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5) 文 / 劉劍
我告訴蕭石,內參不要著急寫完,這裡又有了新情況,我要他等回去後再寫後半部分。電話剛放下,老總來了電話,問我怎麼樣?我明確的說,這裡的情況不是想像那麼樂觀,正面為主的報道不能寫,我認為裡面還有些問題要發掘。老總在電話裡沉默了一會,說要是這樣,你就住一晚上先回來,把這些情況寫進內參裡。再交給我審,由我上交給主管部門。
那天晚上,我在縣招待所裡房間電話不斷響起,第一個是是縣長打來的,縣長先是問我睡得怎樣,接著又「善意」的提醒我,說沒事不要出去走動,最近礦裡不太安全,私煤礦開了以後,很多流動人口進來了,為了怕我有什麼事,他們已經派縣公安局專門派人在我的招待所,一是保護我的安全,二是有什麼突發情況隨時聽候我調遣。縣長對我的照顧真是太周到了,但不知為什麼,我打開窗子,看著樓下的警車停在那一閃一閃的,卻有種被軟禁的感覺,而縣長話中的深意,令人一深想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
第二個電話是安琪打來的,她問我在哪,又特別提醒我別忘了週六回她家吃飯,她媽做了她最愛吃的紅燒桂魚,接著又提醒我,聽說礦裡很複雜,礦主們大都是有些黑背景的,要我一定小心,不要惹出什麼事。我告訴她,放心吧,我現在是縣裡的重點保護對象,平生第一次享受了有警車在樓下護衛的待遇,肯定不會有事。
第三個電話是一個自稱王哥的人打來的,王哥說他叔要請我吃飯,明天中午,我說我沒空,他在那邊冷笑了一聲說:我叔是誠心誠意的想交你個朋友,你要是不給面子,咱以後就不犯話了,不過有個事你也得清楚,敬酒可以不吃,但最後不要自己招惹杯罰酒喝。我想問他到底是誰,他把電話掛了。
第四個電話在晚上快十二點時來的,一個自稱是本地村民的人提醒我,這裡私煤主與縣政府早已經勾結一氣了,而且他們的勢力決不僅僅是局限於縣級這一塊,過去政府不知派出過多少執法隊,現場斷電、斷水、封炸井口,對煤老闆罰款、拘留甚至判刑,能用的辦法幾乎都用了。但基本上不但沒有剎住這股風,反而愈演愈烈。其主要原因是因為這裡不光是村級領導縣級領導,甚至上面一些大的領導也在暗地裡插手,更有甚者,一些官員甚至借打擊私挖濫采從中漁利。他舉了這個縣的縣長為例,他就曾經把打擊私挖濫采沒收黑煤窯的煤倒賣到自己弟弟開的洗煤廠,一下就掙了200多萬元。這些大頭們臨檢查時就先放風出來,還按股份抽取利潤。所以私煤礦才屢禁不絕。
一晚上沒有睡好覺,本來已經很睏,但是我接到的這個電話卻讓我的精神為之一震,我想自己已經揭開了冰山一角,馬上就要窺其全豹了。
第二天晚上我把內參交了。兩天以後,市國土資源局的四位主管領導來到炎莊瞭解情況,這四位領導其中一位是我的岳父,國土資源局的安副局長。他們回來後把瞭解的情況上報給市政府,第二輪整頓私煤礦活動開始了。不過,就在這些事情以後,我也接到了兩個消息,一個是老總指示,這個事件的報道從這時起由熱線部接管,將以熱線新聞的形式來重新做,突出正面為主的原則,盡量把這事做得有正面的影響而不要產生較大的負面效果。我們社會部已經完成使命,現在又有了新的報道任務,我們可以撤出這塊報道了。這個消息令我和蕭石很不快,因為我們本意是要大幹一場的,但是卻莫名其妙的被剝奪了報道權。接著的消息就是,我的岳父,當年一位一直極力反對我與安琪交往的老領導突然紆尊降貴,要親自請我吃飯。
和想像中一樣,那頓飯吃的極度乏味。想當年我和安琪第一次來他家時,我就明顯感到了這種乏味的氣氛幾乎成了她家裡的一個主旋律。安副局長,我的岳父很嚴肅,不苟言笑,而且初次見面就明顯表示出對我的輕視和敵意,在他看來,安琪其實早就被他指腹為婚了,如果沒有我,她現在應該已經是本市一位工商局局長的兒媳了。可是我的出現,讓這個極有意義的聯姻活動徹底解體,我們第一次吃飯時飯沒結束他就走了,說要去開會,那時他還在縣裡當一把手,會也確實是比較多的。我後來聽安琪她媽說,其實對於安琪的這個選擇他是極力反對的,這父女倆基本上重大事情上從來沒合拍過,比如找工作,他的本意是讓安琪去工商局工作,可是安琪卻不聽他的,學了新聞專業去了報社。在婚姻上更是如此,他的本意是讓安琪與自己老戰友的兒子結合的,可是安琪選了一個老家在河北省偏遠山區的農民的兒子,門不當戶不對。
那頓乏味的充滿敵意的飯好不容易結束後,我也從此打消了去她家做養老女婿的念頭,我催著安琪趕快貸款買房,以便有個很好的借口可以不用見那個第一次見我就棄之如破抹布的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