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9 前塵憶夢（四） 文 / 樓雲小生

    東歷二百三十五年二月，離央的大軍大舉南下，皇太子離天刃親自掛帥，二十萬鐵騎以風雷之勢直逼南瑤北境。南瑤國主任命雪雲錦為不動大將，鎮守邊境，以御外敵。

    南瑤人重文輕武，體質文弱，不比離央兵強馬壯，加之皇太子掛帥，士氣大振，一時之間勢如破竹，連下三座城池，直取南瑤北門戶紅河關。幸而守關大將雪雲錦運籌帷幄、用兵如神，精機關、善步戰，親訓部隊「雪營」，將紅河關守的風雨不透。

    兩月有餘，雙方仍然僵持不下，任誰也沒有想到，南瑤脆弱的防線，竟沒有在離央剽悍的鐵騎下摧枯拉朽地崩潰。

    「你最近都忙什麼呢？」雪瀾攔住了雲舒的去路，眼下人心惶惶，他卻整日不見蹤影，顯然是在密謀些什麼。

    「我的事你別管。」雲舒揮開她的手，有些不耐煩：「你最近沒事不要出去鬧，雖說二哥守城我是放心的，但是打仗的事誰也說不好，我們總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那你把話說清楚，否則就別想走。」又復攔住他，死皮賴臉的樣子讓雲舒覺得很欠揍。

    雲舒沒有辦法，左顧右盼了一會，把她拉到一處僻靜的角落。「你這個女人真是的，怎麼什麼事情都有你一腳。我跟你說，這件事可是機密，說出來要掉腦袋的。」

    他這麼一說，雪瀾就更有興致了，纏上他的手臂不依不饒道：「你就告訴我吧，我發誓絕對不說，要是透露半個字，就讓我五雷轟頂。」

    「那也不行……不能說就是不能說。」雲舒抽出自己的胳膊，語氣有明顯的鬆動。

    「那就讓我……讓我破相毀容，全身潰爛而死好不好。你就別裝啦，我知道你這個人心裡藏不住秘密的，憋得很難受吧。」

    雲舒猶豫了一下，終是貼到她耳邊：「我忙著幫爹爹造改良的玄鐵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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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瀾已經十天沒有出門了，自從知道雲舒在做大炮後，她就把自己的嘴閉的死死的，閉門不出生怕說走了嘴，雖然她平日裡胡鬧慣了，但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二哥神武，但畢竟不能以一當百，離央鐵騎乃五國之最，雖然二哥守在紅河關沒有問題，但絕不是長久之計。況且離下次收割還有一段時間，我們的糧草恐怕供應不上，而離央最近又增兵了，二哥也感到有些吃緊，不過他平時研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玄鐵炮經過他改良，射程和火力可以增加三成，現在圖紙在爹的手裡，他已經和國主秘談過，炮由我們來造，但是不能再無限制地提供糧草了，而是以比市價低兩成的價格賣給朝廷。只要堅持半年，預計離央那邊也會出現問題，畢竟他們戰線拉得太長，久攻不下自然就要退兵談和，屆時我們雪家就是一等一的功臣，國主說了，就是從我們雪家挑一位小姐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件事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現在除了爹爹知道完整的計劃，就連我也只是負責一小部分。你要切記保密，姐妹們雖多，但是剛好適婚年紀的也就那麼幾個，爹又疼你，你可千萬別壞了大事，指不定日後入主東宮的的就是你呢。」

    回想起雲舒的話，雪瀾頭疼地揉著眉，糧草、玄鐵炮、紅河關、二哥，事情真的有那麼簡單麼。

    東歷二百三十五年六月，戰火已經持續了四月有餘，南瑤紅河關在不動大將雪雲錦和神武大炮的鎮守下依舊固若金湯，他「五國步戰第一人」之名不脛而走，天下聞名。

    七月，雪雲錦親率三千輕騎發動奇襲，奪回秋城，化被動為主動，至此戰局扭轉。

    八月，已被離軍佔領了近半年的炎城被雪營收復，雪雲錦半路截擊逃走的離央皇太子離天刃，二人殊死搏戰，離天刃重傷而回，不治身亡，而他自己則身中劇毒，生命垂危。皇太子的命隕讓離央國主悲痛欲絕，狂怒之下同意了七皇子離在天的請戰，復派出十萬大軍，誓要為愛子報仇雪恨。

