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⒈⒈第二十四章 憨小哥實心出援手 文 / 希行
十方村與其他兩個村子的土地都集中在村西,一條河彎彎曲曲將這裡圍成一個半圈,也將土地做了個自然分割,地勢由高到低,十方村因為人丁少,在歷次的爭地中處於下風,得到了地勢最低的土地,唯一的優點就是離村子近,而曹三郎家的三分地位置更差,就在河灘不遠處,也就是俗稱的澇地。
林賽玉沒穿來前,曹三郎主要用它種些麥豆,雨水好的時候被淹,而雨水差時又旱,收成可想而知,好年景裡也僅夠全家人吃一個月,林賽玉來了之後,先是含蓄的指點曹三郎下本錢置辦了幾件農具,偶爾到地裡采野菜時對生長中的麥子做些簡單的技術維護,幫曹三郎打下手時順便漚點天然肥料,現如今這三分地種的麥豆產量夠他們吃半年,當然,省著吃才可以,畢竟沒有好種子,林賽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此時的時令是過了驚蟄七八日,天氣暖和了許多,正是萬物資生的好時節,河水已經有瞭解凍的跡象,曹三郎家的地裡兩個的身影正在忙碌著,地裡的凍土已經被翻了一遍,地勢較以往更加低了許多,地頭堆了一人高的竹棍土坯雜物。
劉虎看著林賽玉在地裡走來走去,嘴裡唸唸有詞,因為方纔的勞作的鼻尖上佈滿了汗珠,在日光下隱隱發亮,她的略微發粗的眉頭不時皺起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個一向有些痞子樣子的女孩子呈現這樣的神情,因為認真專注而使平淡無奇的臉蒙上一層光彩,那種光彩對劉虎來,似曾相識。
伴著雜亂的車響,兩個雜役打扮的廝推著一車寬而厚的毛透紙過來了,劉虎回過神忙迎了過去。
「劉二郎,你要的送來了。」廝們一面往下搬貨一面四處看,看到只他們兩個半大孩子站在這裡,不由問道,「你家大人呢?快些叫來清點,莫耽誤我們回去晚了挨罵。」
劉虎袖著手嘿嘿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們去吧,我爹忙著呢,我先收著就好了。」
這時節還不到開春種地,偌大一片地裡別無其他人影,倆廝狐疑的看了半晌,嘟囔幾句便去了。
「這個可行?雖保證了日光,可這天還是很冷的。」劉虎有些疑慮的看著這麼紙,對於林賽玉的想法十分擔心。
林賽玉嘿嘿笑著,只放心,一面招呼他快些來幫忙,三天之後一個簡單又不簡單的地棚搭好了,簡單是相比於林賽玉現代所常見的那些而言,不簡單自然是相比較於這個時代,溫室種植在古代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劉虎就可以出三四種,「秦時多用溫泉,因受地域限制,後又開始出現蓄火來保證溫度,至於你的ri暖,我只是偶爾聽父親提過,卻沒親見過,想來是南方所慣用吧。」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林賽玉對劉虎的表現越來越滿意,甚至可以驚喜,她可以毫不猶豫的肯定,劉虎一定受過專業訓練,那種知識不是一個只看幾天書就能掌握的,而更像是一個有著幾十年種地經驗的老農。
「你父親是做什麼的?」林賽玉掩飾不住好奇,難道她看錯了,劉虎的家庭並不是富貴人家,什麼樣的富貴人家會有如此豐富而系統的農業知識,或者是個吝嗇的大地主?林賽玉並不認為所謂地主老財,就一定是什麼都不做只會享受的蛀蟲,她記憶猶新的是母親講的解放前他們村裡的大地主,每天起早貪黑的做活,那手藝比所有人都好,而又格外的吝嗇,吝嗇到他們家的兒子女兒們趁著夜色從穀倉裡摳花生解饞。
這句話似乎犯了什麼忌諱,林賽玉看到劉虎一向明媚的臉瞬間暗了暗,低下了頭。
「我父親過世了。」他悶悶的了句。
林賽玉吐吐舌頭,心道你父親在世時是做什麼的?但卻是不敢真這樣問,搓搓手道:「真是對不住。」
