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一章 又見故人 文 / 牧由雪
第三十一章又見故人
佩洛神采依舊，只是眉目之間多了幾許疲憊。
月舞不再傾城，形消骨立，如同新鮮的水果完全失去了水分。
索菲亞裙裾飛揚，迎風而立，佩洛的臉一時間亮了起來，
索菲亞一看到久違的親人，根本沒想到身邊還有幾個圍觀的「群眾」，哇的一聲就撲了上去。
離家久了，遊子才會發現家的溫暖，親人的可貴。那一霎那，索菲亞想起在異界的點點滴滴，萬一運氣差上一點點，萬一根本就沒有回來的路，萬一回來的時候已經滄海桑田，萬一——根本永遠都回不來……
魔法師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到恐懼。
在異界的時候，可以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思念，不去面對殘酷的事實，為了一個哪怕是虛無飄渺的希望用盡所有的力氣，只求重新見到熟悉的那片土地，那些人。生生的把恐懼壓在心底最深的角落，不去碰觸。常常夜深夢迴，見到模糊的身影，個個那麼熟悉，卻一張面孔都看不清楚。
離開艾美達的時候，至少知道有回去的方法，身邊還有佩洛這個血緣上雖然不是，心中早已認定的親人，還有一同走來的朋友，索菲亞尚能守著心底的希望，遙望自己的家鄉。然而，異界，這個自己現在想到腹部都會抽搐的地方，張開雙眼的那份沁入骨髓的孤獨，無助，深深的植入了索菲亞的心底。終於看到了自己的親人，索菲亞再也不用掩飾自己的內心，偽裝自己的堅強，多日來的情感找到了宣洩的海口。
佩洛輕輕的拍著在自己懷中號啕大哭的索菲亞，溫言安慰。身上的衣服是注定掛掉了，不過迷路的小丫頭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著2個月的等待也是值得的。從索菲亞，伽葉，沙洛伊夫一起失蹤之後，伽葉就把海拉爾摩要塞前前後後裡裡外外翻了個遍，最後抱著萬一的希望在要塞外面一等就是兩個月，終於等到了自己視若珍寶的親人。
伽葉和沙洛伊夫的臉色瞬間都變得非常難看。
兩人對索菲亞和佩洛的關係都知道一點，但是知道的又不完全。
索菲亞在佩洛耳邊說了些什麼，想是哭訴這些時日的辛苦，佩洛皺著眉頭連連點頭，突然，兩道寒光射向伽葉和沙洛伊夫。
難道是東窗事發？
不會連那件事情都告訴佩洛吧？
兩個男人內心掙扎了一番，沙洛伊夫把剛才握在劍柄上的手緩緩放開。論實力，佩洛遠不如兩人中的任何一人，但是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兩人都有些心虛。
其實索菲亞對佩洛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要不是那兩個傢伙，我也不會莫名其妙跑到該死的異界，差點回不來。」
密室是伽葉提議的，那個小胖子將軍是沙洛伊夫追進來的，兩人都是罪魁禍首！
伽葉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最後黯下雙眼，走到佩洛面前，問道：「軍隊現在在哪裡？」
「還圍著令格麗城，鄂剋夫在指揮，城池這幾天就可以攻下來了。」看看沙洛伊夫，一絲微笑浮上嘴角，「火之王國的軍隊也在那裡。」
他佩洛可以在這裡等人，八萬軍隊還是要管的，鄂剋夫無可推卸的當起了這個重任，只是每日裡都要來看看佩洛，討點意見罷了。
「你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了。」伽葉輕輕說了一句話，扭頭朝令格麗城走去，他自已也要靜下來好好的思考一下了。
月舞苦苦守候，終於瞧見空檔，幾步趕到伽葉前面，恭敬的說道：「請讓我帶路吧，主人。」
自從伽葉和索菲亞一起失蹤之後，月舞幾乎是茶飯不思，用盡了一切辦法也沒能找到一鴻半爪的蛛絲馬跡，最後決定跟在佩洛後面，說不定可以會有些發現。沒想佩洛只是在已經被摧毀的海拉爾摩要塞外面苦等。月舞別提多焦急了，可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只好採用守株待兔的笨辦法。佩洛雖然看到了月舞，也懶得管她，也沒和她說過一句話，整個兒一個不聞不問。每日前來的鄂剋夫看到月舞也當作空氣一般。
