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一章 預感 文 / 尹嵐
「放開我！混蛋季允洵，你放開我啊！」曼影捶打著季允洵的臂膀，與她的牴觸同步進行。
他們驅車駛止郊外，在一處茂密叢林入口停下。棵棵洋槐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崛地而起。槐樹枝繁葉茂，整片遮蓋了前方的路，為那條昏黑一片，看似無盡頭的林間小道增添陰森。
季允洵硬拽著曼影將她往樹林深處拖。她蠻力的掙扎，絲毫不知他左臂上的傷被她扯痛。
無聲的，季允洵用行為回應曼影。他用盡全力的緊抓，暗示著她，自己是不會放手的。
「你不能這樣，這是綁架！」眼見他們越走越深，曼影心生畏懼開始發慌。到底要去哪來？終點是何方？
走走停停，隔三步倒退一小步。強拉硬拽的前行，2、3的米路走了將盡10幾分鐘，這才抵達目的地。
天，這是哪裡？前方是——
從森林穿出，眼前竟然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季允洵繼續拉扯她，向閒置在岸邊的豪華遊艇走去。猛力一帶，將她整個人拖至遊艇，甩上甲板。
「開船。」命令下達後，季允洵才釋放她。持右手捂上左臂，按壓肌肉，以此來緩解疼痛。
潛艇飛快的衝出岸，引領海浪狂飆，疾風大作。甲板上，曼影強撐起摔倒在地的嬌軀，瞭望週身。四面環海繚繞，皆為絕境，再無退路。
眺視動盪的海面，婉如她不安的心。幻想著如果跳下去，那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條。怪念條的萌生腦海，帶著所思回頭看向季允洵。死字心中徘徊，對上他那與冰冷海水相呼應的臉龐，霎時帶給她某種不詳的預感。他們——似乎要在這裡永別。
好畸形的想法，讓她不寒而慄。曼影突然想抓住他，停止預感的「悲劇」發生，她不要與他永別。
他們越駛越遠，不知何處盡頭。被駭浪拍擊的船身搖擺不定，顛簸的地面讓人難以保持平衡。一浪浪波濤捲起潮水味，順帶被吸入腹中。
曼影挺直腰桿，努力站穩，抓牢護欄，以此來固定自身的重心。
胃部突然反酸，不知是船身劇烈搖晃導致的暈船，還是其他因素所致。曼影略感有些想吐。
「唔——」摀住嘴，俯身將上半軀探出護欄外。挪開手，乾嘔連連不斷。
季允洵深眸緊縮，凝視著嘔吐中的曼影。好端端的怎麼會吐？吃壞了肚子？暈船？還是……
那個『還是』，帶有神經衝擊性。讓他疑慮，她是不是懷孕了。他緩慢靠近，臉上的愁容逐漸減退：「你……怎麼了？」輕拍她的後背，為她舒緩不適。
到底是暈船還是懷孕？季允洵有些犯難。兩者皆有可能，但他更希望是後者。
被自己的思維定性，季允洵堅信，如果曼影懷孕，那這孩子必定是他的。因為他們糾纏在先，而她與雲憬廑同居的日子裡也是分開就寢，外加他隔三差五的去騷擾，播下了不少種子。
心頭有些喜悅，濃眉不再曲皺。如果那是真的，那她懷上他的孩子，便是他生命的延續！
為了那個孩子，他們的結晶。他應該對她好一點……
「不要碰我！唔——」揮去他的手，又一股酸味湧上。她不要他這樣的假猩猩，故作憐惜。
關愛她的手懸在半空，無處擱放。無情的拒絕，使得悲傷觸動心扉：「曼影，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談？」他拉下面子，決定開誠佈公的談一次。
遊艇停歇下，卻泊在海岸中心。曼影靠在休息倉的雙人床上，觀賞著外景。點點星光灑下，將夜晚瀲灩的海面塑造成璀璨銀河。
「你要把我囚禁在這裡嗎？」說是要談話，可一個在床一個在沙發，相隔甚遠，還半句未發。無奈之下，『女士優先』。
「……」季允洵無言以對。他很想回答她『你猜對了』，但他不敢。他怕一旦承認，情急之下她奮力反抗。說不定挑起他的怒火，又一次失去理智的傷害她。
「為什麼不說話？」轉頭看向他，痛苦的眼神在暗示著，她有多悲傷。
他也用同樣的目光回敬她，讓她知道，他們是同道中人：「你就那麼畏懼我？討厭我！不想見到我？」
「你那樣對我，還讓我怎麼敢面對你？」惶恐由心而生，季允洵就是帶給她懼怕感的鬼。
「對不起！」
「呵呵。」唇齒中竄出冷笑，曼影嘲諷著季允洵不真誠的悔意：「如果你真的有心悔過，就該放了我，還我ziyou。」
聽出曼影的嘲諷，季允洵的心開始揪痛。原本無盡的謾罵和諷刺都針對她，可現在軸向扭轉，趨勢一邊倒。單手撐住頭，他將對自我的嘲弄藏於掌中。
「你……是不是懷孕了？」季允洵緩緩開口。
「懷孕？」
「剛才見你嘔吐。所以我猜想你是不是懷孕了。」
