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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話 再上征途 文 / 小米粟

    「爸,媽。我們又要走了。」嵐焰小聲說,似乎不敢面對父母。

    「放心走吧,你爸媽我們還年輕,能照顧自己。你就放心去吧,可不能死著回來哦。」格雷姆先生微笑著對兒子說。

    「老公,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嗎,兒子明天就走了,到時你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你不丟臉嗎?」格雷姆夫人抱怨道。

    嵐焰真的很無奈,怎麼聽起來兩人都覺得他一去不回的樣子呢?

    嵐焰正了正身子,說:「你們還有什麼要叮囑的嗎?」

    「嵐啊。」格雷姆先生語重心長地說。

    「嗯?」

    「你應該知道,你和櫻華不是我們的親生孩子了吧。」

    「是的,但是你們永遠都是我的父母。老實說,以前的我根本沒有父母……」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格雷姆先生拍拍嵐焰的肩膀,繼續說,「你和櫻華不是親兄妹,你明白吧。」

    「知道。」

    嵐焰看著父親,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這麼說。

    「有的東西不是一定要說出來的,好好瞭解一下周圍的人是怎麼想的。不要別人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別人看到的說不定只是表象,就妄下結論,你要自己去觀察,去瞭解。還有,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人類。我知道你在外邊旅行見到了很多,但是還有更多的東西你還沒發現呢。」

    「嗯,我會嘗試去瞭解的。」

    嵐焰點點頭,不過他並不是很瞭解父親這麼說的用意。

    「還有,嵐,不要因為你的感應能力強就過分依賴,就像視力好的人也不能光靠視力一樣,你應該用心去想。就算是感應,在一定情況下也和眼睛一樣,會被誤導的。」

    「明白。」

    嵐焰自覺確實有點過分依賴自己的感應能力了,有時感應到的時候,已經太近了,尤其是遠程攻擊,確實不大好辦,像冷兵器中的遠程攻擊,除了聽力以外,根本沒什麼方法感應到。

    「最後,好好對待櫻華,事事讓著她點。你是哥哥,就要好好保護她,不要讓她受委屈。」

    「當然,我不會讓她受任何傷害的。」嵐焰猛地點點頭,對於這點,他是早就下定決心的了。

    「唉,你們在路上多保重啊,天也很晚了,你還是去睡吧,明天路上會很累的,早點休息。」格雷姆夫人揮揮手讓嵐焰回房間去。

    「媽媽,我……」

    嵐焰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他才回家一年,就又要出門了,其他人到這個歲數,早就在家幫父母幹活,讓父母享清福了,可他,還沒報答父母這麼多年的恩情,就又要離開父母了,這一去,不知道還要去多久呢。

    「你不用說什麼了,你想什麼我都瞭解。誰叫咱們是父子呢。」

    格雷姆先生輕鬆地眨眨眼。嵐焰鄭重地鞠了一躬,慢慢退出房間。

    「老公。」嵐焰出門後,格雷姆夫人埋在丈夫懷中,低聲抽噎著。

    「好了,我們不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嗎?別哭了,嵐那小子說不定就在門口偷聽呢。」格雷姆先生輕拍妻子的背安慰道。

    嵐焰確實還沒走,他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天花板,使勁地眨著眼睛,想擠出眼淚來。但他乾涸的淚腺根本分泌不出淚水。櫻華撲在嵐焰懷裡,哭得和淚人似的。

    輕輕的抽噎聲衝擊著嵐焰的心,他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和心態來面對父母和櫻華,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為了自己就要帶櫻華走,這樣父母無依無靠地生活在鄉下,自己怎麼對得起他們?

    但是他又不得不走,雷的信說得很清楚,他也很瞭解,他是唯一一個見過機械兵和機械龍的人,他必須為他的特殊負責,為整個國家的人負責,說得更偉大些,要為這片大陸的生物負責。機械生命和不死生物一樣,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他們違背了世界的法則,是必須去面對和清除的,能做到這一點的,暫時只有他。有位賢者說:「人類的身上附著名為眼見為實的惡魔。」確實,人類雖然會很閒地四處傳播消息,但說的人多,信的人少,他們只會以自己的常識來判斷消息的真假,也就是以自己為中心。所以就這麼和別人說機械生命的危險是沒有用的,但當人們真正意識到時,那又太遲了。

    嵐焰終於明白雪月一年前說的那些單詞什麼意思了,確實,成為傭兵後,他們能將消息傳播出去,傭兵們總是能互相信任,不將自己的背後交給信任的人的話,他將無法生存。而且成為傭兵他們能更快變強。有的人認為,追求強大的人愛當傭兵,所以傭兵的個人戰鬥力總是比正規軍強。其實不是的,傭兵之所以強,是因為他們面臨的是生死一線,生還是死,那就是他們一個選擇的結果,在這種情況下,傭兵們往往能鍛煉出超強的判斷力和頑強的生命力,求生的慾望使他們變強,為了生存而變強。

