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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祭奠 文 / LOLO

    黃沙漫道,西北一如千百年來一樣的荒蕪,穿過了一大片戈壁,西北之地,竟也有一片綠洲。

    覆滿地的嫩草與點綴其間的白花,盎然著南方才會有的青翠,長足一寸寸踏過,留下了一連串的屣印,湖綠色的衣袍被風輕拂,清洌的氣息撲向了他堅毅的面龐,這裡的老朋友們,都在歡迎他的到來。

    「知道麼……,」攤開了手臂,擁抱著清風,另一隻袖管,空空的隨風飄揚。「沙土之地盛開鮮花,荒蕪戈壁鋪滿綠草,必須進行施肥改良土壤。」

    步步踏入,每踩過一步,鞋底被草上的露水打濕,沾染上無盡的思念,風是綠的,托起他的長髮,頸間留下的全是清爽。

    仔細的辨認著隆起的土包,地面已經沒有太大的起伏了,八年的光陰,不僅讓這片土地長出了參天大樹,也讓那一座座的石碑字跡不再清晰。

    長滿厚繭的手指撫上了墓碑上刻下的字跡,「這個,是我的二哥!」

    一筆一畫,描出來兩個字:李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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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關在房內所製造出來的,是用火藥製成的硫磺彈,威力無比,點火扔向磐軍,被炸傷者無數,因為硫磺彈的數量有限,本來主要是用來對付主將與弓弩兵陣的,為左右兩翼的李斬和叮帶著騎兵飛快的對磐軍進行側面的攻擊,中間的戰場上火花四濺,不斷有大的轟炸聲響起,然而,左翼的叮與右翼的李斬,是絕不可能互相顧及的,不知何時,戰得昏天黑地的左翼士兵只覺得炸聲有些遙遠,整個戰場便有些不如原先控制的有秩序了,友國援軍大量的湧向了右翼……。

    他知道,有將士受了傷了,軍醫們從城內衝了出來,直接在戰場上對傷患進行診治,他只飛快的瞟了一眼,他相信,憑守在右翼的李斬那高超的劍技,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將他****,磐軍也不能輕易的將他折殺,於是,他繼續獨臂揮砍,一隻手,不停的揮砍著大刀上百次,上千次,很酸很累,卻停不下來,血灑向了他的盔甲,反映著天光,映射出古怪的色澤,清空了大腦中所有的想法,他殺的有些狂了,無法再顧及右翼倒底傷了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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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王爺的墳墓!」唇角扯起一抹笑來,「僅佔了方寸之地……。」

    灑上一杯清酒,酒液沒入了泥土,從地面上冒出一絲酒香來,身後人插上了三柱香,一把紙錢,燃燒在墳頭。

    臉磨梭上粗糙的石碑,單臂圈著碑體,做著最親密的擁抱,閉上了雙眼,是因為心底在做著思念的訴說。

    第二杯酒,灑上了第二座墳墓,若不是當年樹了碑,那歇下去的土根本無法讓人辨認出這裡原來,也是一座墳。

    「虛空浮生夢,筧絲胡雁哀。這裡,是一對人。」

    所以,第三杯酒,仍是灑在這個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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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甲兵幾乎被他們消滅殆盡,硬拚硬的結果是兩方俱大傷,德天的兵力也毀了大半,主戰場的人越來越少,廣寧子的掌控全局的能力,不弱於諸葛,儘管銀甲兵與他的默契並不夠,他的陣法仍是讓銀甲兵與其他的弓弩兵、輕甲兵發揮了最大的作用,磐的兵隊完全的變成了他的棋子,除了會自動砍殺,位置的變化,完全以戰鼓控制。

    所以,磐軍知道戰鼓與指揮者的重要,而玉其林,更是明白德天會布奇陣的軍師的厲害,毀了兩個操控者,德天便會失了大勢。

    三架高架弩全部對上了指揮台,任是他盾牌再堅硬,城牆再厚實,他也要諸葛與方言無處可逃。

    十幾年的情誼,因為他的歸隊,在瞬間化成了虛無,新的立場,讓他用最極端的手段,去對原先情同手足的人進行殘殺,箭雨紛飛,被廣寧子改良過的長矛,在遠程射出後,仍可以沒入城牆七分,所有的盾牌,全被摧毀,方言不敢置信的抱著諸葛,或許,以前他用假死騙過她,現在,就算長矛整個的將他刺穿,她仍是不相信眼前的景像是真實的,諸葛是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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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不出玄機,是因為他們,都在局相之中!」

