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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五夜 不穿鞋2 文 / 浪漫_拖鞋

    她是那種非常熱情而且膽子很大的女孩子,和我不太一樣,而且托付她辦事都會爽快答應,和她說的時候她還一直笑我是自己多疑罷了。那天來的時候還帶來了根學校體育部借來的壘球棒,她很喜歡體育,穿了身運動服和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兩人吃著買來的零食談笑著,倒也很開心。我把事情告訴了她,但沒有告訴她我和樓上女人的談話。

    這樣一直到深夜。

    我們都有點睏了,把衣服換了。這時候,門鈴又響了起來。很刺耳,我們兩都不敢做聲。朋友拿起壘球棒,對我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探著身體接近了大門,並對著貓眼看了看。

    隨後,她面帶微笑的聳了聳肩。把壘球棒扛在身上,背過身子朝我走來。

    「什麼也沒有啊。我沒看見你,可能是惡作劇吧,我說你在學校膽子就小,叫我怎麼說你呢。」我也很高興,畢竟多個人就是不一樣。

    當我準備朝她走過去接過壘球棒的時候,我看見對面的門居然自己打開了。開的很慢,彷彿是那種電影電視裡的皇宮裡的厚重鐵門一樣。我幾乎張不開嘴,愣愣地看著門打開了。

    外面的鐵閘門也自己打開了。

    女友見我發呆,於是搖晃著我問怎麼了,我喊不出聲音,只是用手指給她看。她回頭一望,也嚇了一跳。

    那門完全打開了。而且樓燈不知道為什麼也熄滅了。屋子裡的燈光彷彿根本找不到外面,漆黑一片,宛如個會噬人的黑洞。

    門外什麼也沒有。

    女友歎了口氣,笑我可能門沒鎖好吧,居然被風吹開了。我暗想這裡雖然冷,可是風還沒到能刮開大門的地步啊。兩人於是走了過去想帶上門。

    樓燈嚓的一下忽然亮了。而且比平時要光亮數倍,一瞬間把外面照的清清楚楚。

    當時我寧願是黑暗一片,反正自欺欺人什麼都看不到也好啊。

    可是我們都看到了。門外整齊的擺放著兩雙鞋子。

    是的,兩雙,一雙男士皮鞋,一雙兒童鞋。那天看見的鞋子又回來了。室友卻笑了笑。

    「這麼差勁的把戲。」她用壘球棒把兩雙鞋像擊打高爾夫一樣打了出去。很奇怪,這次並沒發生別的什麼事情。

    當時我在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或許是學習壓力太大搞得自己神經緊張出現了幻覺。

    晚上,我們兩個相擁而睡,依然聽見樓上劈劈啪啪的聲音。我也沒去多想,只當是那是那孩子在玩耍,不過問室友,她迷糊地說什麼都沒聽見。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先走了。可是當我換鞋準備去上課的時候,卻發現了她的黑色的運動鞋卻安靜的躺在門口。

    她沒有穿自己的鞋子走。而我檢查了一遍,我的鞋子都在。

    她到底穿了什麼走的?

    那一整天她都沒來上課,也沒有聽說請假。我打給她電話,才知道出事了。

    等我來到醫院,原本熱情的室友滿臉痛苦的躺在床上。居然渾身幫著繃帶。還好傷勢並不是太嚴重,有幾處骨折和擦傷。來的時候我大概知道,她居然是被車子撞得,我納悶了,一向反應和動作都很快的她到底是怎麼了。

    「到底怎麼了?」我連忙問她。

    「早上起來,我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看你睡的很熟,沒叫醒你,自己在鞋架那裡拿了雙鞋,穿的很不舒服,我打算回家來換鞋去跑步。但沒想到腳上越來越重。」

    「越來越重?」我奇怪地問。她點了點頭。繼續說。

    「是的,而且那鞋子彷彿感覺越來越緊,就快要陷入肉粒一樣。當我準備過馬路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腳被灌了鉛似的。根本邁不開步子,最後居然像被粘住了,動都動不了。我只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鞋面居然被深深按了下去。

    兩隻腳都是,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兩隻手的印痕,接著,就是一瞬間,我絕對看到了,一個小男孩跪在我腳邊,用雙手按著我的鞋面,居然還抬起頭衝著我笑。

