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章 傭兵工會 文 / 秋凡
「是達賽特。」雅蘭昏睡在家，當事者的嘉露莉爾天天來看，這一日，雅蘭終於醒了，憋了三天的問題也被提出來。
「達賽特？他……」嘉露莉爾驚叫，陪她來的老奧丁也變了臉色。昨晚驚人之舉之後，晨星跌跌撞撞的跑掉了，自然也就沒問清楚當日情形。本來今天也是沒臉來的，但急於知道達克消息的心情還是強迫自己走過來。達賽特？竟然是達賽特，達克應該凶多吉少了，難怪，難怪雅蘭姐昨晚那麼失態，原來是因為他的關係……怔怔看著雅蘭，晨星心中忽然有些失落。
彷彿感受到晨星目光的注視，雅蘭故意嫣然一笑：「……不是當年的神龍騎士達賽特，而是死靈騎士達賽特。」看到雅蘭曖昧的笑，晨星忽然有些尷尬，瞅瞅嘉露莉爾與奧丁，沒發現什麼異常的表情，這才放下心來。
「死靈騎士？」老奧丁的聲音中甚至有一絲顫抖，「身為神龍騎士的達賽特竟然變成死靈騎士？」
「是啊！他的力量比起當年又有長進，似乎還有了魔族的強韌體質，雖然是在亡靈谷那種環境下，我竟然接不下他三招，說起來還真是慚愧……」雅蘭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著，但只是平常的語氣，並沒夾雜什麼特別的感情，這讓晨星又好過一些。
「唉……放在亡靈谷中，又由達賽特看管，『聖靈羽冠』看來是不可能拿回來了。……怎麼回事？先是『暗黑魔精』，再是『聖靈羽冠』……」奧丁自言自語著。
「等一下……」雅蘭與嘉露莉爾齊聲道。
「有問題！這兩件事搞不好根本是同一勢力所為，只是……為了什麼目的呢？」雅蘭猜測著。
「暗黑魔精也被偷了？難怪……來時長老們曾經說過，羽冠雖然擁有淨化的神力，但終究只是個象徵而已。最怕的還是有人利用這神力逆轉天意，使得天下又是一片混亂……」。
「雅蘭姐，對不起！」薄薄的紙筏上，只在開頭短短的一句，後面一片空白，彷彿留言的人還有很多話卻終於沒辦法表達出來。雅蘭啼笑皆非地看著這別具特色的留言：「這小鬼……又搞什麼？」
然而四處查找卻不見晨星蹤影之後，雅蘭終於色變：「又翹家了！菱星和晨荻就要回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哎呀，帶小孩真是麻煩啊——！」
晨星懨懨的走在聖城街道上，不是在東北部繁華的中心地帶，而是被稱之為平民區的西南區。自從亡靈谷回來，晨星就一直在思索：自己原來是這麼弱啊，在最危險的關頭，偏偏什麼忙都幫不上。雖然卡丹兒的事與這沒有直接關聯，不能拿來說明什麼，但達克之死自己卻實在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讓晨星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無能。
仔細想想，自翹家以來的冒險，本是為了武技的提升，直至見到奧丁才明白，那根本是由魔法公會出錢的大陸旅行而已。還真是羞愧啊，當時竟以為自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高手了……
這樣想的晨星自然萌發了再次翹家的念頭，又因為那天晚上的一時衝動，再也無法面對雅蘭，翹家反而變成最好的選擇。「哎呀，這小鬼臉還真嫩呢？比起小時候可是大大不如嘍……」同一時間，雅蘭做聳肩放棄狀，「算了，就讓他自己見識一下吧！」
※※※
滿眼都是矮小、簡陋、破舊的平房，有的甚至用樹皮樹幹胡亂搭建而成，連遮雨的效果都沒有——與聖城北端繁華的景象相比，這簡直是另一個世界，即使與家鄉的小鎮相比，這裡被稱為貧民窟也都當之無愧。晨星驚訝的呆看著四周，滿街的行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似乎風吹就倒，街邊偶然有小孩玩耍，也都露著柴棒樣的小腿，讓人心中更酸……
