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二四章 一場往事一場夢 文 / 戈陽
「蓬萊島？」
微微錯愕，陸正陡然想起了所謂的蓬萊島。
作為比道清門裡立派更早的超級大宗，蓬萊島的出現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彼時海外有仙山，山中多仙人，蓬萊島全盛之時要比如今的道清門強上許多，但萬年前被東海妖族傾盡各族之力吞沒湮滅。據說島上有仙寶無數，秘法無窮，可惜最後都盡數落入海族之手，後來的海族實力突飛猛進，大抵也是跟當年巨大收穫有關，以至於相隔數千年後，上古之時一直被壓在海域不敢擅動的海族突然大舉攻打中土世界，東荒歸元宗一戰被毀，更有廣袤土地被東荒海妖侵佔掠奪。
被阿藍突然點出身份的南陽子同樣震驚愕然，但片刻後，在陸正等人複雜目光注視下，他猛地笑出聲來：「蓬萊島？哈哈……」
「你笑什麼？」屋內氣氛被南陽子一陣古怪笑聲破壞殆盡，阿藍瞬間拉下臉來。
南陽子笑的滑稽，頗有捧腹之意，眼中玩笑神色讓這邊三人一時間皺起眉來。
「呵，是我猜錯了嗎？」阿藍冷冷笑著，「蓬萊島以仙術聞名天下，當年更有一脈專修儒道，以聖人之志立道，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曉陰陽聞望氣，浩然正氣沖雲霄，一語破萬法，言吐字字皆珠璣，可謂是盛極一時。萬年前蓬萊島被滅，山中大儒盡皆隕落，可我海族史卷皆有記載，更有收藏的諸多儒道經典，似你這等儒士之人平日裡看不出半點異樣之處，可一旦發威動起手來，那真是動動嘴皮就能殺人於無形的存在……」
南陽子收斂笑意，聽阿藍說完，片刻後兀自笑了笑，「藍鯨聖王所言老夫也都知道，當年蓬萊島上的儒士確實強大無匹，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就因為我是一個雲遊書生，符合儒士身份？最多再加上一條通曉陰陽的騙人把戲……嘖嘖，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君嵐山的原天行更加符合儒道大能的形象……」
阿藍黑著面孔，譏笑不已：「那你可敢說出自己到底什麼來路身份？」
南陽子微笑道：「老夫本事低微，能在世間行走多年靠得就是這份故作神秘的能耐，今日若全盤告知於你，那日後還怎麼安身立命？」
「……你不怕我對你施展搜魂之術？！」
「哈哈，」老儒笑得愈發豪邁，「莫說什麼搜魂之術，聖王就是以性命威脅也無濟於事，老夫心胸坦蕩，何必害怕？再說聖王你並非嗜殺凶殘之人，如今旁邊還坐著陸小友和這位王庭大汗，哪怕你真想用強，他們二人也怕不會答應……」
「還真是嘴硬的很！」阿藍殺機勃發，似乎真動了殺念，但旋即旁邊便有一隻寬厚手掌伸過來，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不必如此，」蒙柯制止了阿藍的進一步舉動，搖頭淡然道：「老先生對我們並無惡意，我們又何必非要追問別人隱秘底細？」
被之間詭譎氣氛震住的陸正也慢慢回過神來，和南陽子深深對望，開口對著阿藍寬慰道：「誰都有自己的**，何至於此……老先生，言歸正傳，先說說他之前提到的問題……你以前是不是真的見過王庭大汗？」
南陽子氣態從容，再沒有剛開始時的半點畏縮拘謹，他瞅了一眼怒氣沖沖別過臉龐的藍鯨聖王，笑語道：「實不相瞞，我還真見過……嗯，沒錯，老夫以前確實跟你有過一面之緣……」
得到這般肯定的回答，蒙柯只是簡單點了點頭，似乎已經料到了答案，「老先生消息靈通，天下之事少有不知，我只想問問……」
