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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劣勢 文 / 優靈

    陰冷的石室一角靜靜坐著克裡斯琴。連日受的風寒和焦躁的情緒讓他發起了高燒,可是看守每天只通過門下方的小洞送進食物,根本不知道裡面的情況,他只能緊靠著濕冷的牆壁緩解身體的燥熱,數著急促的心跳在昏沉和清醒間掙扎。

    這裡是教堂的鐘樓頂端,恐怕教會的人也想不到,每天進出的教堂上方竟然關著本國皇儲。維普琴斯暫時沒打算殺他,可那殺意只怕也壓抑不了幾天。自己會無聲無息地死在這種地方嗎?克裡斯琴苦笑著摸著胸前的皇家徽章,這裡,只有沉重的喘氣聲陪伴著自己。

    外面又響起噠噠的腳步聲,今天的看守來得似乎早了些。克裡斯琴竭力抑制住喘息,不願讓那些卑賤的人看到自己的軟弱。但是看守並沒有僅僅放下食物就走,他開了門,扔進來一個大型物體。

    藉著頂上漏出的光,克裡斯琴辨出這是個人,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讓他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他撲過去,確鑿無疑地認清那是妹妹安娜的臉。

    「安娜!安娜——你們把她怎麼了!」他沖還在門外的看守吼道。可是看守一言不發地鎖上門再度離去。

    「安娜,醒醒安娜!」確定她還活著,克裡斯琴急切地拍著安娜的臉。在他連聲叫喚下,安娜微微發出呻吟,緩緩睜開眼。

    「皇……兄……」她有點懵懂地伸手去碰克裡斯琴,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一下子清醒,「皇兄!真的是你嗎?!」

    「我不是叫你好好躲在齊格納嗎?你怎麼也會被他抓到?」

    「我……」安娜啞了聲,她只想在兄長的懷裡好好痛哭一陣,可是肌膚傳來的高熱讓她驚恐地叫起來,「皇兄,你怎麼了?!皇兄!」

    剛才那些激烈的舉動耗光了克裡斯琴積聚起來的力氣,他虛弱地靠到牆上,作出輕鬆的樣子:「沒什麼,這裡有點悶熱。」

    「不對,你在發燒!」安娜用額頭試了又試,無助的眼淚奔湧而出,「怎麼這麼燙!他們,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

    她猛地撲到門上瘋狂拍打、高聲叫喊,聲音在石室裡盤旋,最終落寞地回到原地。克裡斯琴勻了會呼吸,盡量平靜地說:「別費力氣了,安娜,沒人能聽到的。」

    「可是……你病得那麼厲害……不治療的話,你會……你會……」她哭著說,不停拍打著門,手漸漸痛到沒有知覺,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別這樣,安娜,手會疼的。」克裡斯琴支撐著站起來摟住安娜,制止她徒勞的舉動。輕柔撫著懷中哭成淚人的心愛妹妹,低啞的聲音裡盛滿愧疚:「皇兄……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皇兄……皇兄……」安娜埋頭慟哭了會,忽然抬首,用難以確定但卻不得不抱住最後一絲希望的語氣,說,「會有人……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她……會來救我們的……她一定得救我們……」

    「她?」

    安娜顫了下身體,環住兄長,喃喃無序:「她會來的……她一定得來……」

    時間在這靜水般的空間裡不可估計地流淌,安娜的喃語越來越低,終於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就像這絕境裡的祈禱感動了神,不同於看守的,奔跑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兄妹倆希冀地抬起黯淡的面容,在心臟都似乎停跳了一拍後,聽到讓人欣喜若狂的聲音。

    「殿下,您在裡面嗎?」

    「我們在,在!」安娜搶先叫起來,用力拍門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涼意大盛,一股凌厲的風勢不可擋地穿透了門,門轟然碎成幾塊,外面笑吟吟地站著的,正是芙蕾拉。

    「哈,兩個都在,不錯不錯,省我工夫了。」

    根本沒被芙蕾拉的笑容感染到,安娜一把抓住她,急聲叫道:「快!送皇兄去御醫那!他快要死了!」

    「死?不是吧!」芙蕾拉吃了一驚,才邁出一步,就看到克裡斯琴倚著門框勉強向她微笑。

    「沒那麼誇張,我還能自己走回去。」

    潮紅的臉頰,灼熱的氣息,芙蕾拉一眼明白了他的問題,搖頭道:「維普琴斯真做得出來……被女人扶沒什麼丟臉的,抓好了……哎呀哎呀,這裡不是教堂嘛!我去叫牧師。」

    ******

    在教堂的待客室裡,克裡斯琴接受治療後沉沉睡去。在牧師這麼告知後,安娜才鬆口氣坐下來,沉默了一會,輕輕說:「謝謝你……對不起,我……我利用了你……」

    「是我太小看你了,以為你只懂風花雪月——不過也是我沒想到,一個女人就算再怎麼孤陋寡聞,也會對心儀對象的動向掌握得一清二楚的。」

    安娜抿緊唇,撇開臉去。

    「吶,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這是信任我?」芙蕾拉笑著,捏住那塊絹布晃了幾下。那上面寫著——我相信你能逃出去。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否有這個能力,但是,既然你是蘭登將軍選的人,應該不會弱才是。」