這真的是聖城迪亞特，自己已經住了幾個月的同一個城市的街道？如果不是親見，晨星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兩年的冒險都做了什麼？難道只是在夢遊而已……晨星甚至有這樣的錯覺。可是，這裡那麼多人，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以晨星的性格，自然的就這樣琢磨起來。
正思考間，眼前一陣喧嘩，街上行人紛紛跑向前方擁擠成一堆。晨星好奇的運出內力擠進人堆，卻聽到一番精彩的演講：「你們這些賤民還真是蠢啊……上次給你們的錢呢？再上次的呢？夠做小生意的吧……天天在這兒混吃等死，難怪被叫做『聖城之恥』。像你們這種人啊，活該一輩子被人踩在腳底、做牛做馬、挨餓受凍，死了死了都是窮鬼一隻……」
站在眾人中間，大發撅詞的卻是晨星的老熟人——夜今無。聽了這一番話，晨星實在有些氣憤，正想反駁兩句，看了眾人反應之後，卻是無話可說了。一張張可憐兮兮的臉上，沒有任何羞恥或者氣憤的表情，只是點頭哈腰的諛笑著：「三王子說得對，說得對……」
晨星一時無語，再看夜今無無奈的神情，有點明白他的意思。「錢，不會白送你們了。明天這個時候，就在這裡，有孩子的把孩子帶來，一個一枚金幣，我通通買了……」
販賣人口已是觸犯聖國法典，如此大的舉措更讓晨星大開眼界，只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卻見眾人紛紛散去，混亂中尚夾雜著這樣的歡呼：「又有錢嘍……」
「——」
夜今無一聲長歎，然後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晨星：「晨星，你怎麼在這裡？……正好，來，陪我喝一杯……」不由分說，摟住晨星肩頭就走。
在平民區小小的巷道裡穿來穿去，夜今無倒是駕輕就熟，一會兒之後，就把晨星帶到一處酒館。看那神氣的牌匾下方幾個小字「傭兵公會」，晨星一陣驚訝，這不就是自己打聽半天也沒找到的公會嗎！
兩層樓高的豪華酒館，牆面的魔法塗料閃閃發光，誇張又囂張的門面，高貴的紅毯鋪地，連窗戶都是貴族家中才有的落地式樣……鶴立雞群獨樹一幟的站在矮矮的平民窟中間，更顯示出公會的富有。還真有點兒夜今無的風格呢？晨星搖頭歎道，卻見酒店侍從已經迎上前來：「會長，您回來了？」
「嗯。一桌酒菜，兩瓶魔界血酒，一會兒送到樓上。」夜今無冷冷的道，兀自拉著晨星往裡走。
「……剛才，他叫你什麼？」晨星不敢相信地問道。
「酒館兒是我開的，公會是我建的，怎麼了？」夜今無笑看晨星驚詫的表情。櫃檯的帳房對夜今無點頭問好，卻引得他忽然停住腳步：「對了，那額外的一成中介費不要收了，每天的飯菜施捨也都打住……從今天起，咱們這裡一切服務和別的公會一樣，明白嗎？」
帳房驚訝的點點頭，目送兩人上樓，心中兀自奇怪著。
「剛才你都看見了吧？」夜今無問道。
晨星點點頭，「可是，那些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說起來話真是長了……二十年前，這些人大多還有官職在身呢？戰爭完結之後，用不了那麼多士兵，一部分臨時被徵入伍的都回到了老家。偏偏有一些立功授官的，軍隊裡用不著那麼多官，國庫又空著拿不出錢來一一打賞，讓他們回家，只好打了折扣，給他們一個聖城公民的身份，賞錢便只發一半……」
「可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晨星不解的插嘴道。
「人啊……真是懶惰不得。這幫人只靠著這點兒賞錢過了幾年安逸的日子，就什麼都不會了，只學得混吃混喝，臉皮厚的像城牆，成天跟人討飯。開始憑著戰爭功臣的身份，大概還能要一口飽飯吃，日子久了，誰也不願意施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呵呵，當初我一看到這樣，也是嚇了一跳呢。」大概回憶起那時情形，夜今無一臉無奈的笑道，「我當時也以為是父王政策不當呢？給他們送了兩次錢，又特意建了這酒館每天給他們點兒飯吃……」
