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七四章 暗夜天色人自危 文 / 戈陽

    紅霞落下，餘暉中的山麓成了一片血紅色彩，屍體橫七豎八，被毀去半壁山崖的山野中，倒地屍體從山腳一直延伸上去，喊殺聲弱下去許多，但山巔方向依舊還是有著劇烈靈氣衝擊波動散開。

    就在血跡瀰漫的山麓位置，依稀可見的殘餘枝蔓樹幹散落如花，巨大木籠已經破開，內裡被困人影在耽擱許多時間後終於衝回山上。

    餘暉徹底暗下，夜空星星點點，輝映山間星火光芒。

    太玄殿前的巨大光幕陣法被完全破開，交織人群沒有停手意思，以原天行、金翅鵬王為首的邪魔修士，再加上海修羅、雷蟹聖王和那幾個萬古戰場的強大鬼帝巨魔，幾乎已經壓制了正道一眾大能之士。

    本來是強援外來的陸正、蕭太一等人在遠方山間被來自什摩古剎的天尊修士纏住，幾十道人影結成陣型，竟是讓這邊數人動彈不得。

    驟一出現便跟道清門攤牌的什摩古剎高手眾多，九大天尊全部到場，甚至還有一位從沒在中土出現過的古剎宗主。矛頭直指蒙柯的幾十個紅袍修士對道清門情形不管不顧，只是言明兩不相幫，但眼下這裡圍住幾人，顯然已經影響了整個局面。

    阿藍，蕭太一，柳依依，甚至覺空小和尚還有青丘狐王等人，都被這邊死死纏住，縱然他們都是修為高深之輩，但之前鏖戰受傷，如今面對什摩古剎高手盡出，很快便也落入頹勢。

    陸正渾身浴血，氣息微弱許多，但眼中怒火不熄，本來是戰鬥主力，此時已經漸漸變成了需要保護的群體。身周阿藍等人還在拚殺，但顯然根本無法脫困。

    越過眼前交錯身影，陸正清楚看到不遠處那裡還站著的奇異身影，滿頭蒼發，顏容年輕，好像是注意到了陸正的眼神，那邊也從交錯人影中看了過來，目光瞬間撞在一起，深邃如星辰大海，無悲無喜，冷漠平常，卻立即激起了狂躁的情緒。

    「我要……殺了你！」

    無力感席捲的時候，哪怕是經歷了將近十年磨練，自認可以力挽狂瀾，但眼下被這些應該是同道的人圍在這裡，只能聽著道清主峰不斷傳來的淒慘聲音，陸正幾乎快要瘋了起來。

    「我一定殺了你……」

    他這樣呼喊著，體內還有些力量，隨後縱身揮出一拳，卻打在了本來圍著蒙柯被逼退到自己眼前的一道身影上。

    拳風破空，呼嘯有聲，但那位尊者級別的老和尚只是隨意揮了揮手，陸正便如遭重創向後倒飛。受傷身體先是飛出一段距離，隨後怦然落地，像一隻皮球在山道上向下滾去，沿途打斷了不少矮木灌叢，最後直接砸在一塊巨石上。

    口中血沫湧出，陸正雙唇微顫，口中呢喃不知在說些什麼，臉上神情漸漸猙獰，但在掙扎站起身時又恢復下去。片刻後，他再度上前，眼前已經是人影重疊，光暗明滅。

    「……我一定……殺了你……你們……」

    暗色世界中突然有恍惚身影衝了過來，危險感覺讓他全身發冷，但只是瞬間清醒了一下，隨後巨大力量控制了身體，隨後整個人如同墜入夢境，開始失去了意識。

    「……都住手吧……」

    沙啞蒼老聲音傳入耳中，這是他神識掙扎時候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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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清山脈處處火光，靈氣波動依舊強烈，哪怕是山下百里範圍都可以隱約感覺。