    小將不言不語的將黃土壘高了,兩人合葬的墳墓,怎麼可以那麼的平坦。

    又燃起了黃紙,裊裊青煙的後面,那張臉孔線條剛毅,看不出有多麼的悲傷,視線放的很長,他仍在緬懷。

    有蝴蝶繞過他,縈著墓碑飛了幾圈,停歇了下來,牽回了他的視線,手掌滑過粗糙的碑體,睡在裡面的人,讓他嫉妒!

    在這座墳墓後面的另一座墳墓前,他蹲了下來,眼底終於浮上了水氣,面孔也柔和起來,想了八年,他又與她接近了。

    後面的人伸手準備撫纏繞在開碑上的蔓籐,還未觸及碑體,便被喝止了。

    「別動她,什麼也別動。」

    那聲大叫,在寂靜的林子裡顯得特別的響亮,小將的手一震,他被他的叫吼聲嚇住了。

    那是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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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兵團全軍覆沒,除了百夫長。

    他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哭了起來,他殺到瘋狂的心因為目光觸及到這一幕,毫無預警的全揪到了一塊,渾身浴血的她,原本麥芽se的臉被硝煙薰的發黑,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孩,站在戰場上哭泣,她的周圍,堆起的全是女兵的屍體,然後,然後……。

    然後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吼聲中,磐軍將大刀揮砍向了她的脖子……。

    在他飛刀將磐軍斬殺前,她的頭顱,滾落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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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女人上戰場,是件很殘忍的事!」

    有多殘忍?

    非常,非常……。

    不避諱旁人的驚詫,他將唇貼上了冰涼的石碑,許久許久以前,她也曾經,將她的紅唇,吻上他的面頰。

    酒灑了出來,斟了好幾次,仍未斟滿一小杯,他僅一隻手臂,無法更穩的讓執壺的手不那麼顫抖,眼睛有些迷濛,在小將毫不掩飾的詫異與同情中,他淚雨滂沱,身體抖的如風中殘葉。

    他忍了很久了,從刀抹上她的脖子開始,他就在忍,八年的淒風苦雨,更多的生死離別,他讓自己冷酷的似沒有靈魂。

    小將拔開了另一座墓碑周邊的茅草,不用看墓碑上的字,他仍能清楚的知道,那是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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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莽卓的神醫,妙手可以回春,卻救不了撒克需的百姓,也救不活死在戰場上的德天將士。

    李斬是他精心治療幾個月才救了回來的,茨蔚也是他費盡心力救治好的,千千萬萬的剛剛從他手中醫治過的人,橫屍於沙場,磐軍的斬殺永遠比他救治的速度快,在戰場上的救治變是荒唐可笑,所以,他瘋了。

    他除了是一名醫者,他也是德天的刺客,本來準備用他對主將進行暗刺,卻未料到他更大的用途花在了救治上,然而當所有的工夫會諸東流時,他真的瘋了,是瘋狂了,也許將對方殺死比等他製造更多的傷患來救治,才為最根本,霧是真的那樣做了,玉其林想不到,那個曾在兵部統外跪了三天三夜的莽卓人,會在最後將他斬殺於劍下,鐵鞭卷緊霧的脖子時,霧腰間暗藏的軟劍也刺進了他的心窩。

    這就是刺客的意義,明劍易躲,暗劍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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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是衣冠塚。」等小將將那些墳墓重新都壘上新土後,第六杯與第七杯酒,是敬給花嬌柔與韓夢愚的。

