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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九章 誤會 文 / 優靈

    蘭登匆匆回到領主府,主屋大門昏暗的光線裡正站著個女人的身影。他跑過去,卻失望地發現那是蕾內。

    「看到芙蕾拉了嗎?」蘭登著急下,有些粗魯地抓住蕾內問道。

    「表嫂沒有跟你在一起嗎?」蕾內莫名其妙地睜大眼反問,眼睛瞟到蘭登還在滲血的新傷,驚駭地叫起來,「表哥,你怎麼又受傷了?!」

    蘭登隨意抹了下就要走:「沒什麼。如果芙蕾拉回來,千萬讓她留在這裡等我。」

    「表哥,你得先止血呀!」蕾內拉住他不放,「表嫂是魔法師,她不會有事的。而且城那麼大,你一個人去哪裡找呢?不如發動大家一起。」

    蕾內的話提醒了他,在那個明顯設計好的局裡有太多疑點,也許,他們根本就是要讓他在城裡茫無頭緒地亂竄?蘭登深深看她一眼,暈血的蕾內嘴唇哆嗦,眼睛瞥向別處,一雙手卻緊緊拉住他,小臉上滿是倔強。他喚過一個龍魂法師吩咐幾句,轉身對蕾內無奈地笑道:「敗給你了,讓勞思奇過來吧。」

    「他已經睡了。表哥……不嫌棄的話,我幫你包紮好嗎?」蕾內埋下頭,聲音小到快不見。

    「你?你不是怕血嗎?」

    「已經好很多了……我讓蘿西來幫忙。」蕾內抬頭說道,視線不小心接觸到血,趕緊挪開。

    蘭登笑著摸摸她的頭:「不用勉強,讓蘿西把東西拿來,我自己來就可以。」

    「那怎麼行!我先扶你回房間。」蕾內說著摻起蘭登,小心地讓自己挨在沒流血的那一邊。

    蘭登也不過多推辭,開始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顯然,那個黑影是故意引自己到那邊,那場看上去公平的決鬥,到底是什麼用意?兩聲突如其來的芙蕾拉的聲音是真的嗎?還是為了讓他在決鬥中分心?可是分心時,對方明明可以殺他,卻沒有下手,這又是什麼意思?

    蘭登靠在床上,思緒紛亂,雷蒙德能混進城裡讓他心驚不已,汶多瓦城的防禦看起來還是有懈可擊。然後胡亂想了一會後,那句話卻再度佔據他整個腦袋。

    我的心裡只有泰拉王子一個人,沒有誰能替代他,永遠沒有!

    他泛起一抹苦笑。難道他們設這個局,就為了讓他聽到那句話嗎?

    自從泰拉王子去世後,芙蕾拉一直迴避提及王子的名字,她怎麼可能對一個敵人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這個局,破綻還真是不怎麼高明。蘭登歎著氣搖頭,看著蕾內和女傭托著護理用具走進來,手不覺摸上毫無知覺的左肩。

    必須趕快好起來,現在可不是養傷的時候。蘭登望向窗外,月色柔和,脈脈如眼。

    芙蕾拉,你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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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怎麼樣了?」

    炙龍脖子扭得快抽筋了,才看到芙蕾拉慢悠悠從冥想裡醒來。她抬起臉沖炙龍微微一笑,呻吟著說:「我骨頭都快散架了。」

    「那個人下手可真不留情。」炙龍憤憤說道,「那些雪晶會麻痺你的神經,凝固你的血液,凍裂你的骨骼,更陰險的是會阻止你對元素的吸收。幸好我替你驅散了大部分,小傢伙,你又欠我個人情。」

    「你不是我的召喚獸嘛。」芙蕾拉翻個白眼,這什麼召喚獸啊,淨跟她這個主人斤斤計較,「他……他怎麼樣了?」

    「他對你這麼狠,你還老惦記他幹嗎?」炙龍更加忿忿不平了,「那傢伙狡猾得很,一看打不過我,發了幾個障眼魔法就跑了。」

    芙蕾拉在炙龍背上歎一口氣:「我不是惦記他,我只是不想讓他抱著虛假的真相在仇恨裡過一輩子。」

    「人們總是選擇願意相信的去相信,真相未必會被接受。而且那個人只為了復仇而活著,如果你告訴他,他的復仇是可笑的誤會,這不啻於抽走他活下去的信念,你說,他會接受嗎?」