這些對月舞來說也不算什麼，就是從早到晚一直提起精神，只是為了維持必須的體力才勉強外出尋找一點點食物果腹隨即回返，生怕錯過了主人的任何消息。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月舞日日苦等，都快變成紅粉骷髏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朝思暮想的主人，伽葉卻是和索菲亞一起回來的，女人的直覺告訴月舞，那兩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過只要主人平安回來，月舞也不計較什麼，只是無盡欣喜的迎了上去，主人的目光卻始終跟著那個可惡的女人，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月舞，彷彿那裡原本就是什麼都不存在一般。
月舞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深不見底。聽見伽葉問佩洛軍隊，收拾了一下心情，抹去了眼角若隱若現的淚花，趕上前去帶路。
伽葉看了月舞一眼，不置可否，這個侍衛，對他來說，有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
索菲亞哭訴了一會，已經累的在佩洛懷中睡著了。
佩洛突然在伽葉背後說道：「不過，令格麗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麥納隆王城令格麗現在的樣子隨便什麼人看到都會驚訝的，想不到什麼詞句來形容，只好用了糟糕這個詞。
伽葉沒有轉身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佩洛的話，他現在有太多的東西要思考，一個和他沒多大關係的令格麗城，暫時還不放在他的心上。
沙洛伊夫用自己自創的心法走遍四肢百骸整整三遍，才成功遏制住了想要拔劍砍了佩洛的舉動。此時也不能硬搶，狠狠的看了一眼老對手，飛也似的趕回了自己的軍隊。看天氣，麥納隆王國已經入冬，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自己一手訓練的出來的軍隊可是火之王國的希望，不能有半點閃失。雖說對一手調教出來的副官的能力還是放心的，但是自己不在的時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
索菲亞睡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入黑。
「總算醒了阿，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去。」佩洛嘻嘻的說道。
「又不是小豬……」索菲亞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裡是你的帳篷吧，怎麼，還沒搞定小小的令格麗城？」
佩洛答非所問：「外面有人等你很久了，要不要去見見？」
……
如果有個人在等你，你會不會高興？如果有個人等了你一分鐘，你會說抱歉嗎？如果有個人等了你一個小時，你會覺得內疚嗎？如果有個人等了你一年，你會開心嗎？如果有個人等了你一輩子，你會哀傷嗎……
當初離開雅蘇黎世的時候，菲拉特以為自己不過是去找個長輩，幫大長老拿樣東西而已。短途旅行對菲拉特而言，算是一件不好不壞的差使。
神差鬼使的遇見了剛剛踏出家門的索菲亞。
沒來由的，菲拉特總是願意為索菲亞幹這幹那，性子最為悠閒的白精靈在索菲亞的「調教」之下，可以起大早去買早點，晚上陪法師去酒館吃夜宵。雙手從來不沾血腥的菲拉特一路上殺了多少魔物，甚至——人類，自己也數不清了，就算理由是為了自衛，或者是為了救人。
「我死後一定會進地獄的。」菲拉特常常這樣想。
可是下次，還是會義無返顧的出手。菲拉特從來不第一個動手，下手也每每留有餘地，女神之弓的戰果還是比任何人都毫不遜色。
菲拉特也常常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不待在雅蘇黎世過著以前過得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為什麼願意遠離森林，為什麼願意和人類住在一起，為一個國家做這麼多事情，為什麼願意甚至和一個黑暗精靈一起旅行。