    找不到他們的屍體,為了緬懷紀念,為他們壘了兩個衣冠塚。

    花嬌柔的飛刀,總是在關鍵時刻幫了他的大忙,但是,卻在最重要的時候,還是慢了。

    缺了的那一臂,是韓夢愚砍的。他常常在想,韓夢愚在砍他手臂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因為他和玉其林一樣,都是將自己身份掩藏的相當好的奸細,砍他的手臂時,更多的,是在為磐考慮吧?!韓夢愚肯定沒想過,被他砍掉了手臂的人,會是在後來為德天打下大片江山的人。他肯定也未曾想過,因為他砍掉了一個人的手臂,會讓茨蔚曾憤恨到想要將他斬殺,比起北宮薪來,韓夢愚沒有那麼完美,他沒有北宮薪的那麼狠心。

    一撮黃土一盞酒,遍地英雄滿地柩。

    最後的一個墳包前,叮站立了良久,從上而下的俯視著墓碑,薄唇緊抿,單手後背,風吹到這裡,停息了,身後的小將也將目光長久的停留在這座墳墓上,有一種感覺從心底升騰了起來,莫名的,雙眼被墓碑上彷彿的一股氣息,蒸騰出霧氣來。

    「給她磕幾個響頭吧。」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直到身後的小將感覺到自己身體因為靜止已經麻痺時,大將軍又發話了。

    「啊?」

    周圍非常的安靜,安靜到他以為他產生了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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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鎧甲映射的光芒更加的亮眼,雪花遇上熊熊燃燒的大火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廣寧子錯了。

    他說,馬茨蔚是打不過他的。

    所以他錯了,或許茨蔚沒有強過他,但是,卻也並沒有比他弱,最終仍是他們的對決,廣寧子的堅決不撤離,落下的,便是全軍覆沒,但是,也將德天的強將,拼盡了。

    鳳旗緩緩落下時,方言從城樓上掉落了,如同一隻折翅的鳳凰,摔落在城牆之下。

    鳳旗與方言同時拉去了茨蔚目光與心神,心臟也在方言那一砸落而迸裂出鮮血來。參合原一戰,連續打了兩天一夜,她從頭打到尾,明明她已經將長槍刺入了廣寧子的身體,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才終於將他折殺,可是為什麼?方言為什麼還會掉落城牆?她想要保護的人為何還會一個個的死去?還有,刺中身體的那些箭又是從哪裡來的?

    沒了主將,不等於磐軍就已經輸了,強大的弓弩兵陣仍在對德天虎視眈眈,沒了主將,箭枝還有;沒有了指揮,磐軍作為軍人的忠誠不渝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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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磐終究是輸了,因為我還沒死,哈哈哈哈……。」將壺中的酒直接灑於地上,餘下的全倒入了腹中,臉上沾滿了酒液,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猖狂。

    「給她磕頭!」再一次要求道,小將不得不急忙跪下,磕著頭,卻不明白為何大將軍會如此這般的不講道理,也不明白為什麼單單就要他給這墳裡之人磕頭。

    這墳裡睡著的所有的人,他都不認識,他們去世時,他也還小,但是,只要是大將軍要求的,他全部都會完成,收莽卓,復萬曆,到最後的滅磐,大將軍是他心中的偶像,就算今天看盡了大將軍各種各樣的面孔,他那些不可抹滅的功勳與對國家的忠誠,才是他最為佩服的地方。

    「給你!」

    接過了大將軍手中的兩本手札,甚是疑惑不解。

    「這是遺留給你的……。」

    遺留?

    「庭傲,要好好的學習,別辜負了前人!」

    前人,應該是躺在這些墳裡的英雄。很是聽話的將手札小心的收入懷中,瞥到了還有一塊斜立的石碑。

    「還有一座墳,忘了壘了。」捋了捋衣服,伸手去拾倒在地上的鋤頭。

    「不用了,那不是墳,只是塊碑,你回去吧。」緩緩的放下酒壺,「我還要和我的朋友敘敘舊。」

    風又揚,低低的擦著地面,爬上了那張雙目緊閉的面頰,屬於他的那塊墓碑,早在八年前,就刻上了他的名字。

    他不用再嫉妒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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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遠方,比地平線更遠的遠方,用一種遠離寧靜的喧囂,用一種比柔軟更軟的剛強,可能用靈魂去換回一種榮耀,可能是兀鷹銜回所有的淒涼,用重逢來洗刷離別的憂傷,繁花盡落處誰在擺弄著那桿長槍,當風又吹起清涼,故鄉,就是那陣陣的花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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