    現在,不說拯救世界那麼偉大,但是他必須拯救自己和身邊的人。他既然見到了機械生命的存在,那麼他必將成為他們的追殺對象,所以逃離中央島,這也是不讓村裡的人和父母受到傷害的一個方法。但是櫻華的去留呢?帶在身邊嗎?這樣她也將是會陷於戰鬥中。留在中央島?要是敵人知道櫻華對於他的重要性……

    嵐焰最終還是決定帶櫻華走,只要到didu去,有雷的幫忙,保護起來應該也輕鬆些。矓和雪月都知道機械龍的事,他們也將有危險,所以大家一起行動應該好些。冰不用說,他想去哪都是他的ziyou。

    不過嵐焰其實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冰似乎總是會代替他做一些事,比如保護櫻華,還有蓋房子等等。這些對於冰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但是他還是做了。而嵐焰卻什麼回報也拿不出,他也覺得自己很無恥,無論是冰還是小黑,都是無償地幫助他,他欠他們太多了,而且還很厚臉皮地向他們提一個又一個的請求,他們仍然毫無怨言地做,嵐焰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而做,就像不求回報的父母,默默地撫養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不聽話,他們也默默地包容著。這一切只是為了這所謂的友情?嵐焰覺得,朋友這個詞有時候真的很奢侈,而且,很無恥……

    嵐焰懷裡橫抱著櫻華,默默地走回房間。

    「告別完了?」冰靠在窗沿上,似乎那裡已經成為他的床了。

    「嗯。」嵐焰默默地點點頭。櫻華還這麼賴著不願下來,嵐焰想想,也就由著她了,剛剛還答應了不讓她受委屈嘛,現在她是最需要依靠的時候,第一次離開父母總是會有點心裡不舒服的。

    「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也許繼續當傭兵吧,這樣也好掙些錢填些家計。」

    「不像你的決定。」

    「為什麼?似乎這是頭一回吧,你說我不像我。」

    「或者說,我覺得你有些怪。」

    「是麼?哪?」

    「你變簡單了。」

    「哈?」

    「以前的你總是會想一大堆情況,然後不知道選哪一項好。」

    「似乎確實是這樣,但是我有種不願意想東西的感覺。總有種『由得他去吧』的想法。」嵐焰將櫻華放在床上,櫻華仍然默默地流著淚。

    「人類的矛盾xing,減弱了。」

    「是嗎?那麼我是不是變得更完整和和諧了呢?」嵐焰在櫻華身邊坐下,故作輕鬆地說。

    「現在的你變得更不完整了,就以前完整的你而言。」

    「我覺得你說話越來越像雷了,總是說些我不明白的話。」

    「這就是你的不完整的體現。」

    嵐焰張張口,說不出話來。確實這樣的交流障礙還是頭一次。

    「你早就發現了是不是?」

    「嗯。」

    「所以我才會覺得和你們的關係不對,是吧。我無法瞭解到你的內心,不知道你的想法,覺得自己越來越自我中心,覺得自己無恥,對吧。」

    「也許。」

    「那麼,我這麼想不對嗎?難道要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們的幫助,厚著臉皮不顧別人的感受隨意強加別人的行動嗎?」嵐焰說得有些激動。

    「嵐哥哥,你這麼說難道就不是厚著臉皮不顧別人的感受隨意強加別人的行動嗎?」櫻華忽然抬起頭說。

    嵐焰怔了一下,櫻華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難道他真的那麼惹人厭了嗎?

    「嵐哥哥,要跟你走是我的決定,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你認為我離開家是你強加的行動嗎?你難道沒想過我的感受嗎?雖然這是一個很難的選擇題,但是我寫了答案了,我也不會後悔這個分數。冰大哥他也是,他想幫助你,那就是他的決定,理由那是他的,決定也是他的。我們都不會後悔的,所以,嵐哥哥,請你不要說這種話了,這樣真的很傷人的心。」

    「是嗎,對不起。」嵐焰低下頭,誠懇地說。

    「有必要嗎?」冰閉上眼睛,彷彿睡過去了。

    「櫻華,去睡吧。」嵐焰搖搖頭,輕輕對櫻華說。

    櫻華看了看嵐焰,眼中神色變了變,但她還是默默地站起來,向房門走去。

    「等等。」

    「嗯?」櫻華回頭看看嵐焰。

    「櫻華,我再也不會阻攔你做任何事了,你就放心去做吧。冰和你們會幫助我,我也會幫助你們,你們就放開自己的心,想做什麼做什麼吧。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們。」嵐焰認真地說。

