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情義難全 文 / 天微
忽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隨風傳來,鸞鳳側耳傾聽,對應龍道:「阿龍哥,是爹爹與風叔叔來了,你…」應龍沉聲道:「我不願見你爹爹。」說著便欲立起離去,鸞鳳輕輕執著他的手,淚眼盈盈道:「阿龍哥,你………」應龍也不答話,右手**一掙,只見鸞鳳面上變得慘白,眼中充滿了辛酸,不由得心中一慟,要待柔聲相問,卻又強行忍住。鸞鳳見他似yu與自己說話,但嘴唇微微一動,隨即掉過了頭,轉身而去,當下也不追趕,只輕輕歎了口氣,歎聲幽怨如泣。
這時後隱風夷上來,見得熊睨鷹隼已然葬好,心中大是奇怪。後隱步入風夷茅屋,見女兒正在呆呆出神,一時憐惜之情大生,忙上前輕扶女兒雙肩,道:「怎麼了。」鸞鳳見是父親,一時之間不知悲從何來,伏入後隱懷中不住抽泣。風夷這時也走上前,緩緩道:「是誰欺負我們的大小姐了?」鸞鳳不答,只伏於父親懷裡泣個不停。
風夷不懂這男女情事,只奇道:「後兄弟,你說這是誰人所為?」後隱道:「你沒發現剛才的年輕人已不見了麼?」風夷恍然大悟,眼角撇一眼鸞鳳,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他連說兩句「怪不得」,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應龍是熊鷹二人之徒,怪不得已被安葬;而鸞鳳似與應龍關係甚密,此刻離開,卻是怪不得鸞鳳哭個不停。
後隱讓鸞鳳在懷中哭了良久,然後柔聲問道:「他為什麼離去?」這個他,自是指應龍無疑。鸞鳳心想這事須怨不得爹爹,但說何妨,於是道:「他…他說爹爹害死他師父,一生氣就走了。」後隱道:「原來如此。」說著對風夷道:「風兄,熊睨鷹隼二人雖說與我義弟之死有關,但其不失為英雄所為,斯人已逝,我們就拜他們一拜如何?」風夷頷道:「不錯,他們雖曾為惡,但慷概而死,倒確是壯士。」後隱拉一拉鸞鳳衣袖,道:「一起去吧。」
三人在熊鷹二人所葬之處恭恭敬敬瞌了三個響頭,然後後隱柔聲對女兒道:「鳳兒,你知道爹爹和你風叔叔是怎麼與這熊睨鷹隼二人結怨的嗎?」鸞鳳搖搖頭,嘴中輕輕道:「原來他們叫熊睨鷹隼,這名字和我的那些叔叔很像。」後隱道:「不錯,他們就是曾經和你的其它叔叔齊名的『蚩尤十二將』中的兩名。」鸞鳳吃了一驚,道:「哦?」後隱於是將當日如何與風夷相遇,如何被熊睨追殺,應瑞如何慘死,他又如何斷臂之事細細相說。鸞鳳聽得張目結舌,道:「爹爹,原來….原來你的手…竟和阿龍哥師父有關。」後隱微微頷首,道:「往事已逝,其實我也不想追究了,但想不到他們性子卻是如此之烈…….唉,想不到呀。」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應龍此刻其實並未走遠,只隱於山中一角,他當時心悲已極,只想一人獨自安靜。走得不遠,只覺腹中飢餓之極,便停下不走,yu待覓路出山,這時卻聽得後隱聲音通過山谷回聲傳入,應龍聽見所說有關其師,心中好奇,於是悄然貼近山壁,細聽後隱說話。應龍聽及後隱細說以往其師所為,心中一時又悲又怒,正想衝出與後隱風夷理論,但轉念又想:若他所言不實,師父又何必自盡?再說二師已逝,後隱又何必杜撰故事侮辱他們名節?只是我師平日教我俠義為先,想不到他們…卻是未能做到!」他想起小時候與師父相處的日子,實是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時光,思及至此,心中越發悲傷,兼之飢寒交迫,大傷初癒,忽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待得悠悠醒來,發現面前站著一人,圓臉微鬚,粗手大腳,卻不正是當日救他那位怪人是誰?應龍雙手一拱,道:「多謝前輩幾番相救。」那怪人笑道:「我只救你一次,還說不上幾次。要不這樣吧,我再打傷你一次,然後再救你,如何?」說著右手一伸,也不見如何作勢,掌已近身前,應龍身子本能一縮,那怪人叫聲:「小娃娃,本領不錯,再試我一招。」當下還是右掌伸出,應龍身子剛錯開,那怪人左腳一勾,應龍躲避不及,摔得個四腳朝天。
應龍怒道:「我敬你為長輩,不道你如此辱我?」那怪人笑道:「小娃娃生氣了?」應龍適逢大變,又遭戲弄,如何能不怒,於是轉過頭不理。那怪人繞到他面前,笑道:「小娃娃,別惱了,我請你吃好東西。」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物,竟是一隻兔腿。應龍已是餓了一天,當下見得食物,沉默了一會,最後也顧不得這許多,接過便三下二下吃個乾淨。那怪人在一邊見了,似乎垂延欲滴,道:「看你吃得這麼高興,我也很開心,怎麼,我燒的兔腿比你的小娃娃如何?」原來這怪人當日吃得鸞鳳薰兔,回去依樣畫葫蘆做了一個,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小孩子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件事,在等待大人誇獎一般。
應龍想起鸞鳳,心中一慟,於是默不作聲。那怪人道:「我知道不如那小娃兒,也不知她用什麼手段,竟可讓那果汁滲入兔骨兔顱,對了,你怎麼不和她一起?」應龍心中越發不安,那怪人見他面色越來越差,笑道:「倆口子鬧彆扭了,好,算了,不提了。對了,你覺得我的武功不錯,是不是?」應龍道:「在下見識粗淺,不敢妄說。但適才前輩剛才一推一勾,弟子生平所見,確無第二人及得。」
那怪人聽他讚揚,極是高興,臉上顯出孩童般的歡喜神色,笑道:「你可知我是誰?」應龍心道:當日我問你姓名惹你老大不快,如今為何自行相告?當下說道:「我不知道。」他不知那怪人實是隨心所欲,他高興的時候,你不問他也什麼都說,他不高興的時候,你問他也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