    我當時嚇傻了,直到一陣汽車喇叭聲才把我拖回現實。

    接著一輛汽車直接朝我撞了過來。還算幸運,那車速度不快,而且司機反應及時,不過車沿還是帶到了我。結果左腿和肋骨骨折了。不過我很知足了,能撿回條命就不錯了。」說完,她歎了口氣。我感到非常內疚,如果不是我膽小叫她來陪我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

    臨走的時候,她勸我趕緊搬家。

    「你的鞋子呢?」我忽然問她,「我家並沒有少鞋子啊。」

    「一雙白色款式很舊的女式皮鞋。我在你鞋架拿的,出事後就沒找到了,現場也沒有。我還納悶,為什麼你整個鞋架上都是一模一樣的鞋子,難道你想學愛因斯坦麼?」

    「整個鞋架都是?」我大驚,因為我的鞋架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雙白色的皮鞋。

    「是的,」室友斬釘截鐵的點頭,「否則我也不會穿一雙那種鞋子上街。」

    「看見白色女式皮鞋的都回發生意外。」那女人的話在我耳朵邊上迴響。

    我整個人天天處於精神半游離狀態。

    直到今天早上。這幾天我無論做什麼都能看見那雙白色的女式皮鞋。有時候我從床上醒過來就能看見本來在床下的拖鞋卻變成了那雙白色的女式皮鞋。我想我快神經衰弱了。想去找樓上的那個女人聊聊,但她也說無能為力。

    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發現家裡沒有別的鞋子了。

    我把自己縮到牆角,整個客廳都堆滿了白色的皮鞋,外面冷冷的陽光射在鞋面上,反射出慘敗的光。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堆白色女式皮鞋。到處都是。飯桌上,客廳,地板,書桌,椅子,廚房。到處都是,整個房間幾乎快變成白色了。我都快瘋了,只好赤著腳跑了出來。

    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平時見過您寫的故事,所以我只好來您這裡。」女孩終於說完了,我也終於知道她為什麼不穿鞋子了。

    「奇怪的女式皮鞋麼?」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不搬走呢。」我問她。

    「沒有用,我沒其他地方去,無論走到哪裡,在學校我也能看見那白色的皮鞋,但別人都看不見,而且我也怕再使得身邊的人出現和我室友一樣的事了。」女孩說話的時候半閉著眼睛,說著說著居然趴在沙發上睡著了。看來這麼多天她都睡眠不足。

    我幫她蓋了條毯子。接著打了個電話給紀顏,把事情的大概告訴了他。

    這的確是件奇怪的事情。

    紀顏答應了,而且很快趕了過來。不過只有他一人。

    「黎正呢?」我問道,紀顏回答說黎正對自己父親遺留的筆記很感興趣,正坐在那裡天天看呢,所以就沒過來。

    由於女孩睡得很熟,我們沒有吵醒她,但總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我家。我和紀顏只好去了裡屋攀談起來,也怕說話的聲音打擾她睡覺。

    與紀顏交談過後,我們決定帶著女孩去她租住的那個地方看看。過了會,她醒了,但還是不肯穿鞋。

    「我怕穿鞋。」她抱著雙腿縮在沙發角落裡。紀顏皺了皺眉頭。

    「這樣吧,我和歐陽輪流背你,你多穿幾雙襪子,這樣光著腳走路很傷身體。」紀顏的話語很柔和,女孩感激地抬頭看了看她,紅著臉點了點頭。

    都說現在女孩子喜歡骨幹,但看上去瘦弱矮小的她一上來還是有些重量,開始時我背,可能長期缺乏鍛煉,在電腦前坐太久的緣故,居然有點喘氣。不過這次就當負重長跑算了。

    由於是在路途遙遠,紀顏也不再堅持不乘車。三人拉下一輛的士。

    等我們來到那間民居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四點了。天色比較暗,像蒙了層灰的玻璃。

    「對了,你能說說那房東什麼樣子麼?」紀顏把女孩從車上背下來。

    「很年輕,大概和你們年紀差不了多少,170公分左右,長相很普通。不過他和我說話的時候喘氣很厲害,臉上通紅的,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凍得,說話聲音很粗糙,像在磨砂紙。我看見他從口袋裡拿了瓶東西老往嘴巴裡噴。噴完後臉色就好多了。」