身子一僵，曼影也被季允洵的猜測嚇到，小臉瞬間變的慘白。按他的說法，估摸著推算下，確實有1個月沒有來經期。天哪，這不是真的吧？她怎麼會那麼大意。
察覺她的異變，季允洵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揣測。他興奮的衝過去，想將她擁入懷中：「真的嗎？太好了。」一聲喜悅，毫無把門的衝出口。
曼影縮著身子連連後退，直到靠近牆角再無去處。滿臉的驚恐逼著五官失去美感。
她怕他？季允洵急促的腳步放慢，笑臉沉下，最終止步，擱淺於半道。
半響，沒有任何言語再出口。沉默的背後，雙重情感，悲喜交加。他們都無法肯定，這個孩子是否來的及時，是否能修正他們彼此間的誤會。
「也許，我只是暈船……」曼影畏懦的說道。想暫且否認懷孕一說。若真的有了，也得強硬隱瞞下，因為她怕季允洵會對孩子造成傷害。
「測孕！」這無疑是最精準無誤的，與其在這胡思亂想，索性依靠科學，驗明真相。說罷季允洵轉身跑出船艙，親自為曼影去賣試孕紙。
深夜回家，雲憬廑已是一身疲憊。但想到曼影早已準備好晚餐在等待著他時，那些倦意便化為了無盡的動力。停留在家門口，他整了整衣服，將春風般微笑掛上嘴角。
門沒鎖？他直接推開：「我回來了！」宏亮的聲線迴盪在漆黑的家。按下燈，卻無法在光照的室內找到他要找的人。
曼影呢？轉眼瞟向水池邊，那些為完成的晚飯，散亂在內。驀地，雲憬廑明白了一切。手中的車鑰匙，連串的掉落地面。
吱嘎聲響——艙門被推開，季允洵端著飯菜第二次走了進來。眺注床上的人兒，縮捲著嬌小的身姿背對門，側臥著早已進入夢想。他踏入後，減輕了所有音量，生怕驚擾熟睡中的曼影。
該死！怎麼不蓋被子。躡手躡腳的放下手中食物，走到她身邊。輕扯毛毯，從腳拉升至頸項，將她包裹嚴實。
隨著她側臥的身軀看去，不經意見瞟到了曼影額頭上的疤。劉海一邊倒，那條疤痕毫無遮蓋的顯露在外。
濃眉微擰，酸楚湧上鼻樑。那是車禍留下的嗎？是他給她的記號？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觸摸上那道半指長的傷痕。
「不要……虐待我……」被季允洵碰觸，曼影微啟的雙唇吐出夢話。
撫摸的指尖微微顫抖，虐待一詞，深扎入骨。不要虐待她？季允洵顫抖的收回手。沒想到他給予了她那麼大的傷害，連同碰觸都是一種折磨！
轉身背對著曼影，季允洵靜坐著。她心中的苦，他能夠體會。他在虐待她的同時，也在自虐。痛在她身，傷在他心。他何嘗不想告訴她，他們是一樣的無依無靠，一樣的鰥寡孤獨，一樣的寂寞無助。
「不要——季允洵！不要殺我的孩子！」也許是她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虛構出的孩子，成了她牽掛、擔憂的對象。
一聲嘶吼，驚動了沉思中的季允洵。他噌地站起身，凝視著滿臉淚痕的女人。孩子？她還不確定懷孕，為什麼就能遐想聯翩的肯定他會禍害她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夢話不絕，曼影似乎無法脫離噩夢的糾纏，不停的叫喚著，不停的留著淚。
季允洵迅速爬*，摟抱住曼影，緊緊地。將溫暖傳遞給她，他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更沒想到，又會因一個無法確認的孩子，將他從罪惡根源拯救回，對過往的一切釋懷。
「曼影！醒醒！那是夢，不是真的！」將她抱起，摟在懷中。逝去她臉上所有的淚，連哄帶喚的想將她從噩夢中叫醒。
千呼萬喚，終於，她睜開了水霧朦朧的雙眼：「嗯？」顫抖著身軀，她緊緊樓住季允洵。才醒過來，不知對方是誰，只要能給她溫暖，就足夠了。
「沒事了！別怕！」輕拍她的後背，季允洵柔聲道。
抱著季允洵痛哭一場，無數的悲傷毫無保留的釋放。那熟悉的味道，陌生的溫柔。那霸道的擁抱，溫暖的胸懷。是她失去他以後日思夜想的。
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曼影緊摟住季允洵。直到眼淚哭干，倦意又一次席捲全身，她才沉沉睡去。
季允洵托著她的頸項，與她一同倒下。將被子拉好，借他的傷臂給她當靠枕。第一次，沒有**，伯樂圖試的擁她入睡。
他們像回到了季允洵結婚前的那一ri，對彼此的愛，心照不宣。親吻她的額頭，留下晚安之吻。伴隨著曼影均勻的呼吸，他加快『步伐』，去夢境中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