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三八章 回歸 風暴 文 / 戈陽
中土域外西北之西的茫茫黃沙肆虐依舊，烈日當頭照下，氣溫已經上升到了極高界限，遠處天地一線間突然出現一行駝隊，黃塵飛舞中蹣跚前行。
前一刻還只是風沙漫舞，但轉眼間天色暗下，遠處隱約有狂龍卷地，本來就難以分辨方向的駝隊立即失去了明確路線，等隊伍中有些經驗的老手意識到這是大風暴即將來臨的前兆時，整個隊伍登時陷入了絕望的恐慌。
「……走不出去了！我們會死在這裡的！」隊伍中有人尖叫起來
「閉嘴！不想死就繼續往前走！風暴來臨最少還有半個時辰，要是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前方領頭的隊首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年紀雖然不小，但嗓門奇大，看他身板，更是有些魁梧偉岸。
百十來人的駝隊在短暫爭吵後開始捨棄重物繼續向前，完全是憑靠著經驗前行的帶頭隊首領著眾人走出不遠，後面突然有人走近拉住了他的衣袖。
灰色布袍遮掩口鼻，只是露出一雙烏黑眼眸的來人瞇著眼睛掃了眼旁邊方向，努力大聲喊道：「方向不對！走這邊！」
隊首老頭是這支草原遊牧家族的長者，他用手覆在眼前遮擋風沙，回頭瞪了一眼拉住自己的年輕人，這個傢伙是他們在半路搭救的，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思將他帶在隊伍裡，這一路上也沒跟他詳細瞭解來路，現在突然竄出來說話，著實讓老人有些火大。
「老子在草原上走了這麼多年，難道分不清方向？！」
風沙掩蓋的聲音只有在近距離下才具有極大威懾，但眼前只是露出兩隻眼睛的年輕人明顯不像駝隊的其他人一樣對他畏懼恭從。
「你走的方向沒催，但那邊有風暴！我們先向東走，繞開它……」
「放屁！向南走有一片綠洲可以躲避，向東走根本沒地方藏身！那邊還有不少草窩馬賊，你想害死我們？！」老頭生氣不已，一把甩開這個傢伙，正要吆喝後面眾人繼續南下，但身旁年輕人的手臂直接抓住了他的臂膀。
「王八蛋！撒手！」老人掄開膀子，卻意外發現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一隻鐵手控住，往常可以輕易撂倒族中年輕後手的力氣居然沒能讓自己掙開控制。
「只要一刻鐘時間就會有龍捲風暴刮來，你說的那個綠洲相隔數百里，大家根本不可能趕到那裡！」年輕人的目光陡然犀利起來，「想害死他們的是你！要是不想讓這百十來號人死在沙暴裡，那就聽我的向東走！」
強大力量和驟然散發的無上威嚴讓草原老人怔了一怔，還沒回過神來，身旁的年輕人已經回頭衝著隊伍大吼一聲：「後面的都跟上了！我們往東走！」
老頭還想反駁喝斥，但腦後突然像是被重物擊中，他兩眼一翻登時倒地暈了過去。身旁的灰袍年輕人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立即將他扶上旁邊的駱駝，順手將原本負載的物品全部扔掉，然後拉了幾個隊伍中的青壯過來。
「……大叔暈過去了，你們不要聲張，不然大家一旦慌亂起來就會有人掉隊！看住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隊伍後面的人我來照應！」
數十隻駱駝組成的駝隊拉成了一條長線，老弱婦孺不時有人在大風中倒地哭嚎，但聲音在風沙中弱不可聞，甚至都沒人注意到旁邊已經有人掉隊。
灰袍身影開始在整個駝隊前後奔跑，腳力已經難以支撐的老幼婦孺被他一個個拉了回來，好像有著不懼風沙的眼力，這個年輕人總能在迷亂沙塵中找到走錯方向的族人，隨著他一個人不斷前後奔跑，所有的駱駝都被栓在一條線上，許多負重東西被他拋下，其他人來不及阻止就讓他一腳向前踢去。
「……留著力氣走路！往前走！」
一炷香時間後，風力驟然加大，駝隊所處世界立即變成昏暗一片，之前尚可聽聞人音，前方駝首也能勉強瞧見，現在週身半丈範圍卻已經難以分辨人影。
「不要怕！跟著駱駝走！」
