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第一節 橫禍生 文 / 問心劍
被謝炎和贏無傷掛念的贏去蕪現在正在趕回書院的路上艱難的行進著。侯傲雪起兵之時,他和書僮非常不幸的遊歷到了信都與朝廷郡府交界之處,戰事一起,贏無傷無奈被迫選擇遠離戰場,遠離,只是完好聽的說,往難聽裡說就是逃離。雖然碰上戰事是件很倒霉的事情,但是更倒霉事卻在贏去蕪身上接二連三的發生了。
首先,回到書院最近的路居然成為了兩軍對峙的戰場,贏去蕪雖然胸有千策,但是他一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面對萬千狼虎之軍,也只好選擇走為上了。其次,當贏去蕪好不容易從當地人口中以高價瞭解到一條小路,但是馬又在山路上行走之時摔下懸崖了,還差點把贏去蕪與書僮的命搭上了,之後,遇到亂兵、山賊、差點被蛇咬之類的事也常有發生,不但書僮叫苦連天,就連贏去蕪也只能低吟「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來安慰自己。
這一ri,飽受路途顛沛流離之苦的贏去蕪與書生終於來到離書院只有三十里地的山腳下,望著熟悉的地方,書僮早就哭出來了,連贏去蕪也忍不住自語到:「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雖然到達山腳時已經是日落時分,但是歸心似箭的贏去蕪與書僮也顧不得什麼了,決定連夜趕路前往書院。山中的夜晚總是不怎麼安寧的,但是還好贏去蕪在書院中住了十數年,對山中地形也還算有一定的瞭解,才跌跌撞撞的於初更時分爬到了書院大門口。
「咦……怎麼回事……」站在書院大門口,贏去蕪發現了不對勁。
「怎麼了,公子。咱們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還站在門口發什麼楞啊,進去休息才是正理,我可是想我那張床想了一路呢。」筋疲力盡的書僮沒有像贏去蕪注意那麼多,走向前去就要敲門。
「等等。」贏去蕪制止了書僮的行為:「你看,書院大門口的燈籠是從來不熄滅的,可是現在,連燈籠都沒有,還有,你藉著這月光看看地下,這麼多的樹葉,肯定很久沒人打掃過了,以夫子的性格,會讓書院成這樣嗎。」
書僮想起以前他因為貪玩沒有及時打掃贏去蕪的書桌,被夫子發現了。贏去蕪自己沒有說什麼,反到是夫子,罰他掃了三個月的茅廁,又看了看現在面前的書院,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慢慢的退縮到了贏去蕪的身後,扯著贏去蕪的衣服,顫聲說:「公子…這…這書院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知道,不過既然已經回來了不管怎麼樣,都要一看究竟。」贏去蕪走到大門前,拿起銅製獅頭門環,**的敲擊起來。
「砰…砰…砰……」有力的敲門聲立時傳遍了整個書院。
良久之後,仍無人回應。
怎麼回事。贏去蕪心中奇怪。
山中半夜,月色昏暗。風吹林動,黑影憧憧。令人毛骨悚然。贏去蕪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準備撞門。
「咿呀…………」書院的大門在此時緩緩的露出一條細縫,探出一個頭來,:「誰啊,書院早沒東西給你們搶了,半夜也來,真是的……」
「福伯,是我贏去蕪啊,你不認識我了麼。」贏去蕪認出了來人正是書院的看門人福伯。
「你是…………」福伯揉了揉迷離的睡眼,認出了贏去蕪,「真的的去蕪公子啊,快進來,快進來…」
贏去蕪和書僮跟著福伯進入了書院,來到後院的廂房裡。
「福伯,書院的人呢,怎麼整個書院就只有你一個人了。」贏去蕪看著幾近荒蕪的書院,大惑不解。
