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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第二節 說客來 文 / 問心劍

    殤陽關,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一關,不管歲月如何變遷,依然傲視雍州大地的雄偉關隘。在亂世過去數十年後,其扼守雍州門戶的功用已基本不復存在了。安定了這麼些年,過往的旅人只把它當作雍州與青州的分界線,趕路的目標。「不在殤陽關閉關前趕到咱們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商隊的領頭人經常對下屬如是說。而鎮守殤陽關的兵士也只把它看作一道徵收賦稅的關卡。只有茶館裡的說書人還在利用當年殤陽關大戰的故事來混飯吃,讓人回想起它曾經的光榮。不過好像最近說書人也不太說了,人們都嫌故事太老,太舊了。

    殤陽關內,以前的兵家重地,現在以儼然是一個城市了,五行八作,無所不有。熙熙攘攘的熱鬧集市就位於當年贏公之武大軍的駐紮地上。各色人等,川流不息。

    城中最有名的酒樓天香樓門口,專職迎客的小二正苦著臉迎接一群貌似不善的客人們。

    「眾位…眾位大爺,請…請進。本店有…有陳年好酒,上好菜餚」傻子都看得出這群人不是來吃飯的,可是話還是不得不說。

    「走開,不要攔路。」

    「是…是…是…」小二早已雙腿發軟,慌忙讓開。

    「篤…篤…篤。」敲門聲傳入天香樓二樓一間雅座內。

    「請進。」溫和的聲音自內傳出,聽聲辯人,正是那在殤陽關前感歎世事的公子。

    「贏公子安好。」邁步進來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年文士,發se班駁,五縷長鬚配上白色文士衫,飄飄有出塵之態。

    「謝先生來了啊。」贏公子嘴角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淡淡的說。「請坐,童兒,你剛才不是說這裡的九味蛋花羹很好喝嗎。去街上買來。我想喝了。」

    「是,公子。」書僮躬身離去。同時心裡在歡呼,太好了,可以去街上玩了。

    「公子是否已做出決定。」謝先生與贏公子對坐,沉聲問道。

    「去蕪早已做出決定,謝先生非是不知,何須多問。」贏公子把玩著手中如玉般溫潤光滑的酒杯,輕聲回答道。

    「公子,您是贏氏後人,是贏之武公爺的子孫,現在秦國復國需要您,您怎麼能不管呢。」

    「謝先生,去蕪早已說過,贏這個姓對去蕪來說毫無意義,說去蕪是贏氏子孫也好,不是也好,去蕪都無所謂。去蕪也不會隨謝先生去的,煩勞謝先生以後勿要再問去蕪這個問題。」贏公子依舊是那淡淡溫和的語調。不溫不火,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公子怎能這樣說。」深吸一口氣,謝先生強自壓下心中的不滿。「公子是贏氏後人,這一點不可否認。即是贏氏後人,公子自然要負起重任。看。」謝先生離坐而起,步至窗前,猛地推開窗戶。「公子請看,殤陽關,百年前,之武公爺率五千雷騎突破此關,直搗didu城,後六國聯軍共圍老公爺,卻被老公爺率雷騎破陣而出,離國赫赫戰功,這殤陽關見識大半,當此之地,公子如何能淡然處之,不為離國基業計啊。」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現今皇帝平庸,天下武備鬆弛,就連這殤陽關都成為市集之地,公子為何不隨謝某而去,與離國子孫共同重建這不世功業呢。」

    「先生要求去蕪來殤陽關,其中意義去蕪早已知曉,只是真正立於此地,萬千感受不免湧上心頭啊…」

    「那麼說,公子是答應謝某咯。」謝先生大喜道。

    「先生誤會去蕪之意了,去蕪無意爭霸。」贏去蕪再次露出苦笑。「但是先生可否有興趣聽去蕪心中所想呢。」

    謝先生的臉瞬間冰封:「公子既然執意如此,謝某不敢聽公子大論,只好告辭了。」轉身便要向門口走去。

    「先生是否要去didu呢。」

    「是,是去見傷公子。」

    「先生,去蕪有一個疑問,可否告之。」

    「公子是否想問,為何謝某不去找同為贏氏後人且掌握兵權之無傷公子,而要找您,一介書生的去蕪公子。」

    「是的。」

    「公子還記得六年前,書院風雪縱談夜嗎。」謝先生亦露出一絲苦笑。

    「記得。我與先生煮酒相對,縱論天下,實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那公子又是否知曉,那一夜之後,謝某便將公子視為明主,立意輔佐呢。」

    「先生,這是為何,六年前,去蕪年不滿二十,先生為何……」

    「請公子讓謝某把話說完。」謝先生語氣中帶有不尋常的平靜。「謝某先祖乃是之武公爺身邊第一謀士謝弘,公爺以國士待我先祖,我先祖自然也全力回報公爺,所以我謝門世代,以光復離國,回報公爺為第一要務,謝某亦是如此。自少而老,無一ri不是為此事奔波。那日於書院見得公子,也是謝某精心設計。至於為何認定公子,自然也是那一夜長談之功。公子知道謝某先祖謝玄是如何評價之武公爺的嗎。」

    「如何。」贏去蕪本來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出現一絲期待。

    「霸道有餘,王道不足。」謝先生平靜的吐出這八個字。「之武公爺雖成於霸道,但亦毀於霸道啊。現在的無傷公子亦是用霸道,而非王道。更和況無傷公子再如何霸氣也比不上無翳公爺。而那夜長談,謝某看到了公子身上王道之氣。要想重複離國,非公子不能啊。」謝先生輕輕的閉上雙眼,不再說下去。

    贏去蕪瞭解謝先生的意思,亦垂下眼簾。這位可敬的老人,一生未曾停息,只為先祖一個承諾,而他的希望,卻一次次的拒絕於他。

    「先生。」贏去蕪輕聲喚道。「先生既然如此說,去蕪也將心中所想盡數告之先生。不錯,去蕪卻有已胸中之學爭霸天下之意,但是,那是年少輕狂啊,認為無事不可為之。我曾一次次的想,我為何不生於亂世,以我之能開創一片屬於自己的國土,建立千古流名的不世功業。但是,現在不是亂世,去蕪亦不敢為一己之私而攪至天下不安。今日殤陽關前,去蕪更是領悟出一個道理。天下分分和和,有如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循環往復,生生不息。亂世甫定,便如寒冬剛過,大地回春,方有一線生機,要是再再有一個寒東,勢必生機全無,大地一片荒涼,再無復員之力了。做這種荒涼大地的主宰,先生認為是不世功業否。其實,什麼血統、什麼先祖,什麼不世功業。比之人類之薪火相傳,生生不息,又算得了什麼。先生,請聽去蕪一言,現在生機正旺,勿要為一己之私而切斷這種生機呀。去蕪話止於此,先生好自為之。」

    「公子,蛋花羹買回來了。」

    「不喝了,我們走吧。」

    「走,去那裡啊。幹嗎這麼快就走。」

    「去揚洲,你不是想買東西送給阿蘭嗎。」

    「公子,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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