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31、和父親的訣別 文 / 血羽鷹
看到韓楓掉了眼淚，陳曉也忍不住潸然淚下，儘管面前的這兩個男人，一個欺騙過自己，而另一個則騷擾過自己，但他們畢竟是這世界上，和她最親的兩個人了。
自打老韓和韓楓相繼出事後，陳曉也就沒有好好的睡過覺，每當她閉上眼睛，老韓的病態以及韓楓滿身是血的樣子就在她的眼前晃動，讓她一次又一次的驚醒過來。儘管她對韓楓說出了等到老韓病好就要解除關係的話，但是看到老韓病成這個樣子，她又如何狠的下心，再做這個打算。
而且冷靜地想一想，老韓雖然向她隱瞞了一些情況，但也是善意的欺騙，是不希望她知道太多不光彩的過去。再回想起相識以後，老韓對她的種種照顧，都是發自肺腑，更是讓她的那點怨恨和不滿，早已經煙消雲散，現在想的就是如何盡好一個妻子的責任，盡量想辦法讓老韓最後的這段日子能過得快樂一些。
所以這幾天面對老韓的時候，她都是極力做出樂觀的樣子，不讓他多想，並告訴他韓楓已經把事情擺平，以後不會有人去找麻煩。然後告訴他不要為自己的病擔心，醫生一直在找著最好的治療方法等等，極力的安慰著老韓。
可今天，他的病情已經發展到了不可能再隱瞞的地步，她不得不把傷勢還沒恢復的韓楓找來。雖然面對韓楓的時候，她還有些反感甚至是厭惡，但是想到這個孩子可憐的身世，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母愛，而現在父親又要離開，也是一陣的心酸。
更想到自己從此又將一個人孤單的生活，更是感到了無助和渺茫，委屈、難受、痛苦、傷心等等集結於心頭，她畢竟也是一個剛剛走出學校的女人，一下子經歷這麼多的打擊和磨難，她又怎麼可能還控制得住自己不哭出來呢？
看到陳曉和兒子都哭得這麼傷心，老韓有些不高興了：「你們倆幹啥？我還沒死，給我哭什麼喪呀？」
聽到老韓這句訓斥，韓楓立刻抬起了頭，但是看到老韓雖然努力做出平時威嚴的樣子，卻已經明顯的沒有了平時那種氣勢，已經完全被病態所代替的時候，他又是一陣的心酸難受。
「行了，都別哭了，不就是做個手術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老爸我身體這麼結實，不會有事的。」老韓愛憐地拍著韓楓的手，安慰著他。
韓楓詫異地回頭去看陳曉，陳曉看著他，又看看老韓，開口道：「大成哥，不要瞞小楓了，我都已經告訴他了。」
聽到陳曉這麼說，老韓的臉色一沉，明顯的有些不悅，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轉過頭對韓楓說道：「知道了就知道了吧，你也快18了，大孩子了，早點知道對你也沒害處。」
「爸，你不會有事的，你絕對不會有事的。」韓楓雖然平時在老韓的面前總是表現的相當倔強和叛逆，但是今天真的要面臨和父親的生離死別，他又怎麼可能不動真情。
「本來就沒事，你媽還是年輕，膽小，你說咱爺們什麼大風浪沒闖過，一點小病算個啥，一會手術完了，休息個把月，你老爹還是生龍活虎的。」老韓盡量做出一副樂觀的態度，不讓韓楓再傷心。
「可是……」韓楓又何嘗不明白父親的用意，但他還是覺得這不是掩飾就能掩飾的過去的，還想對父親說點什麼。
「行了，別說了，再說我可真生氣了。」老韓板起了面孔，韓楓只能把嘴閉上，雖然父親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揚手就是一記耳光，但多年的習慣，還是讓韓楓無法更改了。
「你小子的腿怎麼弄的？我告訴你，下次你要是再敢這麼胡來，讓我知道了，我可饒不了你。」老韓忽然想起了什麼，看著韓楓的腿，又是愛憐又是氣憤地說道。
「我不這麼做，他們會以為咱們姓韓的是好欺負的，咱們不能認這個慫，自來只有被打死的好漢，可沒有委曲求全能走天下的。」韓楓習慣性的昂起頭頂撞起父親。
「就你這樣還好漢？你別忘了你才多大，要是真出了人命，你這輩子可就完了。還有，雖然陳曉比你大不了幾歲，但她畢竟還是你的媽，以後她說話你必須要聽，明白沒有？」老韓在對韓楓做著命令。
聽到他這句話，韓楓和陳曉幾乎同時就要反駁，老韓立刻瞪起了眼睛：「怎麼的，我還沒死呢，我的話你們就不聽了？！」
韓楓低著頭沒敢再反駁，老韓繼續說道：「咱家店的情況，我也知道了，既然人都走了，你也要上學，沒法照顧，你媽上班也沒時間，乾脆就盤出去算了，估計還能收回點錢，再加上我折子裡給你攢的錢，怎麼也夠你上完大學的了。大學畢業，那你就自己找飯轍去。」
這番話讓韓楓明顯的感覺到了老韓的話裡有話，他猛地抬起頭看著父親，眼中滿是驚異。老韓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繼續自顧地說著：「你平時花錢比較大手大腳，以後省著點花，畢竟還得好幾年了。真沒錢了，再跟你媽張嘴，平時別麻煩她，她剛上班，掙點錢也不容易。至於你親媽那邊，她現在估計也是準備再結婚了，你就別去找她了。就像你說的，姓韓的要活的有點骨氣，聽見沒？」