    「哈,當然不弱,我可是救了你們兩次哦!」

    「對,我們兄妹欠你個人情,但是,」安娜站起來,挺直了腰板正視芙蕾拉,堅決道,「我依然愛慕著蘭登將軍。」

    「那是你的ziyou。啊,蘭登確實挺帥的,赫格博斯也有很多小姐垂涎他呢!」芙蕾拉叉著腰,喜孜孜地說。

    安娜咬咬唇,有些洩氣地嘀咕:「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怎麼長的……該說豁達還是遲鈍……」

    「因為我要考慮的東西更重要,沒有時間去糾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芙蕾拉揮揮手,笑道,「你是學不會的啦!你是被當成淑女培養的,我是被當成軍人培養的,想問題的程度就不一樣。」

    「沒錯,早知道蘭登將軍喜歡這種笨笨呆呆型的,我應該裝傻才是。」

    「哪裡,你根本不用裝了啊。」瞅著強忍不發作的安娜,芙蕾拉嘴角提升再提升,一直笑得眼睛成縫。

    ******

    估算著蘭登那也該結束了,用瞬間轉移術移到皇宮前門,果然風捎來遙遠的馬蹄聲。她高興地揮舞著雙臂,向愈來愈近的蘭登打招呼。

    「你……」匆忙下馬的蘭登表情怪異,讓芙蕾拉很是驚奇。她心底咯登一下,不由撅起嘴不快道:「怎麼,不相信我能那麼順利完成任務嗎?克裡斯琴已經沒事了,他果然是被維普琴斯那隻老狐狸扣住了。看,還有這個……」她一伸胳膊,甩甩手中的文書,宰相的鮮紅官印無比眩目。

    「有了這個,就不會打起來了。」她驕傲地翹起鼻子。

    蘭登拍拍她的腦袋,臉部總算放鬆下來。但僅僅只是一會,他沉下語氣,說:「萊多已經開戰了。」

    「什麼?!不是還沒到時間嗎?他們居然出爾反爾?!」

    蘭登默默把謝爾曼的便條遞給她。她看完,忽然發出幾聲冷笑。

    「哼,算盤打得不錯,可惜算計錯了對象!」芙蕾拉展手喚出炙龍,「我們趕緊走吧。」

    ******

    發出一道暫時撤退的命令,海因姆扯松領口,借助用力呼吸緩釋胸口的煩悶。薩肯突然的奇襲讓己方措手不及,此次任命的大將軍是一貫剛愎自用,理論大於實踐的瓦倫伯爵,他自以為是地設計了一套對敵戰略,卻根本沒去考慮突發情況,在受到攻擊後除了跳腳罵娘,就是一串雜亂無章的指揮,折兵損將不說,還把原有陣型打亂。本是後援位置的利眼軍隊整個暴露在敵人面前,海因姆力挽狂瀾的指揮才使軍隊擺脫險境。他雖然還是以利眼隊長的身份帶軍,但連將軍職位都沒有的他完全沒資格參與戰略指揮。看著節節後退的戰線,他煩躁地揉著黯淡的金髮,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開戰前還意氣風發的布倫特-萊昂弗斯在鋼鐵面罩下慘白了臉,他不敢下馬,如果這時候要靠自己的腿站立的話,他一定會癱到地上去。他帶領的這支小隊被他命令留在後方,美名其曰守衛後方。就算被部下鄙夷的目光刺得千瘡百孔,他也只能厚著臉皮承受下來,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咽嚥口水。

    傻子才當英雄去衝鋒陷陣呢!

    因為龍魂的存在,亞爾斯才勉強撐住了局面。魔法將地面震得煙塵瀰漫,一如魔法師們的灰暗心情——被作為秘密武器的龍魂,卻在開戰第一天就推上了前線。

    亞爾斯在那個女人的統治下,也許離毀滅不遠了吧。

    不少人如此灰心地想著。

    「都是芙蕾拉-芬頓這個女人惹出來的事。」布恩陰沉著臉說。雖然身份仍是副官,但在出發前他被任命為臨時隊長,而本人更是以下任龍魂將軍自居,處處顯出一種運籌帷幄的風範。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薩肯的借口而已。」索普不冷不熱地接道。儘管布恩自我感覺很好,但其他人不買他的帳,同為副官的索普更是當面宣稱過,龍魂只聽從持有龍魂之心者的命令。

    布恩微微扭曲了下臉,yin鷙地盯住戰場,冷冷道:「不能再被動下去——該由我們來扭轉局面了。」

    帶著難以名狀的快感,他將那個只能由隊長發佈的命令慢慢說出口:「準備諸神天咒。」

    「你說什麼?」索普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你瘋了嗎,布恩!這裡是我們自己的領土!」

    「那麼你想把它保存完好地拱手送人?」布恩揮動魔杖發出強光,他沒有龍魂之心,不能發佈紫色五芒星命令,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引起全隊注意,「我再說一遍,準備諸神天咒。」

    「我不同意!」索普怒目相視,卻只收到布恩輕蔑的一笑。

    「我是隊長,現在,由我說了算。」

    「你沒有這樣的權力。」一直沉默的威克羅夫冷靜地開口,「年前國王陛下發佈過命令,龍魂隊長被取消了絕對指揮權,只有一半以上的副官同意才能通過命令。」他垂下眼蓋住滿目不屑:「我也不同意——命令無效。」

    布恩的臉色瞬時難看至極,但是沒有人注意他了。威克羅夫眺望著天際,懷抱著一絲渺茫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希望。

    芙蕾拉,你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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