    「看來那人有哮喘啊。」紀顏把女孩往肩上一托。我們走進了那棟居民樓。

    樓層的下面有個破爛的停靠自行車的竹棚。裡面有幾輛幾乎褪了se的自行車。連賊都懶得偷了,自然也沒人去打理。整座樓顯得很荒敗。車棚的牆上貼著一張大大的告示,正上方寫著「拆遷通知」四個字

    我們走進樓道,女孩小聲說:「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了。」紀顏把她放下來。這裡面的燈光果然很昏暗,長久沒有更換的燈炮燒得外殼起了層厚厚的黑色污垢。我順著牆壁摸索過去。發現牆上有很多裂痕。

    爬了五層樓,終於到了她家,女孩戰戰兢兢的把鑰匙扔給我們,自己不敢開門,紀顏笑了笑,找準鑰匙開了門。

    裡面收拾得僅僅有條,很乾淨,東西也很少,不大的客廳裡果然鋪著方形的大理石瓷磚,一塊足有四十多平方厘米。牆角擺了張書桌。裡面的臥室還有張,上面堆放了很多書,我隨意掃了一眼,都是考研用的。

    書桌旁邊是張雙人床。牆上大都起了霉斑了,黑乎乎的,一片連著一片,還好被人用牆紙糊了起來。

    「上面太高了,所以我也沒去管,只是看著由點噁心。」女孩指了指天花板。

    果然,上面的霉斑更厲害,幾乎整個天花板都是黑色的。紀顏盯著看了看,然後對我說。

    「床也是你自己的?」我問她。女孩笑了笑。

    「不是,我只帶了張書桌,床本來就有。」

    「能倒點水給我們喝麼,有點渴。」女孩笑了笑,轉身出去。我正奇怪,紀顏是極少在陌生人家吃喝的,更別提主動要東西了。女孩剛出去,紀顏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閉上你的眼睛,靠鏡妖看看天花板。」我奇怪地看了看他,紀顏沒有再說話,我只好照辦,把眼睛閉起來,抬起頭,讓鏡妖充當我的視力。

    我看見了。

    原本一片黑色的天花板卻有著一連串腳印。看大小應該是小孩子的,腳印很零亂,不過一直延伸到女孩的床頭上面就沒有了。而且,似乎那腳印總有些那裡不妥,但一時又沒想明白。反正給人一種很不對稱的感覺。

    「把她支走是免得嚇著她,再經受刺激怕她受不了。」紀顏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睜開眼睛,想想也是。

    由於傢俱很少,我和紀顏乾脆在屋子裡轉悠了一下。非常普通的房子,略顯有些陳舊。

    「今天,好像還是三八婦女節啊。」我見大家一言不發,空氣略顯沉悶。

    女孩笑了笑,用手把頭髮擼到耳後。我看了看她的腳,依舊不肯穿鞋,難道那雙白色的女士皮鞋真有這麼大的力量?

    「這裡看不出其它奇怪的東西。」紀顏低沉著喉嚨說了句。

    「對了,你叫什麼?」這麼久還不知道女孩什麼名字。她很乾脆的說自己叫池月。

    好聽的名字,反過來念就是月池了。

    「我和歐陽想多去瞭解下著房子的情況,好像這棟樓還有幾家住戶吧。」紀顏問池月。

    本來打算我和紀顏兩人去,但池月死活不肯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大家只好從五樓一直問下去。

    直到一樓,我們發現這裡除了池月和六樓的那個還沒見面帶著孩子的女人,總共還有六戶人家。

    他們大都對我們的到到來持有很嚴重的戒備心,有的連門也不打開,其中有個戴眼鏡的,非常不友好,一直對我問來問去,然後啪的把門摔上了。不過在我們見過的幾戶人家中,發現了個共同的特點。

    這麼冷的天,他們都沒穿鞋。

    紀顏站在一樓的樓道口,把領子豎了起來,瞇起眼睛望著天空。

    「要下雨了。」

    的確,天色比來的時候更為沉重了,宛如一個倒扣著的燒了很久的黑鐵鍋。

    「走,去拜訪下那個六樓的女人。」紀顏揮了揮手。臨進去前,我聽見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咯嚓的聲音。

    類似什麼裂開或者粉碎的聲音。不過只是一瞬間,或許是我太多心了。

    三人站在六樓的門口,敲了敲門,過了許久才打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小男孩只露出雙眼睛,小心翼翼地站在裡面盯著我們。

    「我媽媽出去了,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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