    離在天站在高高城牆上，眼中閃著仇恨和嗜血的光芒。

    九月，離軍大舉來襲，雪雲錦迎戰離在天，兩人正面交手，不分勝負，然雪雲錦重傷未癒，又添新傷，回營途中遭遇埋伏，連番死鬥之下，雪營五千將士盡數撤回，他本人則落入萬丈懸崖，屍骨無存。

    雙腿似有千斤重，雪瀾定定地站在書房外望天，自己也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那樣的爹爹，印象中他永遠精明世故，瞇縫著眼睛看誰都閃著算計的光芒，可是就在方纔，他看著雲錦二哥留下的佩劍，倒在椅子上顯得那麼衰老憔悴，死訊傳來的那日，他一夜之間頭髮白了一半，好像天塌了一般的空洞絕望。她還記得當年雲澈大哥走失的時候，他大索天下地尋找，最後卻只找到一頂他戴的小帽，他抱著那頂小帽嗷嗷大哭，整整三個月終日以淚洗面，最後落下了眼疾。可是這一次，他一滴眼淚也沒有，只是終日坐在椅子上看著二哥的遺物，兄弟姐妹中，雲錦二哥是和他最不對付的，每次相聚總要鬧的不歡而散，可是雪瀾知道爹爹是真心的疼愛他，不然也不會為了他和公主的婚事奉獻了十萬石的米糧，不會為了幫他建功立業去造那些玄鐵火炮，也不會因為他的死訊而露出那麼傷心絕望的表情。

    二哥，她那個丰神俊朗、儒雅曠達但是內心疏狂、傲骨錚然的雲錦二哥，她曾經覺得他是世上最優秀強悍的男人，這樣的他怎麼會這麼死呢。

    又為什麼要打仗呢。

    「難道不能和談？」雪瀾愁雲慘淡地問。

    「人家死了兒子，怎麼會善罷甘休況且和談的話，我們雪家就是首當其衝的炮灰。」雲舒站在她的身側，他剛剛從書房出來。

    「可是我們二哥也死了啊，難道還不夠」

    「我們現在走不了，所以我正在暗中轉移雪家的資產，一旦雲城失守，我們也好趁亂逃跑。」歎了一口氣，雲舒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疲憊過。

    「沒有別的辦法了？」

    「或許」雲舒突然大步走向庭院，抬頭看向天際，「或許，我們能贏。」

    天邊的陰雲終究沒再沒遮住冉冉升起的艷陽，一絲金色的光芒從雲間傾瀉而出，斜斜地打在他的臉龐上，勾勒出一副耀眼的輪廓。

    將星的隕落使南瑤的防線一潰千里，而離軍因其皇太子命喪而仇恨高漲，一路長驅直入，卻生生地停在了雲城的門戶五葉城的外面。原因，是南瑤首富、不動大將雪雲錦的父親雪老爺發了狠心，什麼利益，什麼糧草全都不要了，糧草，給！鐵炮，給！火槍，給！鋼甲物資軍備，給給給！

    強大的裝備果然讓南瑤軍煥然新生，加上半年之久的歷練士兵們已經不復從前的孱弱，國主任命的新大將正是雪雲錦的舊部，雖沒有其用兵如神，卻也睿智機警，幾番纏鬥之下，竟然將離在天的大軍擋回了紅河關外。

    然而，就在戰局即將扭轉的時刻，雪家再也提供不出決勝的鐵炮，錢財沒有問題，人手沒有問題，可是原料出了問題，當雪老爺找遍了整個南瑤，卻沒能再翻出一丁點的製造炮彈的鐵砂的時候，他呆坐在書房前的石階上，剩下的一半頭髮也全白了，他知道南瑤要完了，雪家也要完了。

    東歷二百三十五年十二月，就是氣候溫潤南方也變得有些寒冷，離軍的鐵騎終於撞開了雲城的大門。離在天身著漆黑的鎧甲，威風凜凜地殺進了正軒宮，把高高在上的南瑤國主南晨清拽下了王座，預備給他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折磨，但是他的手下沒有一點阻力，南晨清順勢倒在了地上，早已嚥氣了。

    離在天撲通坐到王座上，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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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先醞釀一下，下章開虐，無論是誰，只有一個字：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