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章 魂二的心 文 / 苦如汝心
猛然得到這樣結論的魂大呆滯不已，魂二確實一門心思只管殺人，萬千魂幡滾滾而走，千百死屍含冤而起，數千年來久不面世的煞陣再顯猙獰，蠻荒年代就笑傲天下的古老鬼族心酸又有誰知？
有太少的人可以想像得到有著悠久歷史有著神靈信仰的鬼族千百年來放棄尊貴的身份必須要依托於龍族的天火燎原和鳳族的鳳翅天翔才能夠保證種族存在，強大的神器由於鬼族缺失了最強大的靈魂人物而變得觀賞價值遠遠大於其應用價值，就連和滅世神器同一級別的回光鼎也在歲月的蹉跎中變成了靈魂修補所或者不需要孟婆湯的靈魂奈何橋。
誰能夠理解高貴的種群變為附庸屈辱活著的悲楚？
誰能夠告慰死難的英魂死不瞑目怒目斥罵的蒼涼？
「白紙搖黑氣生，成妙術透虛盈；從來不信神仙體，入陣魂消魄自傾。」伴隨著魂二突然變得極其滄桑的聲音道出，一陣大風吹過，四周原本綠油油的枝葉被無情的折斷撕裂，大片生命的氣息被忽然抽去變得異常蕭瑟肅殺，就在鐵軍將是數萬道目光之中，它們活生生在飄飛的過程中變得枯黃飄散，然後飄灑在整個軍營的角角落落。
瓊斯沒有吼叫，事實上情勢的突變根本沒有給她任何的時間去哭、去叫，落魄陣附近有太多的將士看起來雄赳赳氣昂昂站在原地，卻是一碰就倒，他們在落魄陣成陣的一剎那，三魂七魄就已經隨著四野生命氣息的抽去而不由自主的離體，已經早早地死了。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殺人，這就是生命的屠戮，這就是人世間最大的悲歌，每一個鐵軍勇士轟然倒地的聲音無不驚天動地的在瓊斯的心頭響起，每一次悲愴的到來都讓人痛苦的無法呼吸——痛徹心扉算什麼，最起碼痛苦得有方向，心裡面知道為何而痛，而鐵軍將士和瓊斯卻是被莫名的傷痛傷得連痛楚的理由都全然忘記；心生心死算什麼，說什麼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心死，心真的能死嗎？這世界上真的有再不知苦楚狀若行屍走肉般混混沌沌而存在的人嗎？或許有吧，但是對於瓊斯，至少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自己永遠也無法做到……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殘酷的為將標準實在是太過於殘酷了，實在是太過於偉岸高大，女兒身的瓊斯不停地吶喊：我瓊斯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親愛的父親，您能做到嗎？請您顯現出您的睿智，從遙遠的天國中歸來，指點您不成器的女兒走出痛楚吧！
殺！我殺！我殺殺殺！
遙遠的洪荒年間的事情歷歷在目，猶如昨日，那個造就了以單一黑暗之力無窮陰魂野鬼練就而成的鬼族高高在上duli於天地之間傲然於群雄之列的身影、那個造就了高貴典雅比西方神界的精靈還要驕傲還要執拗的鬼族低聲下氣躲在他族英豪的背後成為他人的附庸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以奴以僕自稱方能把族人的傳承延續的身影，被刻意遺忘自我流放了數千年之後，再一次清晰地出現在了腦海……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那個身影冷冷的目光即使如今看來依舊是冰冷如霜，不就是失去了愛人嗎？我魂二不也失去了一生中最大的摯愛嗎？為什麼你就可以絲毫不顧及鬼族的生死存亡一去不復返呢？難道除了你手下那了了三五人或者五七人的姐妹，其餘的族人全部都是可有可無的空氣嗎？