劉虎卻撲哧笑了,抬頭看她,散去眉眼間的憂傷,「那跟你無關,何來抱歉?」
林賽玉見他神色恢復如常,也就嘿嘿笑了,順手抹了下汗坐在地上,劉虎彎腰蹲在一旁隨口著閒話,眼卻仔細看那些準備用來搭地棚的材料,一面開始搭建,林賽玉看他忙了這半日也不肯歇息片刻,心裡有些感動,也不敢再歇著忙忙的起來幹活,直到斜陽的餘暉灑滿大地,曹三郎家地裡的兩個身影還在忙碌,直到劉娘子的身形慢慢走近,二人才回過神。
林賽玉正趴在架子上鋪平那一張張毛透紙,最先看到劉娘子,這才驚覺天色慌得忙站直身子,因為**過猛差點摔倒,拍了拍滿是泥濘的手,一面笑著迎上去,一面順手撞了下蹲在地上整土的劉虎。
「今兒一天做好了,真是多謝大娘子了。」林賽玉有些討好的笑著,看著劉娘子平和的面容有些心虛。
「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連飯也顧不得吃了?別急,慢慢來。」劉娘子著,順手為走近的劉虎拭了拭汗,那語氣林賽玉豎起耳朵聽也沒聽出什麼不滿。
「這就做完了,娘,你跑來做什麼,弄泥了鞋!」劉虎嘿嘿笑著,一面從劉娘子手裡拿過水罐,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做完了,虎哥快些回去吧,天黑冷,仔細大娘吹了風。」林賽玉陪笑著抓起劉虎放在一旁的外衣,胡亂塞給他,一面推他走。
「急什麼,還有一點,做完……」劉虎回身看看幾乎要完工的工程,隨意道。
劉娘子卻已經拉住了他的手,目光也掃過那粗糙但結實的地棚,笑道:「做得很好呢,既然做完了,我們就先回了,花姐兒,你也莫耽擱,跟我們一起走吧。」
林賽玉忙擺手道:「不用,你們走吧,我爹一會兒來接我。」
劉虎詫異道:「你爹這幾天了都沒露過面,怎麼今兒想起來接你?」
林賽玉瞪他一眼道:「要你走你就快走吧,讓我爹看到你日日跟我在一起,還不要罵死我!」完覺得這種語氣當著人家娘的面,不太合適,立刻又堆上笑臉,沖劉娘子道,「我爹常虎哥是要當狀元的,是文曲星下凡,要是知道我麻煩文曲星做這樣的粗活,一定會覺得得罪神靈的!」
事實上曹三郎睡糊塗了做夢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林賽玉很滿意的看著劉虎與劉娘子都笑起來。
「又胡呢!」劉虎斜了她一眼,一臉瞭然的神情,不待劉娘子再話,主動挽起她的手,「走吧,娘,我的功課今兒還差許多,再不回去又要熬夜了!」
看著二人慢慢遠去的身影,林賽玉舒了口氣,又忙著喊道:「虎哥明日不用來了啊,我自己忙完就可以了!」
劉虎並沒有回頭,只是簡單的揚了下手,不知道是瞭解還讓她閉嘴的意思。
「二郎,我過,不想讓你走你爹走過的路。」劉娘子慢慢道,夜色的大幕緩緩拉開,將二人罩在濃濃霧se中,四周蟲鳴陣陣。
劉虎嘿嘿一笑道:「沒有啦,娘,真的不是我要種的,我只是給花搭搭手而已,都是她自己弄的。」
劉娘子哼了聲,手指在他額頭輕點,「*就這麼好糊弄?花雖是地裡長大的,她何曾見過蓮藕?她會撒些麥豆種我倒信,種蓮藕,除非她農神附體!」
劉虎還要什麼,被劉娘子拽進屋內,指指桌上的書本,「別亂費心思,你莫要辜負了娘的一片心,讓你爹和哥哥在地下也安心。」
劉虎的神情瞬間黯淡下去,霧氣瀰散眼眸,慢慢走到桌案前,「娘,我省的,你放心。」
跳躍的桔黃燈光透過窗紙,越過矮矮的木籬笆,像天邊的星星一樣呈現在林賽玉眼裡,她藉著漫天的星光,鋪好最後一捧土,看著彎彎的河冰散發出點點瑩白,不由深吸一口凜冽的寒夜空氣,握緊拳頭哈的一聲。
「加油!明天就可以將子藕栽種了!」林賽玉再一次**揮揮雙手,上天已經給了她機會,餘下的就要靠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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