲處，獻出了一株八百年份的珍奇藥材，甚至不惜捨棄了所有分配給星河峰的『化清丹』！這個東西，就是要用那種你誤食過的果子才能煉製出來的……千年一次啊！師父跟我說的時候，我都瞧見他很心疼呢……」
卓不凡的話像是晴空霹靂直接擊在了陸正頭頂，震的這個小小少年完全呆在那裡沒有了半點反應。
「……大叔對你這麼好，小金子你可一定不要讓他失望啊！」
陸正茫然點頭，心中驚濤駭浪翻滾拍擊，臉上神情還是一片呆滯。旁邊卓不凡說完，卻咧嘴笑著話鋒一轉，「喂，小金子，我師父只給我了半天的時間啊，要是再不抓緊時間帶我去觀星台看看，那下次要去就是三年後啦！」
「啊？」陸正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心中震驚尚未消退，一隻手已經被卓不凡拉起，整個人都在瞬間跟著奔跑起來。
「走啦走啦！快去玩嘍……」卓不凡拉著陸正歡呼跳躍，全然不曾注意被他帶著的少年是什麼表情反應，更不曾注意到，他們這一路磕碰了多少山石踩踏了多少繽紛花顏。
歡聲漸行漸遠，除了雜亂足跡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