既然如此的無視族人的存在，那有為什麼，為什麼將我們從蠻荒遊蕩的原野上喚醒？為什麼讓我們學會了悲歡離合，學會了喜怒哀樂？為什麼當我們學會了一切人世間最美麗和最痛苦的東西之後，再殘忍的把我們拋棄，把我們已經學會了珍惜生命的整個族人冷冷的放逐？為什麼你已經放棄了可有可無的族人，還偏偏讓我們擁有了幾乎永生不滅的身體和萬世長存的靈智？你不是說輪迴法則無處不在嗎？為什麼不讓我們也淪入這無休止的輪迴之中，讓我們得以忘記一切高興的悲哀的事實重新來過？
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創造奇跡和毀滅神話的原因到底是為了什麼？
「閉生門，開死戶，中藏天地厲氣；神仙入陣內，白旌展動，魂魄消散，頃刻而滅；不論神仙，隨入隨滅，天地妖魔，無不煉化，三界之內，陰風怒號，陰陽之間，死生一線！」魂二的聲音開始顫抖，彷彿被絞殺的對象不是風雅的鐵軍而是自己的族人。
落魄陣中的一切事物開始崩潰，雄偉的營寨坍塌了，巨大的魔法塔倒塌了，閃著無限光澤的盔甲、兵刃失去了顏色，開始脫落腐朽；陣勢中間不知何時已經白骨纍纍，被惡靈纏繞的屍骨無不顯露出令人猙獰令人談之色變的如水晶般的紫色——受了遠古的神靈詛咒的土地，會變成瑰麗的淡紫色；受到蠻荒復仇的靈魂所詛咒的一切事物，會被染成人世間最絕美的令人沉醉的紫色的畫卷；受到無數英魂無數先烈無數強者詛咒的天地會將這一抹永無法磨滅的血紅的紫色傳承千萬年成為造就無數悲歡離合、造就無數的白骨叢生、造就無數的紅顏禍水、造就無數的生靈塗炭的無數後來者爭相掠奪的毀天滅地強大力量的玉石魔晶……
早就聽人說過，人創造一切因人而生，人旺而物榮，人滅而物毀。
落魄陣啊落魄陣，你絞殺一切希望，你毀滅一切生機，你召喚所有的生靈，大約不僅僅是詛咒，你這是改變了天地的運勢，你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毀滅，你絲毫不會給你的對手任何的生機，你確實是為了毀滅而存在的代表了毀滅最大意義的看似無害的終極力量……
就如同一間房子裡，如果有人住，雖然天天使用房中的一切，它們不會損壞，大概是由於人的精神和關愛被注入到這些物品裡，它們帶著人的意志，與人的生命有光、有聲、有機地混合在一起；但如果這房子久無人居住，他們便全死了，呆在那兒自己竟然開裂、脫落、散架、壞掉……然後，消失於塵埃……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我要那神魔，都煙消雲散。」魂二不停地激憤，已經完全陷入到回憶和悲楚的天地之中。
走火入魔？魂大剎那間醒悟過來，失去了主心骨的鬼族根本已經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施展強大的陣法和應用完全力量的法器，強行使用的結果，只有毀滅……
「其實這天，從沒遮過你的眼；其實這地，也從沒埋過你的心；其實這眾生，依舊是悲苦終生；其實那神魔，本就煙消雲又散。二妹啊，你難道還不明白，這人世間，有些東西哪怕用無數的鮮血和靈魂去換，依舊是無怨無悔；你捫心自問，若上天此刻突然給予了你ziyou的權力，你可會真的安然離去？」魂大走到魂二的身邊，他的手掌緩緩地擋住自己妹妹閃爍著紅光反射著紫色的雙眼，黯然言道。
「我，已經再也離不開公子了……大哥，我愛英王，卻永遠失去他；我再愛胡白，卻只能看著他哀傷；如今我又一次愛上了他們的傳人，不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場災難……」魂二終於清醒過來，她哭叫著撲倒在魂大的懷中，彷彿無助的小女孩一樣，而那滿天滿地的煞氣，終於緩緩消失於無形，傳說中的落魄陣，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