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一波又起 文 / 周笑伊
御花園一片明媚。
趙匡胤緊緊牽著徐費如的手,不急不緩地漫步在花海之中。
「獄妃可否先放下恩怨,像平常夫妻一樣與朕一起賞賞花?」他打破了寧靜,突然問道。
徐費如本想拒絕,試圖將手從趙匡胤的掌中抽、出,可是他卻越握越緊,一雙深眸積著滿滿的冷色,「朕救了你,陪朕賞花算作報答!獄妃不會這般小氣?」
徐費如愣了一下,抬眸深深凝望著趙匡胤的冷眸,不知為何,突然有點心悸的感覺,帶力的手漸漸鬆下,本不想欠他人情的,這樣也好,「賞花便是報答。皇上記得說話算話。」
「獄妃跟朕算得真是清楚。」趙匡胤搖頭一歎,冷俊的臉上居然有一抹失望之色,輕輕甩頭,鬆開了徐費如的手,踱步到花間,採了一朵嬌人的海棠花,欣賞許久,忽而轉身,手一抬,別到了她的髮髻裡,微微一笑,道:「獄妃真是迷人,讓朕傾倒。」
「是嗎?皇上過獎了。」徐費如不鹹不淡地答上一句。
「獄妃還在為郴州的事生朕的氣?」趙匡胤挑眉一問。
徐費如冷瞥他一眼,思緒回眸,的確,若不是他以洛雪臣相要挾,她是死也不會把鐵甲軍的破解之法說出來的,鐵甲軍一破,南漢失去了最後的屏障,如今宋軍勢如破竹,萬一興王府失守,主父劉繼興將淪為階下囚,到時她該如何面對,每每想到這裡,她是心痛難忍,就算生氣又怎樣,他趙匡胤只會偷笑罷了。「臣妾活著不是為了生氣,而是為了讓皇上失掉江山!皇上現在不殺臣妾,終有一天會後悔的。」女子依然堅決,只要南漢仍在,她絕不會放棄的。
「知道朕為何屢屢放過你?」趙匡胤並不驚訝,神態平和極了。
「皇上不過是想利用臣妾為宋軍訓練一隻鐵甲軍,攻南唐,奪北漢,不正是皇上的目的所在嗎?」徐費如冷笑一聲。
趙匡胤抿唇淡笑,忽而抬手,輕輕一撫徐費如的臉頰,滿眼的憐惜之色覆蓋了所有的冷意,道:「獄妃冰雪聰明,勝過十個男子。若與朕聯手,天下太平,將指日可待。不好麼?」
「不好。」徐費如往後一退,恨恨地說道:「不要以蒼生為借口來掩飾你挑起戰爭的借口!」
「朕知蜀亡對你打擊很大,但天下分久必合是歷史規律。」趙匡胤的眼中閃過一抹難得的柔情。
徐費如把臉一撇,目光掃向遠處的天空,道:「皇上無須枉費口舌。」
趙匡胤望著這個倔強的女子,眼中滿是無奈,忽而臉色一僵,冷道:「過不了多久,獄妃一定不會再是今天的態度。告訴你,南漢最終還是大宋的囊中之物!」
「沒有那一天的。」徐費如倔強地揚頭,如今體內寒毒已清,她一定要想辦法回南漢去。不管怎麼樣,決不能讓南漢出事,她不想再嘗試一次蜀國滅亡時的痛苦。
「會的,馬上!」趙匡胤的濃眉一勾,大手一掀,拈掉插在徐費如髮髻上的海棠花,緊緊握在手中,揉碎,扔掉,似在挑釁,俄而神態恢復平靜,再道:「獄妃身體剛好,先回寢宮吧。」
「臣妾告退。」徐費如盈身一拜,看也不看一眼趙匡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御花園。
背後的那雙眸子氾濫著流離不清的東西,似情,似恨,如潮氣奔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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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御花園一別之後,徐費如一個月多都未出過宮門半步,全身一直酸軟無力,不要說施展輕功逃出皇宮,就像是簡單的舞刀弄槍,她也覺得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個多月來,趙匡胤未曾來過香蕊宮,不知是在秘密地籌謀什麼,還是把她忘得一乾二淨,這倒也好,她能清靜不少,只是心卻有點泛空。
不僅如此,就連洛雪臣也沒再來皇宮,只聽鶯鶯說他依然是在刑部任職,以他的性格,知道她中毒抱恙在身,一定會奮不顧身地來看她的。只是這次,平靜無波,好生奇怪。
兒女情長,徐費如自然會想,但更重要的南漢安危,她早已心急如焚,潘美帶大軍逼近興王府,漢地汲汲可危,最近半月來,她聽不到任何關於戰事的消息。她深知一定是趙匡胤對消息進行了封鎖。
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
徐費如一夜未眠,身體終於是有了好轉,她再也等不及了,支撐著收拾了幾件衣服,準備乘著夜色逃離皇宮回南漢去。
剛準備好一切,出門打探消息的鶯鶯就急匆匆地回來了。一入殿門,她一把拉了正欲出門的徐費如入了寢居當中。
「鶯鶯,你打探到消息沒?」徐費如迫不及待地問道。
鶯鶯掃一眼徐費如手裡的包裹,眼眶裡立即湧出一抹晶瑩,一陣抽泣,道:「小姐,我們回不去南漢了。」
「回不去了。為什麼?」徐費如連忙抓起鶯鶯的手,追問道。
「南漢沒了。沒了。」鶯鶯的神情有些呆滯,淚水決堤。
一個「沒」字把徐費如的一顆心打入谷底,她怔了一怔,方才緩過神來,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道:「鶯鶯,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鶯鶯的哭聲愈發大起來,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似的,滲滲落下,道:「小姐,你的主父,咱們南漢的皇帝他投降了。趙匡胤剛剛任命他為右千牛衛大將軍。」
「主父他?」徐費如張了張唇,連連搖頭。
「小姐的辛苦都是白費。劉繼興他是甘心情願的投降,擁著大將軍之銜興奮不已,一點兒沒有亡國之痛!」鶯鶯一邊說一邊跺著腳,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徐費如感覺像打了個晴空霹靂似的,這邊她心繫南漢安危,不顧生死,那邊加官封侯,不亦樂乎,可笑,真是可笑。
鶯鶯一邊抹淚,一邊咬著牙,痛痛地說道:「是鶯鶯親眼看見的。就在今晚,他接受了宋皇帝的封號,回了府中,就歌舞昇平。」
徐費如渾身一顫,差點暈倒。原來自己投效的不是一個名主,還想著為他出生入死,不惜犧牲自己的清白,嫁入宋朝。錯了,一切都錯了,到底是為蜀,為漢?心像刀割一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