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穿越重生 > 戰鳳

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九章 友逝 文 / LOLO

    剛出了卡口,就見花寨主已催馬向卡口衝了過來,茨蔚馬上往回退,在馬兒靠近時,那一直倒靠在花嬌柔身上的叮,讓茨蔚如有被雷擊中般的驚愕,叮的全身都染上了污紅的血跡,一副萎靡不振的靠在花的身上,眉頭還緊緊的鎖著,整張臉痛苦的皺著,花嬌柔也滿臉的血跡,一臉神色凝重。

    是叮還是花受傷了?傷哪了?看著還汩汩流著血的左肩,為什麼那裡會這樣的流血?左手呢?在花嬌柔駕馬掠過她的身邊時,她抽腿便朝著馬兒跑去的方向奔了去,叮的手沒了?她是不是看錯了?

    都進來了!犀牛堅持的很辛苦,暴吼一聲,頂著巨石一步步的朝卡口移了去,每一步他都被壓迫的身子更躬,腳步像是想踩穿地板一樣的沉重,茨蔚原本只注意叮,卻突然想到了卡口還需要留守,回頭一看,犀牛已背著大石走到了卡口,只需要將石頭往卡口處一放,那足有一人高的大石便會將整個卡口給封死。

    放心的一轉頭,她繼續追向花寨主的馬,而身後……。

    犀牛看見了韓夢愚駕著白馬奔了過來,唇角不由得便噙了一抹笑來,沖得再快,他也不怕了,不著急了,背上的重量已經讓他的上身與地面平行了,他多想回頭再看一眼,就算只是看到一個背影,他也覺得非常的幸福了,可是現在,他僅僅能在所剩不多的時間內,再把從入伍到現在的一些片段串連的飛快想上一遍,算是他對自己人生的最後交待,在那個火熱夏日,在他曾經還莽撞火爆時,在他跌落在可以嗅到滿鼻的泥土青草香味的大地上時,那個身體便像是撞進了他的靈魂,一直到現在他只能低頭近距離的看著冬雪過後零星殘留著的幾縷枯黃的草根與未覆沙土的峻石,一直到原本他強大充滿力量的身體現在已僵硬麻痺,一直到感覺身上的經脈全部被崩得「啪啪」的斷裂,一直到他看到有濃稠的血液從他的眼鼻口腔處滴落,一直到在眼睛所感應的光線全暗下前發現已駐於眼前的馬蹄,他都一直將她小心的放在心尖上,在這以後,不知道她會不會常常憶及他這位被罰椿米的戰友兄弟……。

    一直,他就一直蹲跪在金瓶口,而且可能永遠的一直跪在這裡,背上背負著的巨石,封住這個茨蔚認為非常重要的卡口。

    韓夢愚勒住了馬,自上而下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如贔屭負碑般,在山寨上他一直無以為意的那條漢子背著一塊巨石,跪死在卡口處。

    他下了馬,蹲下了身子,定定的看著那個馱石之人,七竅流血的面容還掛著一抹笑,眼睛並未閉上,定定的將視線定在了地面上的某一點。

    一個人可以強大到什麼地步?血肉之軀可以忍受多重的負荷?一個國家需要用什麼樣的精神來墊底才可以獲得戰士如此的無私的犧牲?會是怎樣的念想來撐起臨死之人唇邊永久定格的笑意?把眼光調至巨石之後,他所要攻打的德天,還有多少這樣渺小不起眼卻又震撼他心靈的小人物?或者又有多少像馬茨蔚那樣讓他側目好奇又難以盡數度測的意外?僅僅是一個阻軍的小分隊,卻讓他好像預測到了不敗戰績的最大挑戰,攻下德天,絕對不再像磐王所想像那樣的輕而易舉,而他戎馬十數載的驕傲在這塊巨石的另一面,將會接受最嚴酷的對待。