菲拉特自覺不是一個很聰明的精靈，連魔法都學不會，族裡的貴族只有他這個白精靈王的兒子連簡單的能量球都發的很困難，武器方面也不是特別精通。就像菲拉特想不通女神之弓為什麼要選擇他一樣，他更想不通那些「為什麼」。
那天在溪邊的意外，菲拉特才終於找到了自己這麼多「為什麼」的答案。多日的迷茫有了解釋，菲拉特甚至不在乎索菲亞事後的忘卻，仍然毫不猶豫的解除了自己的婚約，還為此傷害了一個白精靈女子。菲拉特並不後悔，再度從雅蘇黎世出來之後，知道了自己可能悲慘的命運，菲拉特也沒覺得上天對他有什麼不公，默默的跟著大家，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照顧索菲亞，默默的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可是海拉爾摩要塞的失陷卻帶走了索菲亞，菲拉特覺得自己的世界出現了裂縫，就要崩潰，麥肯特大叔一直安慰菲拉特，索菲亞也不是第一次鬧失蹤了，每次不是過上一段時間又出現了嘛，上次去維爾紐倫還有目的，後來更是無故失蹤了好久，這次不過是再一次失蹤罷了，回來好好教育一番也就算了，不用擔心。
其他幾人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超級魔法師的失蹤，對露卡來說，還高興了一陣子吶，總算不用受虐待了，要不是星鑽在索菲亞身上跟著失蹤，露卡根本就不想索菲亞回來，一直失蹤算了。笛龍和莎妙麗甚至對沙洛伊夫的失蹤更為在意，因為這樣他們兩個就沒法言正名順的上陣殺敵，也不能帶領幾隊騎士玩玩。笛龍現在對殺戮根本就已經到了癡迷的狀態。
但是菲拉特還是沒來由的一陣又一陣的心悸，就算跟著大家駐紮在令格麗城的外圍，每日只是呆呆的望著海拉爾摩要塞的方向，開始麥肯特大叔還管管他，苦口婆心勸勸他，後來連大叔都沒轍了，乾脆放任自流，只要每日按時有吃飯，餓不死就好了。
看到白精靈的時候，索菲亞根本就沒認出來這是和自己一起冒險這麼久的隊友，根本就是一個瘦不拉幾，毫無神采的野生白精靈嘛，定睛仔細一看，才認出菲拉特已經瘦的凹下去的臉。
眼睛一酸，索菲亞緩緩走到菲拉特的面前，輕輕說道：「看你，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八成是沒吃好睡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真是叫人操心，等等我去搞點吃的來，一定要全部給我吃下去喔。」
菲拉特只是說了一句話：「下次，你失蹤的時候帶上我好嗎？我不會惹麻煩的。」
你並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人，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你就是全世界。
索菲亞背過身子，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轉過來笑道：「走吧，我餓了！」
……
你，見過螞蟻沒？
看官們大罵：什麼意思阿，螞蟻誰沒見過，當我們是白癡阿。
你見過螞蟻搬家沒？
看官們微笑：別說，小時候，還真的常常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下雨之前，搬張小凳子小椅子看著成萬乃至百萬芝麻大小的身子背負著比自己重幾十，幾百倍的東西，食物，幼蟲，浩浩蕩蕩的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明明是近在咫尺，螞蟻們卻蠢的不停的彎來彎去，非要繞上一個大圈子，才到那個直線距離只有一點點的新家。
那好，你知道螞蟻長什麼樣子嗎？
看官們：這個，這個，不就是小小的，黑黑的，不，大概是灰灰的，要不就是黃色的，好像有觸角，好像——問這個幹什麼？無聊！
沙洛伊夫問索菲亞這些問題的時候，索菲亞的反應就是這樣，大清早的問這麼變態的問題，索菲亞甚至懷疑沙洛伊夫的腦袋是不是在從異界回來的時候搞壞了。
沙洛伊夫非常正常，猶豫了半天，把索菲亞帶到陣前：「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