「這些傢伙已經是不可救藥了！我現在只希望能讓他們的孩子脫離這種環境……」夜今無一聲歎息。晨星這才明白夜今無買孩子的原因，對這位三王子著實佩服起來。
說話間，酒菜已經上齊，晃動著魔界血酒，夜今無忽道：「哎呀，有美酒喝，怎麼能少了美女作陪。……自從卡丹兒走了，你也寂寞的很吧……」調侃著晨星，夜今無便對樓下大喊：「喂，找兩個美女上來陪我喝酒……」
剛才的意見收回，晨星在心裡對自己說，同時開始擔心起來，這裡可是傭兵公會，找美女陪酒，大半會打起來吧！
很意外，侍者下樓之後不久，一陣完全不同的腳步聲就從樓道傳來。片刻之後，樓梯口終於出現了一位美麗的——精靈。
「嘉露莉爾？！」晨星一聲驚叫。
「嘉……嘉露莉爾，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沒想到侍者叫到的美女竟然是嘉露莉爾，晨星當下手足無措、臉紅如火，也不知是困窘還是羞愧。
「晨星？你好。」嘉露莉爾朝晨星打個招呼。
「咦，你們認識？還是精靈美女那，晨星你不介紹一下麼？」夜今無上下打量著嘉露莉爾，色瞇瞇的說著。
「呃，嘉露君，這……這位是聖國三王子夜今無，……這位是來自精靈森林的嘉露莉爾。」晨星動作僵硬的給二人做著介紹，心中暗暗琢磨侍者是怎樣說服嘉露莉爾上來陪酒的。如果是實話實說那可真慘了，以後還怎麼見人啊，想到這裡，晨星就有一種挖條地縫鑽進去的衝動。
「這次的委託就是陪你們喝酒麼？」與夜今無握手之後，嘉露莉爾在旁邊空位坐了下來。看著嘉露莉爾雕塑般毫無表情的神色，晨星忽然放鬆下來，因為他醒悟到一點——她根本就不明白「陪酒」的意思，而且把它當成了委託。呵呵，這些精靈還真是單純啊！可是，自己為什麼會緊張呢？她又不是什麼人，還是……自己骨子裡有那麼不得了的想法呢？也許自己真是好色吧，不然為什麼卡丹兒走了沒多久，自己就會對雅蘭姐做出那種事呢？漸漸把思緒拉到了自己身上，晨星呆呆的舉著杯子，直到又一陣腳步聲打算了他的思緒。
侍者帶著個煙視媚行的放蕩女子走上樓來，腮上浮著赤紅掌印，想必是樓下哪位烈性女子的戰果。「還有什麼吩咐嘛？」夜今無看他臉上掌印，輕笑一下：「沒事了，賞你一枚魔法幣，樓下帳房領吧。」
放蕩女子媚眼輕瞟一圈，嘉露莉爾當然不在考慮之列，晨星則衣著樸素表情尷尬呆滯，也不會是正主兒，纖腰輕擺走向了夜今無，「呦，這位大爺，是您要奴家來陪酒的吧？」藕臂便摟上了夜今無脖子，身子更緊貼上去坐到他腿上。嘉露莉爾看著女子的行動，臉上便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後轉頭問晨星道：「她也是跟我一樣的委託麼？」稍緊張了些，晨星便無意識點一點頭，隨即大驚失色，給單純的嘉露莉爾這樣的回答不是要她……
一張清秀而娟麗的臉孔，嘴裡卻滿是鶯燕之語，行為也如此粗俗，夜今無皺了眉頭打量這個矛盾女子一番，無奈搖搖頭，大概因為臉孔還算將就，也就默認了。拿起紅通通的酒瓶，給晨星斟上一杯血紅的液體，便道：「來，嘗嘗這魔界血酒。可是很難得的哦……」
聽到名字時，還不以為意，卻沒想到這酒的樣子直如血水一般，看著紅而稠的液體在杯中晃來晃去，晨星已經隱隱作嘔，哪兒還有喝酒的心情。旁邊的嘉露莉爾忽然靠過來，便嚇了他一跳，「你……你要幹什麼？」心裡已經認定嘉露莉爾要學那放蕩女子的舉動，嘴上就說出了這莫名其妙的話來。
「你不喝麼？」嘉露莉爾被晨星的語氣嚇了一下，然後問道。
「哦？！……」眼見對方的反應並不如自己所料，晨星只能用不知所謂的語氣應了一聲，嘉露莉爾便當了回答，舉起晨星前方血酒倒入口中，然後抹抹嘴角血滴閉上了眼睛。良久之後睜開雙眼，臉上已經一層淡淡紅暈：「這魔界血菩提汁果真名不虛傳！」
「呵呵，沒想到嘉露君竟是行家，知道這魔界血酒的來歷，佩服，佩服，來，再敬你一杯。」夜今無舉起瓶子又給嘉露莉爾倒了一杯。