    山上開始滾石了,這證明卡口已經封畢,茨蔚心跳莫名的劇跳了一拍,卻困為擔心著叮的狀況而將這份莫名的擔心很快的摒除掉了,後方暫時已沒什麼危險了,她有什麼可擔心的?眼前已斷一臂的叮,倒是讓她焦急心傷,應該由她斷後的,懊悔自責現在也無濟於事了,她必須將叮快速送回廣武城,及時醫治。

    花嬌柔的臉一直都慘白著,一落馬扶下叮便飛快的傳令原來的山寨的赤腳大夫給叮進行先行的醫治止血,她花嬌柔帶著這幫兄弟多年打劫取財,也常有自家兄弟缺胳膊斷腿,可是卻從未像今天這樣,讓她渾身戰慄不已,叮在馬後的那一刀是為了她挨的,他用他的一條胳膊來換取了她的性命,那血柱噴射斷肢飛離的畫面,讓她震撼到這一生世也無法忘懷,止不住顫抖,她咬住了她握成拳頭的手,叮最好別死,最好!

    卓冰沒想過臨走前對他凶吼暴喝的百夫長,竟是這樣的被送回來,那奄奄一息的癱軟,那面無血色的慘白,那已浴血全身的殘破,她不明白她以前竟會對這樣的人產生強烈的厭惡,廢掉一條胳膊罷了,她不是看過比這更慘烈的傷亡?不是早該對這種的小小的血腥免疫了嗎?可是仍會一樣的觸及心靈的傷痛,躺在那裡的百夫長對於她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感情投入,但是仍能輕易的勾起她的傷心不忍,看著他緊皺的眉苦楚的臉還是想有輕輕撫觸安慰的衝動。

    金花寨必須要撤離了,即使卡口已被落石堵住,但是三十萬的大軍,要清理起來,並不會非常的難,本來yu對銀甲兵進行部分剿滅的計劃也在這緊迫的情勢下宣告破滅,此次的阻擊並不成功,止敵於關口之外,卻不能長久的拖延,而此次唯一的收穫便是探測到銀甲兵的情形以及傷了銀甲兵的主帥,回首望向卡口處,卡口那裡已堆了很高的石頭,因為卡口太狹窄,有巨石的話就卡的比較的緊,銀甲兵若要清理起來,至少也需要兩天時間,能拖住兩天,對廣武的守城已經非常有利了。

    身旁的人都在忙碌著,山匪們在收拾行囊準備撤離,茨蔚所帶的西北兵與兄弟排也在準備馬上的回營打點,花寨主與卓冰一直守護著叮,茨蔚直立著身子望著卡口的亂石,心底總覺得她落下了什麼,什麼被落下了?

    亂石那一面是德天的死敵,頂多有一條叮的胳膊留在了那邊,還會有什麼?

    如電光一閃,一個負著巨石的身影閃現於腦海之中,她開始慌亂,犀牛呢?最開始她看他憋到醬紫的面孔時有叫他御下巨石,叮入了關後她有看到他躬著身子艱難的負石封口,對啊,從最初他直立到最後瞟他時他背對著她已半躬身體,他是怎樣放下巨石的?身體已經折成那種角度,巨石如何放下?

    茨蔚移動了腳步,四下望著周圍的忙碌的士兵與山匪,到處抓人問著犀牛的蹤跡,沒有,都沒有,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下了腳步,有一種不祥感襲上了心頭,沒有人看到那負責封口的大力犀牛,不自覺的都將目光望向亂石堆,茨蔚朝亂石堆奔跑了去,她怎會如此大意?在因為叮的傷勢而驚愕時,居然忘記幫助犀牛御下巨石,在落石時她心中的一慟,意味著什麼?突然有水氣湧上了眼眶,她憶起了她駕馬進入關卡時犀牛臉上安心而放鬆的笑意,對戰友的關心她卻只是不經意的點頭帶過,還有最後那已躬成直角的身體卻仍駝著巨石的身影艱難的移向卡口,僅僅這兩幕,便足可以讓她的眼淚氾濫成災,以前一直並不特別注意的戰友,也在他們的不經意中悄然逝去,永遠的走出了曾經同甘共苦的鹹淡生活,背棄了要同生共死的結交誓言……。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