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六話 直面 文 / 小米粟
中央島的生態體系和大陸很不相同，和島陸橋不同，中央島很大部分地面上覆蓋著綠色植被，這天然的屏障讓孤立的半島不至於水土流失，能儲蓄大量的淡水，現在也提供給避難的人一個天然的保護所。
「大家都……」雪月微微抽泣著。
「別擔心，老大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了，我相信他們。」矓雖然也有些傷心，但是現在雪月已經這樣了，他就更不能添亂了。現在只剩下這麼幾個人，不知道能不能應付骨龍騎士的襲擊。
「走吧，不然他們的犧牲就白費了。」聖光大帝安慰道。在這兩個年輕的精靈面前，聖光大帝更像一個冷靜可靠的長者，雖然他的年齡並沒有精靈大。
雪月點點頭。但是現在要她馬上轉好，那是不大可能的。她比矓更像純種精靈，對生命的熱愛讓她無法無視這種犧牲，但是現在這種時期，她也只能把自己的思想壓下去了。
雪月伸手拉過矓的衣服擦了擦眼淚。亞瑟看了看，什麼話也沒有說，繼續開路。梵裡爾無奈地沖矓笑了笑，矓聳聳肩，報以一個鬱悶的笑容。聖光大帝也笑了，那笑容像看著自己孩子的長者。
「沙沙——」
樹叢中響起奇怪的聲音。
「唰！」
亞瑟猛地抽出腰間的長劍，緊張地盯著微微晃動的樹叢。
「啪沙！」一顆雪白的龍獸頭骨從樹叢中探了出來，黑洞洞的眼窩中閃爍著血紅的光芒。
「保護陛下！」亞瑟緊張地把劍橫在胸前，退後兩步擋在聖光大帝面前。作為騎士，保護自己效忠對象是一種高貴的本能，雖然現在他的效忠對像應該是矓他們……
矓掃了一眼那頭骨龍，輕輕搖了搖頭。
「收起你的劍吧。」矓低聲說。
「怎麼可以……」亞瑟睜大了眼睛，矓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不過他還是照做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骨龍。搭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不一定能傷到它，如果它是敵人的話。」矓解釋道。
除了雪月，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矓。
矓走上一步，沖骨龍點點頭，說：「骸，好久不見。」
令人驚奇的是，在一般人認知中除了自己騎士外無法接受其他人信息的骨龍竟然像矓點頭回禮。
眾人雖然吃驚，但終究送了口氣，不是敵人就好。
「你們不要太放心。」一個冷酷的聲音從骨龍身後傳來，「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殺你們。」
「楓華？！」矓驚訝地看著從樹叢陰影中走出來的男人。楓華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歲，似乎和雷一樣都不顯老，不過和當初同年的嵐焰、冰比起來，楓華和雷的變化要更大些。
「死神？！」除了雪月，其他三人都驚訝得目瞪口呆，雖然已經知道是櫻華的親哥哥，但也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那一頭黑髮也和櫻華完全不同。當初聖光大帝聽說嵐焰和櫻華並非親生兄妹時也沒怎麼吃驚，畢竟一看外貌就有很大差別。但是楓華也和櫻華有很顯著的不同呢。黑髮柔順油亮，和櫻華的髮質倒是差不多，臉部輪廓約莫和櫻華有些相似，但是那雙眼睛和櫻華完全不同。毫無感情的漆黑瞳孔，彷彿不放過任何光線的黑洞，和櫻華清澈水靈的藍眼睛完全不同，也沒有任何人能把他們聯繫起來。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矓咬咬牙說，但是語氣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絕望。
「我？背叛？」楓華微微仰了仰頭，似乎非常不解，「我已經不再是楓華了，我只是『暗夜死神』。要說背叛，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何來背叛之說？又或者說，為什麼不是你們背叛我，和他站在一起？」
楓華伸出左手指著聖光大帝，左手手背上一個大大的十字傷疤顯得非常顯眼。
「大家有話可以好好說，為什麼一定要傷害人命呢？」雪月傷心地說。雖然她不記得楓華，但是她潛意識中覺得和這個人為敵很不舒服。
「呵！好說？你不傷害別人，別人就來傷害你。小姑娘，現在可不是過去的和平年代，要生存，就要殺人。」楓華看雪月的眼神滿是憐憫，彷彿面前的是一個無知的孩子。
「為什麼……難道人類都是這樣的生物嗎？」雪月忍不住流下淚水。
「我不是人類，但是人類也不會比我好到哪去。」楓華輕輕搖搖頭，轉過身，「我不想殺你們，但這就是命運。」
楓華抬頭看看樹葉遮蔽的天空，留下一句話：「你們就待在這等骨龍騎士來作個了結吧，我不想沾上你們的血。」
說完，楓華就像來時一樣，消失在樹林的陰影中，骸看了看矓和雪月，也轉身跟隨楓華消失了。
「嘎——」一頭骨龍掠過空中，樹木被黑風吹得倒向一邊。
「嘎嘎——」骨龍衝著天叫了兩聲，一個俯衝飛了下來。
「閃！」矓大叫道，同時張開紫色的電網。
沒有任何聲響，骨龍衝破電網撞在地上，壓倒了好幾棵大樹。
「可惡，我一點忙都幫不上！」矓躲在樹間獨自埋怨道。
好不容易閃過倒下的大樹，聖光大帝還沒回過神來，骨龍騎士的骨矛已經投了過來。
「噹！」
金色的巨爪從中面把骨矛撞得粉碎，那個金色的身影速度不減，繼續向前衝去，迅速逼近骨龍騎士。
