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章 隔膜 文 / 1942
令人愉快的聖誕已經過去,該上班的還得去上班,伊斯決定有必要去遇遇克洛斯,於是她便去他上班必定經過的那個路口。天氣晴朗,伊斯跺跺地上的積雪,發出喀喀的聲音來。克洛斯遠遠就看見她在向他揮手了,他將車停在她身邊。
伊斯鑽進去,問「你可以送我去基地嗎?」
克洛斯說:「當然,很是難得嘛,伊斯,好久不見了」。
「嘿嘿,是的。」伊斯笑笑「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他駛出城去,駛上通往基地的路,路兩旁還成片成片的堆積了雪,太陽已經出來,照得雪泛出引起刺眼的光芒來。
「我也看到你給穆索蘭的報告了」,克洛斯說:「有點不可思議」。其實,那天他遇上「波夏特」時,他就知道有這麼回事了,因為他問過她。
「可這都是真的啊」。伊斯甚至有些得意地說:「我們即將要開創一個人類的新世界了,這是一條通向外太空之路」。
「伊斯!」克洛斯看了她一眼:「戰爭還沒有結束呢,要是這項技術一旦被應用於戰爭,那將會怎樣,你想過嗎?」
「現在還不知道。」伊斯說。
「那麼是誰主持這項研究呢?」克洛斯問。
「波夏特博士和格塞博士」。
「波夏特博士是哪裡人?」
「波蘭人啊」伊斯說「難道不是?」
「我怎麼知道」克洛斯說,他不可能告訴伊斯他跟波夏特的相遇:「她政治傾向如何?」
「我不知道,她是一個了不起的科學家」伊斯說:「我很喜歡她」
「哦」克洛斯說:「你們進展如何了?」
「報告上寫了嘛,可能要到春天才會有突破性的進展」
「你要密切報告這件工程,我們不能讓這種可怕的武器用於戰爭中」
「可是德國人的防範很嚴密,我機會並不多「
「是啊,你千萬要小心」克洛斯說:「你現在是唯一一個比較深入的對這項工程有接觸的人,你不能失敗,不能出錯,知道嗎?」
「好的」伊斯說。
基地就快到了,伊斯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小心地說:「克洛斯」
「有什麼事?」
「我決定了,要嫁給何尼斯」
「什麼?」克洛斯嚇了一跳:「這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我想好的」
「他也是黨衛軍上校!還是負責人之一!你難道不明白嗎,伊斯?」
「我知道」
「發生什麼事了?」克洛斯問。
「沒有事」。
「這是不可能的,不許!」
「可我已決定了,這是我自己的事」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當然知道」伊斯說。
「不行,決不允許!」
「不!」
「伊斯,我不代表組織,可組織是不會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決不會!你問我,我只能這麼回答你」
「去他的什麼組織」,伊斯叫起來:「誰也別想管我!」
「伊斯!」克洛斯將車停在離第一道崗哨稍遠的地方,衝她說道:「你又在搞什麼名堂?難道你真的會相信德國法西斯會勝利嗎?「
「不」
「他們的末日就快到了,他們在前線已經四處潰敗,難道你不知道?」
「不,這我當然知道」伊斯說。
「這是為什麼?伊斯,我不理解!」
「你當然不理解,我原來不是告訴過你不想回去了嗎?」
「可這戰爭就快結束了,我們就要勝利了!」
「無論結果如何,我不回去!」
「你是一時衝動嗎?他是敵人!」
「我說我要嫁給他!」伊斯強硬地說。
「我說不行!絕不允許」克洛斯也堅決地說。
「不在乎你許不許,這可是我自己的事!」伊斯氣生地打開車門,溜出車去,克洛斯也下車去,「彭」一聲關上車門低吼一聲:「站住!」
伊斯站住了,「你過來」克洛斯拚命壓抑住自己的激動情緒,對她說:「我知道你還在恨我,就因為一開始,因為蘇露芝」。
「不」伊斯站在他面前,低著頭並輕輕回答。
「我只能抱歉,伊斯,她是無辜的,我並不愛她,以前是,現在也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無論再有多麼的過錯,請將這個人的東西放在戰後好嗎?就快結束了!」
「不,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也不喜歡我。」伊斯說:「你喜歡的是另一個人,一個我們誰也不知道的人,這是你的秘密。」
「是的,這是我的秘密」克洛斯說:「可是你既知道這些,為何還做那樣的決定?「
「很簡單,因為我愛他!他也愛我!」
「這很荒唐」克洛斯說:「他是個危險的敵人,並且你難道忘了嗎?他曾那麼狠地揍過你,你還刺殺過他!你忘了嗎?」
「那又怎樣?事情都會變化」。
「你已變了嗎?伊斯!」克洛斯緩緩地說道。
「沒有,我向你保證過的」
「我不明白,伊斯」
「對,是有你不明白的事」伊斯說:「反正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怎麼想由你」
「伊斯!」
「就是這樣!我要走了」伊斯不屑地說,她剛轉身要走,克洛斯一把將她按住,抬手就是一耳光,他打得並不重,可是伊斯卻輕聲地哭了起來。