    芙蕾拉沉默了一會,輕輕問:「這是哪裡?」

    「看那個和赫格博斯同樣沒品位的建築,這是魔法協會附近,魔法元素比較豐富,有利你的冥想。」

    「謝謝你,炙龍,現在帶我回家吧,雖然你的背很舒服,可我覺得還是床比較適合我。」

    炙龍鬱悶地轉回腦袋,氣呼呼地展翅掠過汶多瓦上空。

    落在那個隱蔽的固定降落點,炙龍看著芙蕾拉艱難地挪到地上,每動一下都顯出極為痛苦的樣子,忍不住說:「你能走嗎?我直接把你送到臥室吧,那個二樓還不到我的胸部呢。」

    「不用了,我能行的。」芙蕾拉搖搖頭,態度非常堅決,「上次你降落在前院,把這裡的人嚇得半死,大半夜的,還是別再嚇人了。」

    「你是說我長得醜嗎?!」炙龍憤然道。

    「你長得太特殊了。」芙蕾拉心不在焉地安慰著,將它收回戒指。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魔法波動,她差點忘了這個院子可是有魔法師看守的,趕緊燃起火球表明身份。

    「是我,芙蕾拉。」

    「大人?!」那個人趕緊跑過來,大鬆口氣的感覺,「您沒事就好,大家都在找您。」

    芙蕾拉的臉忍不住抽搐起來,剛才她被打那麼慘,為什麼就沒人來幫她!

    那個法師察覺到芙蕾拉氣息不穩,慌張地問:「您怎麼了?」

    嗚嗚,她不想讓人知道她被扁得很慘。奇怪的自尊心讓她竭力控制好呼吸,語氣輕鬆地說:「走路多了,有點累。你去值勤吧。」

    看那法師走遠了,芙蕾拉才吐出憋了很久的抽氣。炙龍這個笨蛋把自己說得多偉大,它又不是牧師,就算能驅走雪晶,也治不了她的疼痛啊。芙蕾拉揉揉又痛又酸的手腳,給自己鼓勁,一二三,加油走,躺到床上就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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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蘿西忙乎了一陣,總算把傷口包紮完畢,她遞給蘭登一杯水,可是被蘭登搖著手拒絕了,她顯得有些著急:「蘭登少爺,您需要補充水分。」

    蘭登淡淡掃她一眼,卻敏銳地發現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收回目光,他懶懶說道:「那就放著吧,我現在不渴。」

    他眼角盯著那杯不停晃蕩的水,溫和地朝蕾內笑道:「辛苦你們了,這麼晚,你們都去休息吧,不然明天都會變成醜八怪。」

    蕾內卻裝傻,對蘿西說:「你去照顧夫人吧,我留在這裡就行。」

    蘿西應著,眼睛不停瞟那杯水,附在蕾內耳邊輕聲叮囑:「小姐,不要讓蘭登少爺隨意挪動,這會讓傷口裂開,還有,千萬記得餵他喝水,失血過多的人一定要及時補充水分。」

    蕾內微笑著點頭,一一記下:「我知道了,有事我會喊你的。」

    看到蕾內記下最重要的那件事,蘿西這才不太放心地關上房門。

    一切發生後,蕾內小姐就能和蘭登少爺在一起了。她帶著陰謀即將得逞的那絲喜悅,走到大樓梯中間的平台上,萬一有不識趣的傢伙來破壞,她也能及時攔住。

    蘭登暫時放棄對那杯水的注意,轉向那個執拗的少女無奈地說:「蕾內,你不用陪在這裡,只是小傷罷了。」

    「表哥,你就讓我留著吧。」蕾內落寂地笑道,「等你回赫格博斯後,我們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再見面了。」

    蘭登疼愛地摸摸她的頭髮:「那好吧,你到床上來。」

    蕾內聽了大窘,不可思議地盯住蘭登。

    蘭登微微一笑:「換我坐椅子上。我怎麼能讓一位小姐整夜坐著呢?」

    蕾內臉上紅暈未褪,帶著釋然,又帶著點失望喃喃道:「不用……我這樣挺好的……你是傷員,你才要好好休息。」

    蘭登忽然皺起眉,神情古怪地揉了揉左肩。

    「怎麼了,表哥?」

    蘭登察看著包紮的地方,嘟嚕著:「總覺得,包得很奇怪……」

    「是包的不對勁嗎?」蕾內丟開羞澀,坐到床沿緊張看著他,「蘿西老吹噓說她護理工夫多高明,我一定要好好訓訓她。我還是去叫醫生吧?」

    「不用,解開重新包紮下就好。」蘭登歎著氣動手解結頭,剛才還是應該自己動手的,這些被針刺出點血就大驚小怪的女傭哪裡懂得正確的傷口包紮。

    看蘭登單手解得辛苦,蕾內也伸出手去幫忙。兩人靠得如此近,手指還有觸電般的接觸,可她沒有時間陷入綺麗的幻想。得趕快幫表哥解開這些繃帶,她心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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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蘿西在平台上左右踱著步,不停向神祈禱計劃成功。不知道蘭登少爺喝下那杯水沒有,不知道那藥起作用沒有,不知道到那時候小姐會不會驚慌哭叫引來大家。她越想越不安,恨不得衝進房間看看進展。

