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一夜 雙界湖(2) 文 / 浪漫_拖鞋
看來他今天似乎受了點打擊,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窩在家裡,半坐在床上。
「華華死太慘了,她的樣子老在我眼睛邊上晃悠。」德貴這樣說,渾身還在顫抖,或許太熟悉的人死在面前人多少有點接受不了。
「去年夏天你下湖去撈華華了?當時湖應該比現在小多了啊,怎麼會沒看到?」我問德貴。
「別提了,那次差點嚇死我了,和我同去的兩個也嚇的不輕。」
「哦?說說,到底怎麼了?」紀顏皺了皺眉頭,般了個竹凳坐到他旁邊聽他敘述。
「那天民嬸幾乎急瘋了,死命拽著我衣服,求我趕快下去,當我們跳下去就覺得不對勁。」
「是不是覺得湖水非常冷?」紀顏插話問。德貴停了下來,打量著紀顏。「你怎麼知道的?是啊,雖然湖水會比外面低幾度,但是那水也太冰了,扎骨頭,好像只有幾度一樣。我們冷的夠嗆,但還是在裡面找了起來。我往湖中心找,他們兩個則往兩邊。
他麼看見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在往下潛的時候感覺四周越來越暗,不過還是看的見東西,湖水相當清澈,但四周根本沒有華華的影子,我們幾個上去換了口氣又繼續找。
我感覺越往湖心游就越冷,當我想放棄的時候,我耳邊隱約聽到了什麼,我停了下來,的確,我聽到了華華在喊我的名字。
當時我應了一聲,但四周根本沒她的影子,聲音變的非常弱了,我只當是自己聽錯了。加上氣也不夠了,就往上游,這時候腳感覺被什麼勒住了,回頭一看是只人手。」
「人手?」我和紀顏驚訝的齊聲問。
「是啊,我也嚇個半死,那手不知道從那裡出來的,不像是斷手,就好像是從黑暗忽然伸出來一樣,這時候我死命往外拉,手的力量並不大,但我把嚇個半死,慢慢的我居然把手從那種黑暗里拉了出來,但只有一些,不過我足夠看清楚了,那是華華的半邊臉。
我只看的見她半個身體,另外半個就像她站在了黑夜裡一樣,她央求的看著我,神情很可憐,嘴巴半張著,我聽不見她說什麼,但從嘴形看的出在喊救我。
這時候我已經快憋不住了,我不停的想把腳抽出來,蹬了幾下後,華華放開了,我看見她又重新被拖了進去,很快就完全消失了。我顧不的驚訝了,因為在不上去我就會憋死在湖裡了。後來上去後我沒告訴任何人,這種事告訴別人也沒人相信,我推說湖裡什麼也沒有,另外兩個上來也說沒發現。後來我瞞著他們去找了個道士幫我做法驅了下邪,也就慢慢忘記了,早上聽說有魚從湖裡出來就拿著東西想去裝點,這不遇見了你們,但我沒想到華華的屍體居然浮了上來。你們知道麼,當是我看著她的臉我幾乎快崩潰了,我馬上想起了她抓著我的腿要我救她的樣子,她會回來找我麼?會麼?」德福忽然掀開被子,兩手抓著我的肩膀大聲問道,我被他問傻了。紀顏趕緊按住他,並用手掌蓋住他的眼睛,扶他躺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你現在一點事也沒有,深呼吸,深呼吸,盡可能的放鬆。」德福慢慢平靜了下來,躺在床上。
紀顏把我拉出來。「會潛水麼?」他忽然問道。我答道:「會游泳,不過潛水沒試過。」
「應該還行吧你,以前抓水猴的時候你不是很厲害麼。」紀顏笑了起來,然後看了看時間。
「一點鐘,陽光不錯,這個時候下去最好。你回去準備下,十五分鐘後來湖邊找我。」說著自己走了,我還來不及說話,只好嘟囔著先回劉伯家,不過問題是德服是夏天下去啊,現在可是冬天啊。真要命。
現在的空氣的溫度大概6度,我慶賀自己還在南方,拿了瓶當地的土產白酒和一條寬大的乾毛巾我來到了湖邊。劉伯和母親在聊天,我以想回歸自然決定冬泳的借口拿了上面說的東西,然後步行到了湖邊,剛好十五分鐘。現在和早上的情形剛好相反,空曠極了,只是還能看見幾條魚掙扎著跳上岸來,然後活活曬死。
我小心的避開死魚,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紀顏。他笑了笑。「拿這麼多啊,還拿了白酒?」
「喝點御寒。」
「別直接躺了。」說著他開始脫衣服。我也把外套拖了,那個冷啊,每脫一件跟受刑一樣。沒多久我們呢就像兩個香腸一樣站在寒風中了,我使勁罐了一口,好辣,土產的酒似乎度數不低。
紀顏到像沒事人一樣。「你不冷麼?」我問到。
「沒事,我以前經常冬泳。」他活動了一下。我們稍微活動了一下,進水了。剛進的時候真是痛,是的,不是冷,是痛,感覺象割肉一樣,而且明明難受還得往下游。剛進去的時候生不如死,過了會酒力上來了,加上也麻木了,稍微好點了,紀顏在前面,我在後面。湖裡面到處漂浮著死魚,有的差點碰到我臉上,水裡面已經有一股很難聞的氣味了。一片死氣。幾分鐘後我們浮了上來。
「不行,溫度太低,這樣潛太很難到湖心。」我喘著氣說。紀顏也說這樣太勉強了,畢竟現在的湖不比夏天乾涸的時候。我們決定先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有關部門借到一套潛水的專業裝備。不過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別說這裡了。我們決定先回去,搞兩套潛水服,順便也打聽下華華的屍檢結果。回去坐車的路上紀顏一直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在想什麼?」我問。
「沒什麼。那麼多魚跳出湖面彷彿在逃避什麼一樣,其實出湖它們也是死啊。」紀顏回答。
「那不一樣的,有時候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也是件好事。」