「你恨我吧,伊斯」克洛斯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能再糊塗了」。
伊斯突然抬頭狠狠在盯著他,目光如火焰般。她真想對他說:「糊塗的是你!」可她竟然忍住了沒有說出口來。
突然,拐角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聲,「我走了,伊斯,你自己當心」他迅速掉轉車頭走了。
伊斯滿目眼淚,忍住哭,獨個兒朝基地走去。何尼斯正開車駛過拐彎,對面便飛奔衝過一輛越野車,和他緊擦著駛了過去,他看到開車的人,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不是軍統處那個中尉嗎?他拐個彎,便看到伊斯已經進了崗哨。
等他停好車,去到伊斯的辦公室時,伊斯正在淚流滿面在收拾著一些材料,她氣乎乎地將紙揚得到處亂飛。他進門去,她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伊斯」他叫她:「怎麼了?」
「你來這幹嘛?」她盡量壓低聲音說:「沒什麼」
「我只是到這兒來轉轉,隨便看看。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不!」
「我覺得,伊斯,我們之間有著某種隔膜,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我能感覺得到」
「是的,好像是這樣」伊斯邊動作利索地收好一些紙張,並將它們夾到一個夾子裡:「我正努力要消除它」
「這層隔膜到底是什麼?能告訴我嗎?伊斯?」他慢慢在屋裡走來走去,他內心十分失落,他甚至又感到了痛苦,為什麼聖誕夜那種幸福竟會如此短暫,他覺得,信任她是一種錯誤,但不信任她,也是一種錯誤,他迷惘了。
伊斯收好了材料,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支鉛筆「我也說不清,我正努力消除它,你還信任我嗎?還信任我嗎?」
鉛筆太鈍,她又翻把小刀開始削鉛筆,沉默了一會,何尼斯終於說:「是的,我信任你,可是」他轉過身去,背對她問:「克洛斯中尉送你來的?」
伊斯聽了,沒回答,只是狠狠地削她的鉛筆,「伊斯,他讓你失望了?」他問「因此你很難過,是吧?」
伊斯沒吭聲,他緊接著問:「這就是那隔膜吧?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在路上碰見他了」
伊斯突然丟掉鉛筆和小刀「哇」地哭起來,何尼斯轉身一看,原來她將手指割開了一道大口子。
「沒有,不是!」她邊哭邊說,她攤著手一動不動,鮮紅的血馬上湧了出來,從指尖一滴滴掉到地板上。
「哦,天哪!」他趕緊過去看:「要緊嗎?」
傷口在她在手中指側面,不大但卻很深,刀子橫著深深地劃了進去,血不斷地滴下來。伊斯本來就為那一耳光感到委屈,現在她乾脆坐在那兒像個孩子似的哭。
「我看看怎麼樣了」他問「疼嗎?」
「疼!」
他捏住她的手指,可傷口是直著切進去的,血依然在淌,她也一個勁地哎喲哎喲地叫著使勁推開他。
「沒事的,就一小點,沒事的」他說。
伊斯轉開並頭,不敢看手指「你別走!」她說
「我不走,不走,得包紮一下」
「不,不要」她說「我看得出來,你不信任我」
「伊斯!」
「是,是他送我來的」伊斯說:「我只想說的是:我是問心無愧的!」
「好吧」何尼斯說:「忘了這件事吧,我相信你,我們得趕快去治療室「
「不,不去,它總會不流的,我……,我我……「伊斯幾乎快心動了,真想告訴何尼斯一切,想向他表白她不想再和地下組織聯繫了,她將永遠忠誠於他,可這是不可能說的。
「傻瓜,肯定有血管破了,你看血還在流呢,走吧」
伊斯看了一眼,又迅速將頭扭開了不敢去看「我我……」她依然說著。
何尼斯歎了一口氣「你有什麼事這麼猶豫?我該知道就說,不該知道就不用說」
「對不起,何尼斯」伊斯深深低下頭去:「我曾經是個多變的人,的確是這樣」
「有什麼又再說吧」何尼斯拉起她往外走,伊斯只好來到醫務科。
值班的大夫為她沖洗手指,卻發現她的手在抖個不停:「很疼嗎?伊斯」他停下了問道。
「不」伊斯說:「我只是害怕」
何尼斯就走過去,說:「別去看」伊斯將頭埋在他懷裡,說:「會很疼嗎?」
何尼斯笑了:「你怎麼了,以前你也受過比這更大的傷呀」
她依然將頭埋在他懷裡:「我向你發誓,我會永遠忠誠於你的,永遠」
何尼斯沒料到這句話,他看了那個正在為伊斯包手指大夫一眼,他一聲不吭,裝作好像沒聽見,他趕緊拍拍伊斯說:「沒事,沒事,我們呆會兒再聊好嗎?」
「不」
「行了,伊斯」那個大夫及時打斷她說:「你沒事了,很快就會好的」
「謝謝」她說。
出了醫務科,天又下起了雪,伊斯緊緊靠著何尼斯「我說的是真的」
「是的,我很感激你這麼說」何尼斯說:「可是」
「可是什麼?」伊斯問。
「我們的工作將會很忙「
「是的」
「我們現在的任務是盡力工作,這將是非常困難的時期」他說「因此,先拋開這些浪費精神的念頭吧,我的職責,首先是一名軍人,你明白嗎?」
「是的,我明白」伊斯說:「我回辦公室去」
「好的,再見!「
「再見。何尼斯「她惦起腳尖來,在他的臉頰上使勁地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