看夜今無笑容，晨星總覺他另有所圖，再見嘉露莉爾紅暈上臉，舉杯又要飲入，慌忙攔住：「這酒好烈，別喝了，再喝就醉了！」
「呵∼呵∼呵∼呵∼」夜空晴笑得古怪，晨星便轉頭看他，「到底是鄉下人啊！知道麼？這魔界血酒雖然也叫酒，卻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喝了會醉人？」
「如果是這樣，那還有什麼稀奇。要知道……這魔界血酒最特別之處就是『一杯即醉，千杯不倒』啊，不管是誰，只要一杯下肚，必然入那醺醺之境，但喝得再多，效果也是一樣，絕不會讓人不支倒地的。」夜今無說的時候搖頭晃腦，盡情譏嘲笑晨星的無知。
「哎呀，這位大爺真是的，都不賞臉喝一杯嗎？來……」放蕩女子裊裊起身靠近了晨星，就要給他倒酒，夜今無從後方拉住她纖手，「才光顧了我就去找別人嗎？你移情別戀的還真快啊！」笑著說出這番話的夜今無臉上好像掛著不同尋常的意味。
晨星愣了一下，他當然不會以為夜今無所說的就是真正的意思，但是到底為什麼呢？「哎呀，大爺，你吃醋了……」女子臉色微變一下，嬌笑一聲又回到了夜今無身邊。
「呵呵……」夜今無輕笑起來，「你要知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況且，工作到我這傭兵會長身上，也太不給面子了吧？！」將女子摟在懷中便把右手伸進她衣服裡摩梭起來。不……不會吧，竟然能當眾幹出這種事來，某些貴族的做法還真是讓人吃驚呢？晨星努力的瞇起了眼睛，想讓自己在忽略了某些細節之後也能明白事態的發展。
女子的身體立時僵硬起來，努力抿嘴保持著鎮定，但仍止不住顫抖：「你……你是三王子？」大概是怕損壞了公會形象罷，剛才侍者叫她上樓時並不曾告知服務對象的身份。
「猜對了。」夜今無眨一眨眼睛，便把嘴巴湊到了女子纖細的頸後，「不愧是職業的盜賊，真會尋找對象啊！我可一身都是寶貝呢……」口中的熱氣噴的女子一陣顫慄，不懷好意的話更是令她害怕：「你……你要幹什麼？」但顫抖的發音讓人很容易就能把這話聯想成「你不會要****我罷」！
原來是個女賊，晨星終於釋然，達克的記憶卻忽然被牽動起來，胸口便是一陣絞痛。「夜兄，放了她吧！」輕歎之後，晨星正色道。
本想開個玩笑，見了晨星略顯悲痛神情，夜今無只能忍耐，從女子胸口抽出手來，卻握著被偷的錢袋。原來是自己想的多了，晨星暗暗好笑，雖然心底仍然惆悵，卻輕鬆了不少。
女賊慌張的逃離了夜今無懷抱，到了樓梯口，跟晨星道聲謝，卻又狠狠瞪了夜今無一眼。「哈哈，不要瞪我，只怪你自己演技太差……就憑你這張臉蛋兒，再含蓄些，說不定就把我騙了。」跺跺腳，卻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詞，只能冷哼一聲轉身下了樓。
「我也走了，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晨星便站起身來。
「咦……」夜今無本想阻攔，見了晨星嚴肅表情，卻只能把話嚥回肚中。好像……哪裡不太一樣了？看著晨星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心中暗暗奇怪著。
「這就散了？」一旁的嘉露莉爾疑惑的掃視幾遍，也跟在晨星後面下了樓。這項委託還真是輕鬆呢……精靈心裡這樣說著。
「哎！最後還是變成一個人……」夜今無感慨的搖一搖頭，獨自斟一杯酒，一仰而盡。
「公子有何吩咐？」見晨星下樓，掌櫃趕忙迎上前來和顏問著。晨星知道，這是因了夜今無的關係，但見滿樓客人都不滿的瞪視著自己，明白自己破壞了位中坐等的規矩，但又不是什麼聖人賢者，哪兒來那麼多約束，當下便直接問：「有最高級的委託麼？」
掌櫃愣了一愣，搖頭道：「公子，這些年天下太平，已經很少有這樣高難度的委託了，即使有，酬金也都不高……」
晨星擺一擺手：「價錢多少沒關係，只要難度高就行了。」
