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邂逅
箱根的溫泉很有名。
不是因為它的水熱滑膩,也不是因為它的香竹繚繞,只是因為它很靜謐。沒有四國溫泉的熱鬧和擁擠。箱根的溫泉,很清。
清得見底。
曾經像極了某人的感情。
以為清得見底就能收穫同等的愛。
可事實,往往不堪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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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箱根的第一天。
蔡妍的主要任務就是把自己拋到溫泉裡泡著,按照習慣,每泡10分鐘她就上岸走走,喝杯花茶,閒閒地坐一下,然後再滑到水裡,任蒸汽湮沒自己的臉。隱藏在水汽裡,好像就連心情也變得模糊起來,越模糊越好。
在箱根的第二天。
蔡妍賴在房間裡看起了電視。電視上正放著一部98年的電視劇:邂逅。常盤貴子和福山雅治主演。這兩個人,都算是她在日本發展時期的最愛。男的儒雅女的市井,可放在一起卻很養眼,別樣的動人。
「邂逅」的劇情其實並不複雜。講述的是一對曾經各懷理想奮鬥的年輕人的故事。情節儘管有些老套,可其中的種種艱辛,卻讓蔡妍看得有些失神。為了活著……女主角繪裡當過色情電話的接線生,彼時她在自己屋裡捧著電話應顧客要求做種種噁心聲音,而男主角修二則在隔壁默默吞下一碗再便宜不過的速食麵。他和她的開始,最初的相互吸引,大概不是因為愛情,而只是同情。或者可以這麼說,兩個同在異鄉奮鬥的年輕人,一個為攢錢去美國學跳舞,一個則是碩士畢業即面臨著失業。同樣在現實面前碰得頭破血流,同樣的需要安慰和認同。於是那些個彼此扶持的日子,成了他們心中最美麗的牽掛。愛情,也許就這樣誕生了吧?絕不浪漫,絕對瑣碎而現實。可又是那麼的美好。最起碼,修二這個男人,曾經真心的想娶那個女人。
可繪裡的心有多大?到底有多大?紐約的夢到底比東京的愛情更能吸引她。所以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一去三年。
三年……又是三年……
蔡妍關掉電視,倒在床上笑了。看來自己的經歷並不比這些電視劇來得遜色……
接下來的情節她幾乎可以倒背如流。修二曾經去美國找過繪裡,可惜陰差陽錯,他和她失之交臂,她出了車禍,再也無法跳舞,卻成了救助自己的醫生的婚外情人,他則遇到了別的女人,相約結婚。她回到日本,成了畫廊職員,某日送貨上門才發覺新婚夫婦的男人竟是修二,自己的前任男朋友。那一刻,時光流轉。
他結婚後,事業不順利,家庭不美滿。這時又偏偏發現繪裡的男朋友是個已婚男人。他為她痛。也為自己痛。到底是什麼逼得兩個曾經滿懷理想的年輕人活得如此狼狽呢?難道他和她的過去,再也回不來了嗎?
再也回不來了。她對他說。淡淡地。明知道他心上仍舊有她,明明被自己的感情傷得鮮血淋漓,卻仍舊淡淡而去。再深的愛。大概都抵不過造化弄人吧?她轉身時想。
幾年後。他失業,離婚。失魂落魄。離婚那天,妻子終於肯接他的電話,可卻冷冷的。好像當年那麼火熱的女人不再是她。廣場上,他苦笑,發覺這幾年時光飛快,而到頭來,自己除了離婚和學歷之外,竟是一無所有。也許,還是父親說的對,東京再大,終究不是自己的家。這麼繁華的地方,卻不是他修二的天堂。
兩年後。
修二再度翻身。成了小有成就的生意人。偶爾放縱,可心裡寂寞。如果不是邂逅繪裡,他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忘記了他和她的那段過去。他招計程車辦事,開車的司機恰巧是她。彼時她生活潦倒,身邊還有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情人。人生於她,不再是熱情和勇氣就能解決得了的現實。她缺錢,他給。在別人眼裡那麼勢力的他,竟也有些詫異,為自己對她的大方慷慨。原來……有些人……在他的生命裡,早就悄然生根。可她竟然拒絕了他的幫助,誰的幫助都能接受的人,惟獨不能接受他的幫助……
兩個人再次失散。
最後的最後。
在他們相識的第九個年頭。在經歷過無數次的分離之後。人海中,本要擦肩而過的他和她同時發現了對方。
又再度相遇。
這樣的邂逅。
在蒼茫的人世中,大概也算一股暖流吧?
這麼想著,蔡妍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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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珉宇走進來的時候,andy正和蔡妍聊著電話。看到珉宇,andy咧嘴笑笑,舉手示意。
珉宇做了一個不急的手勢,隨便在附近抓了把椅子坐下,正聽到andy對著電話說:「你這人……不是說要去泡溫泉見朋友的嗎?怎麼只在房間裡看電視啊?這麼老土?什麼?哦。那劇叫什麼名字?邂逅?」andy要笑不笑的:「一聽就是個愛情戲……哪有男人看那種片子的?」
珉宇百無聊賴的翻看著雜誌,直到andy放下電話,他才笑笑:「叫我來幹嗎?聽你們卿卿我我?」andy抱歉的拍了拍珉宇:「還不是上次的事?哥……那個總喜歡惡作劇的傢伙找到了……原來真的是我的飯……哎……又是豬血蛋糕又插爆車胎的……我看是她把蔡妍嚇到日本去的……」「怎麼樣?」珉宇問:「你有什麼打算?」andy歎了一聲:「還能怎麼辦?警告一下就算了。又沒什麼實質性的危害。」珉宇點點頭:「還是小心點好。你呀……有時間就去日本看看。誰像你們這樣,公開之後在一起的時間反而少了。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不公開呢。」andy一笑:「我也有點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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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告結束之後,珉宇已經累的人仰馬翻。
開車的胖經紀人好心的說:「直接回家吧。今天就別練舞了。」珉宇靠在座位上,懶洋洋的:「舞是不能練了。哥……附近有沒有dvd出租店什麼的?我想找部片子。」「這麼晚?」胖經紀人詫異的回頭看看他:「什麼片子非得現在找不可?」
珉宇睜開眼睛,想了好一會:「好像……是邂逅。對了,就是這個名字。哥幫我找找看。明天我不是有時間嗎?我想看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