「老爸，你這到底是在說什麼呀？你剛才不是還……」韓楓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行了，別瞎問了，記住你剛才答應我的話，不管到什麼時候，都得聽你媽的話，不許再胡鬧。曉曉，你來，我有話跟你說。」老韓叮囑完韓楓，開始招呼著陳曉。
陳曉這時已經明白老韓的用意，雖然他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實際上現在所做的就是在交代後事了。她的心裡又是一陣難受，兒時父母離開時那種淒楚的感覺又縈繞上心頭，眼淚又落了下來，緩慢地走到了老韓的身邊。
老韓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深情地說道：「曉曉，別哭，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知道嗎？再對我笑笑吧。」
陳曉看著老韓那佈滿皺紋，卻又強擠出的笑容，努力的想要抬起嘴角，露出笑容，可卻又怎麼都笑不出來，她難受地用手摀住了臉，不敢再看老韓。
老韓知道自己這時候想要制止陳曉的哭泣是不大現實，也就不再做那種徒勞的努力，他伸手拉住陳曉的手，低聲地說道：「小楓還是個孩子，我可就把他托付給你了。」
雖然是一句很平常的話，被老韓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出，但裡面包含的意思，卻讓陳曉的心裡一沉，猛地抬起了頭。
老韓看著陳曉繼續說道：「從我們相識到現在，我沒有求過你任何事吧，這可能是我最後求你一件事了，不要拒絕我好嗎？」
老韓伸手招呼著韓楓，把他的手握到了另一隻手中，然後繼續對陳曉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可惜我從小就沒讓他過過幾天幸福的日子，現在我就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你明白嗎？」
陳曉含淚看著老韓點著頭：「大成哥，我明白，我都明白。」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答應我，幫我照顧小楓到他大學畢業，真正長大成人那天，我知道這個孩子頑皮淘氣，還愛惹事，但我的話，他一定會聽的，我說讓你以後聽你的話，他絕對會聽的，你就幫我管教他幾年，行嗎？」老韓繼續地懇求著陳曉。此時的他也已經是真情流露，兩行老淚流了出來，殷切地看著陳曉。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一定會照顧好小楓的。」看著老韓，陳曉怎麼可能還說的出其他的話，連聲的答應了下來。
在二人的對話的時候，韓楓被父親拉住手，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此時他也明白了父親拉住自己和陳曉的手，分別交代的用意，就是希望兩人能夠互相扶持，互相關愛，走完後面的人生道路，他深刻地體會到了父親對他的那顆仁愛之心，他又怎麼可能說出什麼執拗的話呢。
看到兩人都答應了自己，老韓的心放了下來，他把兩隻手交疊在一起，使陳曉的手和韓楓的手握在了一起。當兩人的手掌相碰的時候，都感到了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因為特殊的環境和氣氛，誰也都沒有再去多想什麼，就任由老韓這樣安排著。
「以後的日子，你們倆可要好好過，我去手術了。」老韓強忍住，沒有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來，然後擠出了一絲笑容，對韓楓說道：「把小時候爸爸教你的兒歌，再給爸爸唱一次好嗎，爸爸最喜歡聽你唱了。」
韓楓含淚點點頭，張口唱了起來，還略帶童音的稚嫩，夾雜著一絲哭腔的歌聲在病房裡迴盪著，老韓回手按下了呼叫護士和醫生的按鍵，兩名護士走了進來，將韓楓的輪椅拉開，推著老韓的病床向外走去。
老韓一直回頭看著韓楓，大聲地喊道：「小子，記住你爹的話，不許再哭了，大聲地唱，爸爸要聽著你的歌聲上手術台。」
韓楓昂起頭，大聲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首兒歌，歌聲在醫院的走廊裡迴響，直到老韓的病床已經徹底消失在韓楓的視線中，他還在不停地唱著，只是眼中卻沒有眼淚，只有那揮之不去的堅毅和剛強……
幾個小時後，陳曉和韓楓得到了手術失敗的消息，老韓聽著兒子的歌聲，離開了這個世界，把這對畸形的「母子」留在了人世上，繼續著他們的人生旅途……
老韓就這樣走了，韓楓今後將如何生活？他和陳曉之間的矛盾和誤會能解釋清楚嗎，請繼續等待更新，精彩的內容隨後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