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一章病榻纏綿 文 / 周笑伊
待到徐費如再次睜眼的時候,已是天明。
陽光透過窗戶洩到她蒼白的臉上,好生的淒涼,緩緩打開簾眶,吃力地掃一眼房間,紗幔飄飄,猶如仙境,視線由遠及近,落到床邊,鶯鶯那丫頭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這裡依然是香蕊宮,她沒有離開這個猶如鳥籠般的地方,只依稀記得昨天想離開的,只是暈了,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鶯——鶯——」氣吐如蘭,虛弱地喚一聲丫頭。
「鶯鶯在。」沉睡中的鶯鶯一個激靈,猛得抬起頭來,慌張地四下一掃,目光最終落到徐費如的身上,清純的臉由憂轉喜,「小姐終於醒了。」她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長氣。
「我這是怎麼了?」徐費如動了動身子,想起身,卻發覺全身上下軟得跟團泥似的。
「小姐,別動。太醫說小姐染上風寒了,要多休息。」鶯鶯按住徐費如欲動的雙肩,關切地說道。
「風寒?患了風寒的人是這個樣子嗎?」徐費如搖了搖頭,她不覺得自己像是患上了風寒。為何這病來的這般突然,她自己都不曾覺察。
鶯鶯輕輕一探徐費如的額頭,依然是熱得發燙,趕緊縮回手去,拉緊了她的被子,道:「小姐還說不是了,額頭這麼燙。幸好小姐醒了,不然可把鶯鶯嚇壞了。」
「是麼?」徐費如半信半疑,很想抬起手來探一探自己的額頭,可是連手臂軟得都抬不起來。
「小姐好好休息,鶯鶯端藥給您喝。」鶯鶯微微彎腰,再次把被子拉緊,然後轉身朝寢門口走去,嬌小的身影消失無蹤……
令徐費如沒想到的是,她這一躺便是半個月,每日鶯鶯都按時服侍她吃藥,卻不見好轉,身體竟是每況愈下。
又是一個朗朗的清晨,鶯鶯依如往常一樣端藥到徐費如的面前。
「小姐,該吃藥了。」鶯鶯的聲音永遠是天真的,純靜的像水。
徐費如呆望著鶯鶯手中的藥,輕輕搖了搖頭,在南漢的時候,她也學過一些歧黃之術,按常理來推,若是平常的風寒,這大半個月過去了,應該已有好轉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越來越糟,先前手腳還有些許力氣,可現在完全失去了知覺,就連內力也被一股莫名的東西給封鎖住了。不對,不像是風寒。
「鶯鶯,這藥是從哪裡弄來的?」她皺頭一問。
「皇上知道小姐身染風寒,專門派了御膳房的一個廚娘為小姐煎藥。」鶯鶯很認真地說道。
「趙匡胤?他有這麼好心?」徐費如冷笑一聲。她生病半月來,他可是從來沒露過面。最是無情帝王家,那頭新人笑,這頭舊人哭。不是常有的事嗎?更何況,她對他的意義不過是利用罷了。
鶯鶯甩了甩頭,否認了徐費如的看法,「其實皇上對小姐很用心的。有幾次鶯鶯看到皇上在香蕊宮門口徘徊,也許皇上對小姐——」
「咳——」徐費如輕咳了一陣,打斷了鶯鶯的話,搖頭一笑,道:「他是看我死了沒有吧。」語罷,目光一睃,落到丫頭手中的藥碗上,道:「拿銀針試一下。」
「哦。」鶯鶯放下藥碗,取出銀針,在藥汁裡一探,不過晃眸瞬間,卻見到銀針立刻變成了黑色。「這是怎麼回事?」丫頭嚇得手一顫,銀針掉入碗中,清脆的一聲細響。
徐費如咧唇一笑,用微弱的聲音說道:「看來這宮裡有人希望我早點——死——咳——」
「小姐,這藥裡有毒——」鶯鶯嚇得一個哆嗦,「我去告訴皇上——」愈急愈慌,丫頭猛得轉身,差點與來人撞了個滿懷,待到定睛一看,明黃的顏色浮現在眼前,好生的耀眼,嚇得目瞪口呆,連忙行禮,道:「奴婢叩見皇上。」
是的,來者正是趙匡胤,他比先前消瘦了許多,不過依然是氣勢凌人,儀態軒昂,犀利的目光掃一眼桌上的藥碗,看到那枚變黑的銀針歪斜在藥汁裡,他的臉愈發的鐵青,「歐陽太醫——」他冷冷一聲喝,接著太醫苑首座歐陽雨提著藥箱匆匆而入。
歐陽雨神態凝重,走至徐費如的床邊,安靜地給她把過脈,眉間立刻浮起烏雲。
「到底怎麼回事?」趙匡胤皺眉一問。其實這些天徐費如患風寒一事,他都是一清二楚,只是半月過去了,沒見好轉,他早已心存疑慮了,本來今天帶歐陽雨來為她徹診一次的,沒料到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屋裡主僕二人的對話。
「回皇上,娘娘不是患了風寒,而是中毒。」歐陽雨如實作答。
「中毒?」趙匡胤的眉色一沉,兩道利光掃向徐費如,眼前的女人就像一塊難以磨透的玉,讓他難以征服,他恨著,恨她的心裡想著別的男人。她纏綿病榻的這些日子,他寢食難安。朕這是怎麼了?在心底裡追問著自己。
歐陽雨輕輕掃一眼徐費如,滿眼的憐惜,道:「這種毒名為傷風,起初的症狀並不易讓人發覺,往往會誤診為風寒,毒性雖不太,但長期識食者,則會內衰而死。幸好娘娘的這種情況發現的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趙匡胤聽得一陣心涼,拳頭握緊。
徐費如並不以為然,冷冷一笑,不屑地掃一眼趙匡胤,道:「看來皇上身邊想治臣妾於死地的人還不少。咳——」又是一陣微咳。
趙匡胤面對徐費如的冷嘲,面色由白轉青,目光在她的臉上掃了許久,道:「獄妃是在嘲笑朕?」
「臣妾不敢。臣妾死了倒是一了白了。」徐費如淡淡地說道,一絲一毫的畏色都沒有。
趙匡胤的臉一沉,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抓起徐費如的皓腕,喝道:「說夠了沒有。想死,朕不會讓你那麼容易死的。」接著他的目光一瞍,掃向門口,喝道:「來人啊,把負責徐貴妃藥膳的廚娘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
「是。」門口的侍衛響亮的一應,匆匆而去。
趙匡胤眼中的兩道冷光再一掃,落到丫頭的身上,語氣凝重極了,道:「鶯鶯,跟歐陽太醫去太醫苑,拿藥方。以後煎藥一事由你與歐陽太醫親自負責。」
「奴婢遵命。」
「微臣遵命。」
二人恭身一應,緩緩退下。
室中,只剩下徐費如與趙匡胤二人。他一把攬起她*的身子,扶進肩頭,凝上她的眸子,大手一托她的下額,霸道地說道:「在朕沒有征服你之前,朕不會讓你輕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