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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八章【奪嫡】(二) 文 / 石章魚

    第十八章(二)

    看到勢頭不妙,桓謐身邊的幾名臣子又悄然退了下去,只剩下桓謐一個人仍然站在原處。

    晶後淡然道:「桓大人還有什麼話說?」

    桓謐向前走了兩步,目光如炬逼視薛安chao道:「薛相國難道不記得陛下的恩典了嗎?當日你在我們的面前一番慷慨陳詞,如今卻為何突然變卦?」

    薛安chao心中有愧,不敢面對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白晷怒道:「混賬,陛下屍骨未寒,豈容你在這靈堂之上胡鬧!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

    桓謐哈哈笑道:「白大將軍,你當真好威風,好煞氣!」他手指白晷道:「邊境戰事正急,你身為護國大將軍,居然不顧國家安危,潛入秦都,意圖廢黷太子,卻不知你維護的究竟是何人的利益!」

    白晷怒道:「攘外必須安內,白某一心為國,若是不及時回秦都,你們這幫亂臣賊子恐怕要違背聖命,讓吾皇含恨九泉。」

    門外四名持刀護衛衝了進來,將桓謐團團圍住,桓謐面無懼色,大吼道:「我乃大秦奉常,誰敢拿我!」

    四名護衛被他的威勢嚇倒,居然猶豫著不敢上前,桓謐怒髮衝冠,環視眾臣道:「你們一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眼看著先帝一手創立的大秦基業就斷送在這幫逆賊的手中!」目光所到之處,群臣紛紛垂下頭去,不敢面對桓謐的目光。

    我暗暗讚歎,桓謐此人絕對可以稱得上一個真正的好漢。

    桓謐跪倒在地上,向宣隆皇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起身忽然向晶後的方向衝了過去。

    白晷及時擋在晶後的身前,卻見那桓謐一頭撞在晶後身邊的抱柱之上,鮮血沿著他的額頭迸射出來,所有人幾乎同時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桓謐手足不住抽搐,口中仍然喃喃道:「我……以我血……薦……軒轅……」眼中漸漸失去了光彩,終於他的呼吸完全停滯。

    薛安chao**咬住下唇,雙目中已經滿是熱淚,他忽然跪了下去,所有人都明白薛安chao此拜並非為宣德皇,而是為了桓謐。

    晶後黯然歎了一口氣道:「桓大人也算一顆忠心,不過卻被奸佞小人蒙蔽。」她向白晷道:「白將軍,你讓人把桓大人厚葬了。」

    白晷連連答應。

    桓謐的死非但沒有激起群臣的憤慨之心,反而讓他們僅存的那點正義全都消散的無影無蹤,一個個哪裡還敢再多說話。

    薛安chao顫聲把遺詔讀完,燕元籍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銳氣,臉色鐵青的跪在原地。

    白晷率先來到燕元宗的身前,屈膝跪倒在地上:「臣白晷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他這一引頭,其餘眾臣爭先恐後的過來參拜燕元宗。

    晶後看到大局已定,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和燕琳跪在角落,靜靜看著燕元宗,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開心,眉宇間的憂慮和無奈始終揮抹不去。我忽然有些同情起他來,萬人嚮往的帝位,對燕元宗來說也許只是一副無形的枷鎖而已。

    桓謐的屍身已經被移走,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仍然未干,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顯得更為突出,他的死只是政權更迭過程中的一個插曲,更只是一場屠殺開始的序幕。

    我和孫三分在次日的黎明離開皇宮,燕元宗上位已成定局,繼續留下已經沒有太多的作用。

    孫三分回頭看了看遠處的秦宮,長長舒了一口氣道:「老朽還以為再也沒有機會離開呢!」

    我笑道:「這次辛苦孫先生了。」

    孫三分道:「這幾日皇宮之內定然風波不斷,我們還是遠離為妙。」

    我點了點頭,晶後下一步恐怕就要對付薛安chao和太子這幫人,岐王既然已經順利即位,身邊有白晷不遺餘力的相助,中間不會再有異常的變化。

    街道上到處都是來回巡視的御林軍,百姓因為宣隆皇的駕崩,一個個臉上都是愁雲慘淡,氣氛顯得壓抑之至。

    車子前往楓林閣的中途,我忽然想起陳子蘇,正是他的點撥才讓這場奪嫡風雲,避免了更多的流血發生,也許我應該先去拜訪他,將眼前的形勢向他稟明。

    孫三分見我對陳子蘇極為推崇,也願意和我一起前往去結識一下。

    我們兩人來到陳子蘇的家中,房門虛掩,一位中年美婦正坐在院中,想來是陳子蘇的婦人。

    我輕輕叩了叩房門道:「陳先生在嗎?」

    陳夫人柔聲道:「我家相公出去了,馬上就會回來,您是不是平王殿下?」

    我笑著點了點頭,卻見她雙目始終盯著別處,美眸毫無神采,看來陳子蘇說她目盲果然是真的。

    「平王進來吧!」陳夫人輕聲道:「民婦身體不便,無法遠迎!」

    我和孫三分對望了一眼還是走了進去,陳夫人三十多歲年紀,大概是長期室內生活的緣故,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請隨便坐!桌上有茶,平王請用!」

    我看了看桌上一切都有準備,難道陳子蘇知道我要來這裡?