    噠,噠。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蘿西嚇了一跳,跑下幾級樓梯向玄關張望,眼前慢慢顯出一個邁著極為優雅步子的人影。

    那是領主夫人!

    蘿西臉色頓變,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這緊要關頭,任何人她都有借口擋下,可她拿什麼去擋領主夫人的路?她不停瞟著樓上,不可以,不可以讓任何人破壞這事。

    她下定決心,抱著必死的念頭,挺身迎戰傳說中非常可怕的領主夫人。

    「少夫人,您忙到現在才回來呀。您餓嗎?要不要去餐廳享受一頓夜宵?」

    芙蕾拉正非常不容易地將身體挪進屋子,當初學貴族步時她還嫌累人,沒想到這步子卻非常適合現在這雙彎曲困難的腿。死要面子果然是活受罪啊,讓人把自己抬進來不就沒事了嗎?她不住埋怨那不知所謂的自尊,喘會氣鼓起上樓梯的勇氣,就看到這個不太面熟的女傭異常慇勤地迎接她。

    拜託,平時見她跟見了鬼似的能躲多遠就多遠,大半夜的怎麼還主動招呼她,尤其是在她如此狼狽的情況下!

    「不用了,今天輪到你值夜嗎?」微笑,禮貌地婉拒,她要挽回她的形象。

    「是的,夫人……您真的不需要吃點東西嗎?廚房還熱著可可鬆餅和新鮮魚子醬,您不來點嗎?」傳說這位夫人對美食也非常熱衷,希望這些美味可口的菜名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芙蕾拉微微皺眉,這女傭奇怪得很,幹嗎非要她吃東西?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張床,天知道,她的骨頭快撐不住身體了。

    「不用,我只需要休息。」語氣堅決,她抬腿繼續艱苦的旅程,同時放棄讓這個古怪的女傭把自己扶回房間的打算。

    見領主夫人又開始走動,蘿西慌了神,手足無措間,她橫下心,擋在芙蕾拉面前。

    芙蕾拉挑起眉看她,一股凌厲的氣勢無聲無息發出,女傭雖然渾身戰慄,卻沒有閃開的意思,實在是很奇怪。

    她雖然不諳情事,不代表她是笨蛋。常年混王宮,寢宮那些齷齪隱晦的行徑沒少見過,這女傭的行為,怎麼看怎麼跟那些替主子把風報信外加攔人的侍女一樣。

    她這樣攔著不讓自己上樓,難道是……芙蕾拉眼睛微瞇,懶得跟她廢話,也不可惜那一丁點精神力,直接念動飛翔術來到樓上,底下響起一聲短促的驚呼。

    蘿西看著芙蕾拉忽然從面前飛起來,才意識到這位領主夫人是個魔法師。她居然擋在一個魔法師前面!蘿西摸摸胸口,確信自己還完好地活著。眼看芙蕾拉一步步走向那扇開不得的門,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怎麼辦?怎麼辦!

    靈光忽然閃動,焦慮一下子褪去,蘿西浮出一抹冷笑。既然你要看,那麼就給你看吧,讓你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擁抱在一起的場面,讓你明白,什麼叫知難而退。

    芙蕾拉推開門,就看到蘭登坐在床上**著身體,懷裡摟著小表妹,一隻手還溫柔地在她臉上摩挲。

    果然是這種畫面。芙蕾拉只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耳邊響起巨大的轟鳴,房間如漩渦一樣扭曲起來,她疲倦地閉上眼,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忙著把見到血暈過去的蕾內拍醒的蘭登聽到門被打開的響聲,抬頭看,正看到芙蕾拉站在門口,眼睛一閉軟軟地倒在地上。他顧不得鑽心的疼痛奔過去扶起芙蕾拉,她臉如寒霜,冷汗滿額,眉宇間無不顯示巨大的痛楚,對他急切的呼喊毫無反應。

    芙蕾拉,她真的出事了!

    蘭登把她摟進懷裡,徒勞地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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