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夫妻冷戰 文 / 周笑伊
「很晚了,皇上還是早些回宮吧。」她從未幻想過要一位帝王為她放棄江山,孟昶這樣一位享樂的君主都不會,更何況是眼前野心勃勃,以天下為已任自稱的自負皇帝呢。所謂「夫妻」,本來就是一個稱呼罷了,從一開始,兩人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至於鐵甲軍,臣妾會盡力而為,只要皇上遵守諾言,一切將會順利進行。」女子斂起眼中的哀傷,平靜地說道。
趙匡胤低眸,看一眼空蕩蕩的手,他也不知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他自負,高傲,從來不喜歡別人威脅他,只有眼前的女人,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耐性,她從來沒有真正接受過他的好意。「朕不喜歡女子有太多的要求。」
「皇上是一個捨不得付出感情的人,當然會不喜歡。臣妾剛才只不過是隨便一問罷了。」徐費如把所有的悲涼都斂進內心深處,對他的那一點點好感也封存起來。他不屬於任何人,她也不指望去駕馭他。
趙匡胤冷顏相向,沉默許久,臉膛抽搐了一下,道:「獄妃是生氣了?怪朕只愛江山不愛美人?」
徐費如淡淡一笑,揉了一揉剛才摔得有些疼痛的胳膊,道:「皇上愛江山也好,愛美人也罷,都與臣妾無關。」
「獄妃是朕的貴妃,難道不希望得到朕的寵愛?」趙匡胤擰眉一問。
徐費如輕輕搖頭,表情淡泊得像一抹煙雲,「其實皇上心裡清楚,當初臣妾接近皇上是為了復仇,而皇上娶臣妾,一來是征服,二來是鐵甲軍。如今臣妾放下復仇之念,皇上也即將得了鐵甲軍。我們的利用關係也該結束了。」
音落了,趙匡胤的臉色由白轉青,一張冰冷的臉凝固起來,陰森的可怕,忽而大手一揮,緊緊抓住了徐費如的手腕,聲音極沉,道:「獄妃的言外之意是想離開皇宮。朕說過了,必須以你的自由換取洛雪臣的自由。」
「既然皇上心怒難平,那臣妾願入獄宮,這樣臣妾就永遠呆在宋宮,不得離開了。」徐費如瞪著趙匡胤,心痛得緊,為何自己會對這樣一個冷血的人有了一絲感情。錯了,真的錯了。
「夠了。想入冷宮?朕不答應。朕要留你在身邊,夜夜寵幸你!」趙匡胤一句罷了,狠狠推倒了徐費如在硬榻上,接著龐軀像座大山似的扛了上去。
徐費如想掙扎,但卻沒有,只是平靜地躺著,瞪著美眸,一遍一遍打量著他,他是多麼自負的帝王,他不願讓任何人忤逆他的意思,不然就會受到懲罰。熱吻覆到她的唇上,一遍又一遍,她的心像死了一般,再沒了跳動,會不會這就是宿命。
有種想哭的感覺,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沾濕了他貼過來的鼻樑。就在此時,他倏地停下,藉著微黃的燭光看清了身下女子的面孔,她很美,淚水殞落,宛如梨花帶雨,很少看到她哭,沒想到她哭的時候也是如此迷人。那淚潮濕了他的心,他停下了動作,忍不住伸手接住那劃下的淚珠,道:「你還是朕的獄妃嗎?」
「臣妾是。」徐費如吸了吸鼻翼,鎮定地回道。
「不要讓朕揪心。」趙匡胤翻身坐起,拂了拂有些凌亂的衣衫,再起了身來,繞過屏風去,他想離開,忽而又停住了步子,回眸掃一眼淚眼佳人,道:「朕討厭讓朕揪心的女人。」
語罷,他輕拂長袖,迅速離開了營帳,接著施展輕功,消失在夜幕裡。
徐費如靜靜地躺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任憑夜風吹捲起她有些凌亂的衣衫,「朕討厭讓朕揪心的女人!」他的最後一句話,總是在她的腦海裡浮動,揮之不去。
他到底是真,是假,是重在「討厭」,還是重在「揪心」!她第一次有一種心煩意亂的感覺,讓風吹乾淚水,閉上眸,竭力忘記一切雜念。
明陽挑開夜幕,陽光重新照耀在大地上的時候,操練場上那一十八名士兵已經訓練了個把時辰了,徐費如站在高台上,負著手,凝望,表情很嚴肅,也很灰暗,她起得很早,吹響號角,或許她昨夜一宿未眠。
鐵甲軍的訓練是殘酷的,士兵們開始吃不消了,每個人都在背地裡罵罵咧咧,徐費如聽得到,但卻視若無睹,這種場面她見多了。沒有嚴酷的訓練,就沒有精良的部隊,這是真理。
日子過得很快,一十八名士兵由輕裝訓練改成了負甲訓練,每多一日,他們身上的負甲就多一斤。
不光是士兵們撐不下去了,就連晉王也覺得納悶兒。寅時起,亥時息,過分的體力,短暫的睡眠,連三餐也不許加肉加飯,可謂是極奇苛刻。
又是一日晨明,徐費如照樣是用號角將士兵們喚起,每個人都無精打采地站在操練場上。
「打起精神來,若不然罰跑十圈。」徐費如一聲斥喝,雖然她同樣作息,但精神依舊十足。
「皇嫂,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吧。」一直站在旁邊的趙匡義開始發話了,他從未見過此種訓練的方法,真是苛刻至極,實在有些忍不住了。
「什麼鐵甲軍,全是吹的吧。這完全就是要命。」
「一個女人家,該呆在屋裡做女紅。跑到這裡來搳和什麼。」
「對啊。」
晉王這般一說,士兵們都跟著起哄,底下亂成一片。
徐費如瞟一眼滿臉嘲笑的士兵,並不以然,只是低低一笑,目光掃向晉王道:「晉王,這就是你們大宋的士兵!」
「皇嫂,臣弟覺得這樣太過分了。」趙匡義掃一眼那些疲憊不堪的士兵們,連連搖頭。
「對啊,太過分了。」士兵們也跟著七嘴八舌的起哄。
「你們才是太過分了。」突然一個女聲扯著嗓音吼了出來,操練場的旁邊,鶯鶯怒瞪著那些難於管教的士兵們,眼眶睜得都快裂開,音落同時,她一個箭步奔到趙匡義的身邊,再道:「王爺真是眼光薄淺。比這更慘酷一百倍的訓練,奴婢都見過,王爺為何沒見過。」
「鶯鶯退下。」徐費如喝道。
「不,小姐,我要說。」鶯鶯倔強地搖頭,目光掃向那些面帶嘲諷之色的士兵們,道:「你們還是不是男人,這一點苦都受不了?我們小姐受過的苦比這還要多一百倍。小姐當年只不過是個文弱的女子,短短幾年,她何來這般高強的武藝?全是被逼出來的!每天不要說是睡覺了,練不好功夫,連飯都沒得吃。丑時起床從十里以外挑一百擔水,然後再到二十里以外的山上砍一百擔柴,做不完這些,不許吃早飯。就算勉強吃了早飯,上午還要再拎沙包跑上一百里,等人累得快不行的時候,還要站樁,接著扛木頭,再到晚上,把一百擔柴劈完,才能睡覺,那個時候,已經是半夜子時了。小姐只是個女子,從來是雙手不沾陽春水!小姐不照樣熬過來了。你們這些大老爺們,這些苦都受不了?!」
丫頭說罷,眼裡的淚水絕堤。
頓時操練場上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