「你想問當年什摩古剎血腥屠殺金帳王庭的具體原因，是不是？」南陽子已經接過話頭，歎了一聲，有些焦黃發黑的滄桑手掌突然輕輕拍了拍蒙柯手背，「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太瞭解……什摩古剎我當真沒有接觸過，那次來域外西北純屬偶然，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那會赤河國已經勢大，但還沒有完全跟王庭撕破臉皮……聽說金帳被滅的時候，老夫已經快走到戈壁荒漠往西了……唉，說來可惜，那次是準備跟幾個朋友一起穿過沙漠去西邊看看的……」
「哼，你還真敢想，」阿藍插進話來，似乎怒氣未消，依舊是冷嘲譏諷道：「千萬年來中土大能修士多有遠赴西面想要一探究竟，最後都沒能成功，不是法力耗盡而死就是半途折返，你一個區區俗世儒士竟然也敢想著橫渡沙漠？嘿，你還敢說自己沒有隱藏實力？」
南陽子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只是自顧嘿嘿笑著，說道：「跑題了跑題了……你們也看得出來，老夫喜歡湊熱鬧，一聽說草原上發生了這等大事立即返身回來……這一來一往前後用了將近兩年時間，沒想到回來走到半路正好碰上了逃亡的這些王庭族人，老夫一時不忍，就幫忙他們逃離了追殺，後面的事情，就跟先前說的一樣了……」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什摩古剎為何大動干戈屠殺我王庭族人了？」
南陽子捋鬚歎息，實話實說：「要我分析猜測可以，但不一定符合事實……」
「但說無妨。」
南陽子一陣遲疑，旋即道：」那老夫就獻醜了……當年一事，老夫其實暗中調查過，所得結論與草原人流傳說法幾乎一致，但有幾個疑點可以給你提點一下……人人都說王庭大汗神勇無敵，金帳王庭更是因你而稱霸草原，什摩古剎可能是忌憚你的存在所以才插手屠滅王族，但老夫好奇，如果僅是因為金帳王庭威脅到了什摩古剎威嚴，那單單殺你一人便可解決問題，何須屠殺數百萬人鑄造殺孽？再者，也有人傳言什摩古剎是為了防止當年傳播教授草原人的廟中秘法神通外洩，所以不得不屠盡王庭，可這個說法完全說不通，什摩古剎要真只是抱著這個想法，那應該把整個草原都血洗一遍才是，單單剿滅一個王庭又有什麼用？如今赤河國和草原上依然多的是什摩古剎外門弟子，他們怎麼不殺？還有，當年大戰之後你生死不知，什摩古剎瘋狂追尋，似乎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想法，最後無功而返，隨後又暗中在草原上四處找尋和你一樣的煉體大成之人，可惜像你這樣天賦異稟之人畢竟只是異類，他們最後找了一些人回山，卻再沒放他們出來……」
南陽子聲音頓了頓，「老夫前思後想，這裡面總是有點古怪，再聯想到當初傳言什摩古剎給你的密信……」
「他們要的蒙柯本人？！」
陸正的聲音在南陽子還沒說完時候突然響了起來，他一臉震驚，已經是拍案而起，「你這麼說來，當年什摩古剎並不是真的想要屠滅金帳王庭，而是想要將蒙柯強行擄回大雪山！那封密信內容一定是讓蒙柯上山，可他沒有理會，最後什摩古剎不得不強行插手兩方戰爭，藉著赤河國名義卻是為了拿下蒙柯……」
阿藍和蒙柯已經都是陰沉面孔，南陽子點了點頭，看向蒙柯，話語中五味陳雜，「老夫也是這麼猜測，當初的王庭大汗是何等人物，怎麼會輕易服軟，想來什摩古剎做出屠滅王庭的舉動不過也是無奈之舉，因為當時王庭騎兵死戰不退，最後婦孺皆兵，不殺死他們怎麼能抓得住你……唉……」
喟然歎息中，氣氛壓抑到極致的木屋中陡然響起一陣有些發寒滲骨的切齒笑聲，彷彿要把鋼牙咬碎的蒙柯還是坐在那裡，但下一刻，整張桌子已經在他劇烈顫抖的手掌下化為一片灰燼！
「……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