    「太好了!」櫻華高興地說,「謝謝你,嵐哥哥。冰大哥,也謝謝你。」

    「我只是看嵐不順眼而已。」冰仍然閉著眼睛。

    「呵呵,那麼,嵐哥哥,今晚我就在這睡啦!」

    「啊?!」

    ※※※

    次日清晨。

    「老爸,媽媽,我走了。」嵐焰微笑著向父母告別。

    「那我們就不送了啊。」格雷姆先生笑道,對於兒子的遠行,他還是很看得開的。

    「爸爸,媽媽,女兒不孝……」櫻華低頭小聲說,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乖女兒,只要你和嵐開心,我們就開心了,我們開心,你們就算孝順我們了。」格雷姆夫人輕輕摟著櫻華說。母女兩人相擁而泣。

    「月兒,我們離開時怎麼沒有這麼煽情的場面呢。」矓擦擦眼角的淚水,抽著鼻子說。

    雪月已經將整張臉埋在小白狼的毛皮中了。小白狼無奈地忍受著大清早的冷水澡。

    「兒子,記得我說的話。」格雷姆先生拍拍嵐焰的肩膀說。

    「會的。」

    嵐焰點點頭,退到冰的身邊,他實在覺得,這種時候擠不出淚來是很無奈的事。

    「女兒,你該走了。」格雷姆夫人鬆開櫻華,端詳著她的臉說。

    櫻華看看父母,18年來,他們含辛茹苦撫養自己和嵐焰,辛苦的工作已經讓白髮爬上他們的雙鬢,皺紋聚上他們的額頭。櫻華看得一陣心痛,她這麼走了真的好嗎?

    櫻華轉過頭對嵐焰說:「嵐哥哥,一會可能要辛苦你了。」

    「嗯,沒問題。你幹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嵐焰堅定地點點頭。

    櫻華也點點頭,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抱在胸前,閉上眼睛,一臉虔誠的表情。

    「女兒,你要幹什麼?」格雷姆夫人疑惑地說,想走上前看看櫻華的情況。

    「媽,你就看這吧。」嵐焰開口說。格雷姆夫人點點頭,站在原地。

    櫻華開始低聲念起古老的咒文,彩色的魔精靈再次從櫻華身上噴出,不過這次是直接從背上湧出,兩片七彩的羽翼從背上慢慢實體化。巨大的羽翼逐漸成型,然後雙翼緩慢地扇了扇,七彩的羽毛輕輕飄落。

    格雷姆夫婦驚訝地看著櫻華,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魔法。櫻華的臉上顯出淡淡的神聖感,是一種讓人覺得不容侵犯,不容褻瀆的感覺。她的身上若隱若現的閃著白光,和背上的七彩羽翼相稱,是那麼的和諧和美麗。空中飄散的羽毛輕輕撫過格雷姆夫人的臉龐,是那麼柔軟,那麼溫暖。周圍的自然魔精靈和元素都波動起來,彷彿有一層波浪向周圍衝擊著,應該說是像海嘯一樣,周圍的魔精靈都被排擠到櫻華3丈外。白光從櫻華身上發出,籠罩了所有人。

    格雷姆夫婦只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掃過,從腳到頭,像母親的雙手,又像春風的輕撫。白光慢慢散去,但格雷姆夫婦身上仍然纏繞著光帶,七彩的魔精靈圍繞著他們旋轉,速度快得連成一條帶子,他們身上也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在七彩霞光中,白髮慢慢變成油亮的黑色,褶皺的額頭也慢慢撫平。

    七彩羽翼化為片片羽毛飛散開去。櫻華搖晃了一下,嵐焰連忙跑上前去扶住櫻華。櫻華就這麼軟軟地倒在嵐焰懷裡,似乎用光了渾身的力氣。

    「嵐,櫻華這是怎麼了?」格雷姆夫人緊張地問。

    「沒什麼的,休息一會就好。」嵐焰橫抱起櫻華。

    櫻華在嵐焰懷裡,虛弱地說:「爸爸,媽媽,女兒能為你們做的就這麼多了,請原諒你們女兒的不孝……」

    「你先別說話了,身子要緊!嵐,櫻華那麼累,你們今天就別走了。」格雷姆夫人緊張地說。

    「不,不用。嵐哥哥,我不想因為我耽誤大家的行程。你扶著我走吧。爸爸,媽媽,再見了。」

    「不用扶著,你就這麼安心地躺著吧,我抱你就好了。爸,媽。我們走了,事情一解決,我們就會回來。」嵐焰點點頭,抱著櫻華向朋友們走去。

    目送嵐焰一行人遠去,格雷姆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撲在丈夫懷裡大哭。

    「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哭吧,孩子們已經聽不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們……但是,真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那麼快……」格雷姆夫人泣不成聲。

    「嵐不是說了嗎,他們還會回來的。而且,櫻華給了我們很好的禮物啊。」格雷姆先生摟著妻子輕聲說。

    「嗯,我明白了……」

    「好了好了,嵐不是對櫻華說嗎,他永遠都支持她。我想櫻華也是這麼對嵐的吧。所以我們也要支持他們的決定才行。小鷹們長大了,終究是要飛出巢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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