「自己選擇死亡的確要比掌握在別人手裡要好的多。」紀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看著窗外的風景就沒說話了。回到城了,我們就趕到一個潛水用具專賣店,這個店是一個潛水愛好者俱樂部投資開的。當然,我們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配備了最基本的一套,包括面鏡,蛙鞋,潛水衣,氧氣瓶,氣壓計和深度計如果說潛水裝備中最重要和最貴的裝備,那麼非呼吸調節器莫屬了。它的作用是將氣瓶內受壓縮的空氣降壓成我們平時呼吸的空氣。並確保只有當潛水員吸氣時,空氣才會從呼吸調節器中放出。其中一級頭是直接和氣瓶相接,二級和備用,還有儀表全部接在一級頭上,當然,還有兩個水下照明燈。
好傢伙,這兩套裝備買下來居然要五千多塊,還好我們和老闆商量了下只是租界一天,不過他還是很不情願的收下了我們的押金,並且叮囑千萬不要搞壞了,我們點著頭走出了商店。屍檢報告最晚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出來,所以我們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回到了那個湖,我們等到水溫最高的時候才下去。
下去前紀顏在我腰上栓了根繩子,以備不時。穿了潛水衣的確好多了,比起昨天裸泳簡直差別太大了,雖然還是冷,不過已經可以適應了。瓶子的氧氣足夠半小時之用,我們往德福所說的湖心游去,這時候整個湖裡面已經看不到活的東西了。深度計慢慢顯示我們在大概十四米左右,這個湖估計不會超過二十米,我們很快可以到湖底看看到底有什麼。紀顏把拇指向下指,做了個下去的手勢,我們加速下潛了。
越往下越暗,而且旁邊的聲音越來越刺耳,彷彿哀鳴一般,我奇怪這裡怎麼能聽見聲音。湖水的溫度也急劇下降,已經只有3度了。
深度計還在顯示,但我和紀顏依舊在下潛,似乎這個湖底根本就深不可測。
超過二十米了,但根本沒有見底的意思。氧氣已經用去三分之一了,我稍微停了下來,打開了照明燈,燈光很足,我看見紀顏也停了,我在想到底要不要繼續。紀顏也往著我,然後又往下去了,我無奈搖搖頭,知道他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的。
三十七米了。我無言了,納木錯鹹水湖最高深度也才三十七米,但現在這裡卻還可以下潛,難道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燈光照開的地方不多,像黑霧一樣,不過仍然可以看見紀顏一直在往前游。終於,到四十米的時候,紀顏停下了。我看見紀顏沒有在動了,他居然做了個上去的手勢,的確,我們的氧氣恐怕無法支持到返回了。回頭的一瞬間,我好像感覺上頂上有什麼東西正飛快衝下來。
我下意識的把燈光照過去,並轉過了頭。我面前出現的是一張人臉。德福的臉。那臉明顯毫無生氣,和華華的屍體一個樣子,最令我吃驚的是他還正好對著我的臉,我們兩個幾乎鼻子貼到鼻子了。燈光照射下的他顯的更加猙獰,我慌亂的想閃過去,但他下來的速度非常之快,我被他撞到了,而且飛快地往下墜落。旁邊的深度計還在往上跳著數字,德福像一顆導彈一樣頂著我往下墜落。我心想這下完了。這時候腰間一緊,接著一陣拉拽感,我好不容易把德福移開掉了,然後趁著氧氣瓶不多的剩餘時間往上去。還好這根尼龍繩救下了我。
我回頭看了看德福,他就那樣像秤砣一樣沉了下去。氧氣用完前我們終於浮了出來,能再次看到陽光感覺真好,這裡和剛才水下根本是兩個世界。
等我驚魂未定的做在房間裡,我才想起來問紀顏。紀顏擦了擦頭髮,對我說:「德福死了,和華華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那湖底居然那麼深?」我端起杯熱茶,咕咚喝了一口。
「那不是湖底,或者說不完全是湖底,去年華華遇見的應該是類似的事,不過當時可能她正好被捲進去了。這種湖被稱為雙界湖。」
「雙界湖?」我不明白了。
「我們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往往存在很多的連接點,這些連接點是移動的,而且是沒有任何規律,只要它出現,如果旁邊有生物的話都會被吸進去,像黑洞一樣,然後等待著下一次又再次吐出來,你聽過龍捲風麼,龍捲風在這個城市捲起的東西會下到另外一個城市裡去,例如硬幣雨之類的。」紀顏繼續解釋道。
「我明白了些,但德福呢?」
「他那個時候就本應該被吸進去了,不過他應該是刺激過度然後在我們下來之前就投湖自盡了吧。或許一段時間後他的屍體又會再次在什麼地方浮現出來。」
「那是不是以後這個湖都會這樣?」
「不知道,或許會,或許會移動,人體突然消失的事情有很多,甚至包括幾百上千人,抗日真正的時候不是有一支日本部隊突然一夜之間完全消失了麼。我估計他們遇見了連接之處了。如果我們當時一直下去的話就算氧氣用完也到不了底的。」
「底下到底是什麼?」我把茶喝完,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紀顏擦淨頭髮,把毛巾搭在頭上,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若干年後我們都會知道,不過反正現在還不是時候。」
華華和她同學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了,沒有任何傷害,也不是溺死。醫生只好說屬於急性心臟麻痺。
很可惜,潛水服在歸還的時候老闆還是發現了小小的損傷,好說歹說,還是陪了點錢,不過他要是知道我們穿著去了那裡的話,他恐怕就不會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