「唉……」福伯長歎一口氣:「這天下不太平,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啊,您走了半年後,這一帶,不知怎麼的就有了那麼多的強盜,打家劫舍,什麼都做。還時不時來書院搶東西,起初,夫子還要大家不要慌,官府很快就會來平定地方的。可是,大家都一個個的溜走了,後來,夫子也心冷了,把這裡交給我看管,自己也回鄉下去了,我一個老頭子,也沒有什麼給他們搶,就留下來了,公子,你先坐下休息一下,我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吃的,給你煮點過來。」
「福伯別去了。」贏去蕪喊住了福伯。「童兒背包裡還有點吃的,不勞您老費心了,唉……千里迢迢趕回書院,以為這裡是世外桃源,誰想得到啊。」
「唉,這大亂的年頭,沒什麼地方是安定的啊。」福伯陪著贏去蕪一起歎氣。
「福伯,阿蘭呢。」書僮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口說道。
「阿蘭,就是哪個服侍夫人的小丫頭。她也跟夫子,夫人他們走了。」
「啊……」書僮摸著背上帶給阿蘭、雖然路上千辛萬苦卻不捨得放棄的禮物,失望的叫出了聲。
「砰…砰…砰…」書院的大門再次被人敲響,伴著敲門聲而來的是一陣陣的污言穢語。「***裡面的人給老子聽著,快點給你爺爺開門,再不開門你爺爺就要一把活燒了你這個***地…快點…快點……」
「又來了。」福伯無奈的歎氣,「公子你先坐著,我去打發他們。」
「大爺們,這裡都沒人了,沒什麼好東西。您來錯地方了……」
「沒來錯,沒來錯,你這***地方不就是什麼儒林書院嗎。」
「這裡是儒林書院啊,可是……」
「是就沒錯了,一邊去,讓老子進來…」幾條手持火把的大漢,把福伯推開,硬生生的擠進了書院。
「各位深夜前來,有何見教。」發話人正是贏去蕪。他和書僮本來在後院休息,但是聽到前面的吵鬧,放心不下,來到前院,看見了這一幕,不由心中有氣,現身出來,大聲質問道。
「你是這狗屁書院的管事的。」闖入書院的幾條彪形大漢對贏去蕪強硬的口氣絲毫不在意,一個看上去是帶頭的獨眼大漢斜著那僅餘一隻的眼睛問道。
「夫子不在,公子只是學生。」福伯聽得這些人要找夫子,連忙為贏去蕪澄清,他可不想讓贏去蕪和這些人有一點的瓜葛。
「哦,你那什麼學生是吧,會寫字會讀書嗎。」
「贏某讀書十數載,雖不能說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但是四書五經,三墳五典,諸子百家都還是精通的。」話一出口,贏去蕪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誤,和這些人說諸子百家,簡直是對牛彈琴嗎。
一邊的福伯甚至心裡已經在嘀咕了,這贏公子啊,讀書沒讀傻吧。
那帶頭的獨眼大漢果然撓了撓頭,嘴裡噥咕著:「四書五經,啥東西啊,不管了,不管了,老大只是讓俺找個會寫字的回去,就這個吧。」突然提高聲音說道:「喂,叫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啊。」
「在下贏去蕪。」雖然心中很是不快,但難得的是贏去蕪還保持了風度,回答道。
「贏去…去什麼的,大爺說你呢,跟大爺走吧。大爺的老大找你們這些讀書人有事呢。」說著便來拉贏去蕪。
贏去蕪眉頭緊皺,一甩袖子,甩開那人伸過來的手,轉身便要往後院走去。他家族雖然沒落,但家中仍是十分富貴,自幼也是錦衣玉食,父母溺愛,從未被罵過半句;十四歲父母雙雙去世後,獨身來書院讀書,也無人侮辱於他,乃至後來謝炎,贏無傷等人,更是對其十分尊敬,現在這些人對他如此無理,若非一貫的教養在不時的提醒他,他早開始罵人了。
可是尚未走上兩步,贏去蕪突然覺得腦後被重重一擊,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