風暴中的這道聲音還是如此清晰，無論風沙如何巨大，總是有指路的呼喊提醒著眾人，隨著盲目的前行，這道聲音幾乎已經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精神支柱。
不到一刻鐘後，強大風力橫掃隊伍後方的路途，在前方眾人渾然不覺時候，幾隻狂躁不安的駱駝扯開繩子失散在了後方，十幾個跟在後面的草原人立即也被風力狂捲而去。
灰袍身影突然掠了過來，在風沙中幾不可聞的尖叫聲音中，他一頭撞進了風暴圈子，向那些本捲走的草原人衝去。
半個時辰後，前方駝隊終於走出了昏暗世界，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時，駝首背上的老人也悠悠轉醒。
「……怎麼回事……」
「……那個王八蛋！他竟然敢打暈我……已經走出來了？」
後怕不已的隊伍人群被老人的吼叫聲喊的發懵，好半晌後才意識到之前發生的事情，直到這時，他們清點人數，才發現那個在風暴中指引發現的年輕人和十幾個族人已經不知去向了。
在一處矮丘停下的隊伍開始休整，族長老人面色鐵青，雖然有族人前來向他說明之前情況，但現在少了十幾個人，大家都還是有些心情沉重。
「但願他沒有害我們……」老人咬牙切齒，「這個傻子，那麼大風暴，他居然敢去救人……」
已經說不清是憤怒生氣還是感激惋惜的感覺讓族長老人堅持等在這裡，但過了幾柱香的時間，隊伍後方還沒什麼動靜，前面的沙丘那邊卻陡然傳來了連綿的踏踏馬蹄聲音。
「不好！是馬賊！」
圍城一圈的駝隊再度慌亂起來，族長老人拔出腰間彎刀，呼喝著指揮族人向中間靠攏，青壯族人已經都取出木矛馬刀，但沙丘那邊轉出來的近百尖叫馬賊立即讓眾人都變了臉色。
「哈哈，是駝隊！」
「哦哈！大家快上，有女人，有寶貝！」
瘋狂的馬賊好像只是隨便出來晃悠，沒想到真碰上了一隊人馬，當下人人策馬奔來，看樣子更像是飢不擇食的乞丐瘋子。
「都給我拿起刀來，跟他們拼了！」族長老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回首看了看剩下不足百人的族人，一股天要亡我的感覺油然而生，但剛剛度過風暴劫難，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片刻的老人家又是出奇的暴怒。
「想搶老子的東西，就從老子屍體上跨過去！」
英勇老人的族部同樣不缺勇氣，幾乎就在馬賊殺過來時候，青壯老弱同時發出了瀕臨死境的拚命吶喊，這一刻天地變色，圍成一圈的駝隊都發出了同樣的憤慨聲音。
「呼！」
狂風忽至，流光驟現，還沒衝到近前的馬賊隊伍陡然被一道天外遁光砸在正中，轟然聲音中煙塵四起，戰馬希律，人人驚呼，一時間變得人仰馬翻再不成型。
「快看！」
突然有人向天空看去，只見後方遠處有一片黑色身影急速飛來，宛如神靈降世，密集人影在掠過駝隊上方時突然有十幾道身影甩了下來。
「啊，是自己人！」駝隊中有人驚呼起來：「族長，族長！是阿拉他們！」
天空中的孤單身影還在向前，完全沒有注意身後緩緩墜地的那十幾個族人，族長老人的目光只是死死盯著天空那道身影。
「……是他？！」
大風忽起，比之先前龍捲風暴不遑多讓的風力直接裹著百十人的馬賊隊伍向遠處飛去，之前還在眼前準備撲殺的兇惡敵人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片刻後，那道灰色身影從前方掉頭回轉，不等他停下遁光，下方駝隊的所有人已經仆倒在地拚命叩首。
族長老人還在不斷誦念讚美之詞，之前心中的怒火怨氣早已消失不見，戰戰兢兢中自然有些難以置信，誰能想到被自己救起的那個年輕人居然會是傳說中能夠飛天遁地的人物。
「都起來吧。」天空中的聲音有些遲疑停頓，灰袍人影看著下方人群，本來到口想要說的話語又被嚥了下去，「罷了，既然相識有緣，你們救我一命在先，我救你們在後，就當大家兩不相欠，但願你們往後路途平安無事，告辭了，有緣再會！」
本來還打算一路護送他們南下的灰影突然意興闌珊，簡單抱拳告辭後立即轉身亮起遁光向東而去，天地間一片清寧，只有這邊駝隊還在呆呆望著那道遠去身影，但那道光芒瞬息百丈，眨眼之間哪裡還有那道一路相隨熟悉的灰色身影？
（趕在十二點前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