「起！」骨龍騎士有條不紊地帶起骨龍。他的上司有提醒過，那個狼人是個很強的傢伙，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在地面和他纏鬥比較好。
骨龍四爪猛地拍地，骨翼間噴出濃厚的黑色霧氣，骨龍藉著這力量騰空而起。
狼人不會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但是——
梵裡爾縱身躍起，猛踢在樹幹上，樹幹頓時被踢成兩截，同時他也彈向反方向。反覆蹬踏，梵裡爾飛起來了，而且飛得比骨龍上升更快，等骨龍騎士得眼睛追上他那金色的身影時，梵裡爾已經出現在骨龍騎士正上方。
金色的巨爪映著耀眼的陽光，光暈包圍了梵裡爾全身，拖曳著金光，巨爪重重地劈下。
「卡嚓！」
雖然骨龍騎士舉起骨盾抵擋，但是擁有太陽之力的勇氣裝甲擁有破壞一切黑暗的光明力量，巨爪如同力量無比的鐵錘一般，將骨盾砸得粉碎。擊碎防禦後，狼人和骨龍騎士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梵裡爾左手的巨爪從側面一揮，一爪將毫無防禦能力的骨龍騎士砸得頭昏眼花。這一爪已經是梵裡爾留手了，不然光是那破盾的毀滅性打擊，就足夠把骨龍騎士的腦袋砸碎。
骨龍騎士被梵裡爾擊飛，撞到一棵樹上。骨龍失去主人，馬上暴走起來。
「不好！」亞瑟一看這情形，飛快地抽出長劍，一劍了結了落在地上的骨龍騎士。骨龍慘叫了一聲，和騎士一起化為飛散的黑煙。
「為什麼不殺了他？」亞瑟收起長劍質問梵裡爾。
「因為雪月小姐不希望有人死掉。」梵裡爾落回地面，理直氣壯地說。
「但是他是敵人啊！」亞瑟指著剛才骨龍騎士掉落的地方說，雖然那裡現在什麼也沒有剩下。
「『死神』曾經也是團長大人他們的朋友啊！」梵裡爾毫不退讓。他最敬佩的就是嵐焰，所以在別人面前有時會不自覺地尊稱嵐焰為團長大人。
「好了，都別說了，那個骨龍騎士應該已經向其他騎士發信號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敵人就都會聚集過來了。」聖光大帝冷靜地說。
「嗯。」矓點點頭，「要趕快轉移才行。」
「嘎嘎嘎嘎——」
骨龍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好！」矓恐懼地抬起頭，十幾頭骨龍一起圍了過來，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了。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老大在就好了）
矓心中著急地呼喚著。
（不，不對！不能總是依靠老大他們，我也是男子漢啊！大家……）
矓扭頭看看雪月，雪月緊咬著下唇，臉色發青，但是看上去依然很平靜，她身旁的小白狼雖然還沒有解開封印，但是依然鬥志昂揚。
（我一定要保護大家才行！）
矓咬咬牙，猛地舉起短弓，拉開弓弦。
「你們跑不了了。」一個滿身骨甲都是裂紋的骨龍騎士喊道，他手中的骨矛直指聖光大帝。
「我掩護，你們趕快離開。」梵裡爾舉起雙手的巨爪擋在矓的面前。
「我能做援護的！我可是神射手啊！」矓生氣地說。
「月兒！」
「雪月小姐！」
兩人一起轉頭叫道。
「請帶陛下離開！」
兩個傢伙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
雪月低下頭，雙手緊緊握拳。
「不要小看我啊！就你們的斤兩少在我面前裝帥！帕拉斯！」
雪月高高舉起手，一個綠色的魔法陣從手心張開，向周圍擴散開來。
（那傢伙什麼時候追加召喚士的職業的？）
矓看得目瞪口呆。
水龍帕拉斯一直留在中央島，當時矓以為不需要用到它的力量，沒想到雪月竟然使用這種方式。
綠色魔法陣中心射出藍色的光線。
「攻擊！」為首的骨龍騎士一聲令下，所有的骨龍騎士舉起手中的骨矛向魔法陣中心射去。骨龍騎士可不認識那個魔法陣，反正只要中止魔法師的魔法，管他什麼魔法效果呢。
「冰輪破壞炮！」
雪月的魔法陣的圓環上出現無數冰粒，細碎的冰粒折射著陽光，圍繞著魔法陣旋轉著，一道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水滴濺到樹葉上，瞬間將樹葉蓋上一層冰殼。
雪月召喚的不是水龍，而是通過魔法陣將水龍釋放的技能召喚到這裡，比起召喚水龍的總能量來說，召喚局部能量更容易些。冰輪破壞炮是水龍再次進化後學會的技能。似乎是因為最近泡多了故鄉的海水，再加上被兩頭神聖級龍族的欺壓後在鬱悶中爆發（雷版解釋），終於進化成足以和龍族抗衡的變異種，雖然還不能飛，但是自身技能水平可上升，而且無師自通多項水系魔法。
冰輪破壞炮瞬間將骨矛凍成冰棍，骨龍騎士的攻擊輕易化解了。但是骨龍騎士們分散得很開，並沒有誰被這一炮射中。
「還是很誇張……」矓自言自語道。
「走啊！我只有這一發的餘力而已！沃爾特！」雪月解開白狼的封印，準備趁著骨龍騎士失去武器的空檔逃跑。
「太天真了！」骨龍騎士的首領大喊著，俯身從身下的骨龍身體裡再次抽出一根骨頭。
「……」雪月呆住了。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矓鬱悶地說。
這時，再次響起淒厲的怪叫聲——
「嘎——嘎嘎——嘎——」
響亮的叫聲持續了很久，那聲音比普通的骨龍更響亮，更淒厲。
「骸？」矓環顧四周，但是沒有發現那頭骨龍的聲影。但是，他看到了更加鼓舞人心的東西——一黑一白兩個點正快速接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