    獨身站立在道清山腳不遠的身影靜靜看著上方，火光肆虐，喊聲清晰，這個像是路人的身影就這樣安靜看著聽著，毫無動靜。

    片刻後，身影突然扭了扭身子，向後看去，「……朱小離？」

    聲音落下，不遠處的山丘後面突然轉出一個窈窕身影，緩步而來，氣息收斂。

    「原來是你……青木華寅……」來人走到近前，露出一張冷漠面容，略微有些放鬆，但清冷疲憊神色毫不掩飾，「……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當然是來看戲了。」萬骨門殘活的最後一位親傳弟子迎風**，看著走近的身影，突然笑了起來：「你現在和我一樣了……」

    毒王宗在大禹石城一戰覆滅，宗主梅千艷雖然最後得以逃脫，但身負重傷，毒王宗精銳弟子已經和幽冥鬼府一同徹底消失在那裡。

    被青木華寅莫名調笑的朱小離面無異色，只是慢慢走到一旁，目光投向山頂，「只要不死，什麼時候都有機會翻身……」

    青木華寅笑容一斂，似乎對朱小離的態度有些不太適應，「你沒事吧」

    朱小離回頭看了他一眼，靜靜說道：「能站在你的面前，我會有什麼事？」

    「……受刺激了？」

    「沒有。」

    青木華寅揚起單薄唇角，搖了搖頭，「看來你受傷不輕，都變得神志不清了。」

    朱小離一陣沉默，「……隨你怎麼說。」

    氣氛陡轉急下，青木華寅撇了撇嘴，「罷了，不觸動你的傷口就是了……你師父呢？」

    「……我不知道！」朱小離突然憤怒起來，「我早跟她說過，不要聽原天行的安排，可她就是不聽……」

    情緒變化劇烈的朱小離似乎嚇到了青木華寅，年輕男子怔怔看著身邊女人，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昭狂之死了，幽冥鬼府徹底完了，除了昭希煦……毒王宗也沒了……」

    「夠了！」青木華寅突然喝了一聲：「只要自己活著，總是有機會翻身的！你剛才不也這樣說麼？還說自己沒事，呵……不要讓我小瞧了你！跟我比起來，你已經很幸運了！」

    朱小離張嘴囁嚅，卻已經聽不清了聲音，青木華寅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師父還活著，你也沒死，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我萬骨宗門一夜瓦解又該如何？我那些師兄師姐視我如眼中釘，內鬥不止，最後只剩我一個還活著，這又能如何……朱小離，想要登頂長生大道，這些都算什麼呢……」

    朱小離動了動雙唇，卻什麼都沒有再說。青木華寅目光銳利起來，似乎是希望她能有些反應，但等了片刻，卻沒有半句回話，隨後他無奈搖了搖頭，說到了別的地方：「……你沒有跟著去大禹石城是對的，反正你師父也沒死，別多想了……你現在又過來這裡幹什麼，你師父讓你盯著這邊？」

    朱小離迷茫眼神漸漸恢復些許神采，很快無異於常，輕聲道：「我自己要過來的，我想看看……道清門到底怎麼覆滅的……」

    青木華寅微楞，旋即笑道：「你在說笑？道清門縱然已經落入下風，但想一口吞下道清門絕非易事……家大業大，哪怕自在峰失守，還有其他六脈可以倚仗自家守護大陣各自為戰，原天行他們想要一舉覆滅道清門，那也是你們毒王宗和幽冥鬼府一起在這還有可能，可惜他自作聰明，讓你們趁機去吃下大禹石城，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也是昭狂之另有謀劃，和原天行待在一起，遲早都要被陰死，可沒想到……呵。」

    朱小離目光迷離，不知想些什麼，「……大禹石城的事情不過是今早晨發生，相隔幾百萬里，你的消息倒也快得很……」

    青木華寅揉著臉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個叫陸正的傢伙在山上一喊，我就猜到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