「這樣啊，那倒還好找一些……」掌櫃搓著下巴自言自語著，低頭查看手中記錄，「東部風狼傷人，酬金一魔法幣……格勒森林尋人，酬金五枚金幣……」這裡的記錄條條語焉不祥，不管是商業原因還是保密的問題，作為中介機構的公會都不會透露更多的訊息給人知道，晨星只能皺眉聽著。
「某商隊南下，聘小隊傭兵……咦，標錯難度了吧？」再一審視，掌櫃恍然大悟，「喔，原來是要過『狼牙』的地盤！」聽到這句，晨星猛然抬頭：「狼牙？是狼牙強盜團麼？」掌櫃點點頭。
還真是湊巧呢？兩年了吧，如果再能以與他們一戰為開始，那還真有紀念意義呢！晨星嘴角掛笑的尋思著，隨口便道：「好吧，就是這個了。」
「……，可……可是……」掌櫃臉色變了幾變，欲言又止。
「怎麼了？」晨星挑眉問道。
「……，好吧，看在會長面上，今天我就破例一回。」掌櫃咬一咬牙，便解釋起來，「看公子神情，必然是知道『狼牙』名聲的。自從十年前忽然出現，盤踞在克羅斯森林一帶，至今大大小小搶劫不下千次，除兩年前一次失手外，未嘗敗績……」
晨星驚歎一聲，這才知道「狼牙」之名一時無兩的原因，同時也暗暗得意，那一敗，不正是自己的戰果麼！「那商隊怎還敢走那條路？」晨星繼續提出心中疑問。
「……大凡強盜，如果不是聚眾造反，想得到如此威名，必然人數少而精，且情報來源周密而可靠，才能判斷敵人強弱，避實就虛，一擊而中。一般說來，是不會與官兵正面衝突的。」
「那又怎樣？」雖然掌櫃分析了一頓，而且思路周密，頗有見地，但晨星仍是不明白二者之間有何關聯。
扭頭看看左右，掌櫃低聲道：「可是，這支商隊乃『易家』所有，隨行更有近五百人的大隊親兵護送，便有恃無恐起來……」
易家？晨星是聽說過這個家族的。據說那是在聖國開國不久，朝中有一母所生的兩位王子，年紀相當，一樣的聰明而賢德，竟然使得皇帝直到歸天，不知該由誰繼承大統，眾大臣也都左右為難、莫衷一是。但兩位王子不愧賢德之名，某天晚上一夜深談，小王子便退出競爭，飄然而去。十幾年後，聖城便多了一個大商賈「易家」，此事雖為隱秘，卻已天下盡知。由於易家國滅不易姓，子孫不為仕的家訓，雖是皇家後裔，繁衍幾百年，竟然未受皇權更替之苦，且因與皇家那點血緣關係，頗受朝廷照顧，成為大陸最大的商家。
「所以……你擔心『狼牙』會趁他們大意，一改往日作風，半途攔截？」順著他的思路，晨星推理道。
掌櫃讚許的點點頭：「也因此，我們才把此事評估為最高難度。」言辭之間甚是欣賞晨星的機敏，可是，這樣神態與一個酒店掌櫃的形象未免太不相稱太不相稱，晨星心中懷疑起來，再想想他剛才大膽的推理，抬頭看看樓上，心中頓時有所領悟。對爭權奪利的事完全沒有興趣，順便的也就不太喜歡有野心的人，在心中對夜今無的評價未免降低了幾分。
掌櫃天天招待客人，察言觀色的本領可謂高矣，見晨星神情不娛，立刻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本想解釋一下，但一轉念，又恐貿然開口更令人生疑，便不再言語。揮手招來一名侍者，讓他帶晨星去找僱主，公會本來沒有這項服務，也是因了夜今無的關係。
侍者點頭正欲舉步，旁邊傳來悅耳聲音：「老闆，這個委託我也去，可以嗎？」
晨星回頭一看，嘉露莉爾笑吟吟站在背後，不由吃驚道：「你一直站在這裡？」因為絲毫沒感覺到她的存在，不由便問出了不相干的問題。
嘉露莉爾笑著搖頭，然後指指自己尖聳的耳朵：「精靈的耳朵可是很靈的。」
長吁了一口氣，晨星轉向了掌櫃。嘉露莉爾的神箭他早就見過，同行的時候多這樣一個即有用又能爽眼的同伴應該是不錯的。
「這個沒有問題……可是，你們真的不會有問題嗎？」掌櫃關切的問。
「呵呵，你要知道，兩年前狼牙的惟一一次敗北就是因為我。」得意指指自己鼻子，晨星轉身揚長而去，留下掌櫃兀自傻傻的站在原地。狼牙仍然是當年的狼牙，但晨星早已不是原來的晨星，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給自己信心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