    陳夫人溫婉笑道:「子蘇說殿下今日可能會來,他果然沒有猜錯!」

    我笑道:「陳先生未卜先知,的確是當世奇才。」

    陳夫人道:「天下間這麼誇他的,恐怕只有你我二人而已。」言語間流露出無限惆悵。

    孫三分忽然道:「陳夫人足下癱瘓已有幾年了?」

    陳夫人微顰秀眉道:「五年前我去父親墳前掃墓,不易感染了風寒,然後下肢突然就失去了知覺。」

    孫三分道:「老朽不才,願為夫人請脈。」我心中大喜,孫三分醫術高超,或許可以治癒陳夫人的頑疾也未必可知。

    陳夫人點了點頭,將手腕伸出。

    孫三分仔細察探了一下陳夫人的脈象,沉吟片刻方道:「夫人之病,應該有藥可醫。」

    陳夫人不能置信的說道:「先生是說……」

    孫三分充滿信心道:「老朽雖然不能確定可以讓陳夫人恢復如初,不過經過治療,正常行走應該不難!」

    「先生此話當真!」門外傳來陳子蘇驚喜若狂的聲音,他顯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孫三分微笑著點了點頭,陳子蘇屈膝就要跪下行禮,我和孫三分一左一右慌忙攙起他。

    陳子蘇顫聲道:「若是先生能夠治好內人的雙腿,陳子蘇願做牛做馬以抱先生重造之恩。」孫三分道:「陳先生想謝便謝平王殿下。」他慷慨的把這個人情送給了我。

    陳子蘇還要道謝,我揮了揮手道:「胤空此次前來,是有些事情向陳先生請教。」

    陳子蘇請我入座。

    我將這段時間宮內發生的事情一一向陳子蘇講述,陳子蘇不住點頭。

    我迷惑道:「胤空有一件事百思而不得其解,既然晶後如此恨薛安chao那些人,為何不乾脆把他們全部剷除,反而留下後患。」

    陳子蘇淡然一笑:「平王以為,這次政變除了晶後勝利以外,還有什麼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首先想到岐王燕元宗,可是他一心追求與世無爭的生活,登上帝位實在非他所願,他迷戀燕琳,可是礙於兄妹關係,晶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得償夙願,他並沒有從中得到什麼。

    我忽然想到了白晷,脫口道:「白晷!」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晶後一定意識到白晷經過此次奪嫡之後,在大秦的地位會更進一步,如果任其發展,恐怕會失去對他的控制。留下薛安chao那幫臣子,名義上是避免屠殺流血讓群臣人人自危,實際上是為了日後分權,而制衡白晷。」

    我恍然大悟,晶後的遠見卓識的確高出我一籌。

    陳子蘇道:「只可惜……晶後的如意算盤未必能夠得逞。」

    「先生怎麼說?」

    陳子蘇站起身來遙望皇城方向:「表面上看晶後已經順利奪權,可是真正起到作用的是白晷,晶後在軍方並沒有任何的威信可言,而且廢黷太子,另立新君此事已經失去了人心,晶後早已失去了對全局的操控能力,很多事情將不可避免的向其他的方向發展。」

    我被陳子蘇這番大膽的預測深深折服:「如果白晷真的如陳先生所說,晶後豈不是要面臨更大的危機?」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無論晶後作何打算,白晷一定不會放過薛安chao。」

    我笑道:「晶後也不會放過他,對晶後來說薛安chao和太子是首先要除去的兩個。」

    陳子蘇道:「白晷行伍出身,為人冷酷無情,他極有可能藉著剷除薛安chao和太子之機,在大秦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我不無憂慮的說道:「看來這件事,我必須要提醒晶後一聲。」

    陳子蘇詭秘一笑:「平王殿下難道沒有看出,這才是您的機會所在嗎?」

    我不解的望向陳子蘇,一時間猜不出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陳子蘇道:「如果晶後獨攬朝政,大權在握,對殿下未必是好事。」

    我恍然大悟,自己深悉晶後的內幕,如果晶後順利的奪取大權,自己在晶後的眼中自然成為毫無作用的人物,而我瞭解的那些內幕足可以為我帶來殺身之禍。

    陳子蘇道:「殿下若想在大秦繼續平安的生存下去,就必須成為晶後心中不可或缺的人物。」陳子蘇微笑道:「高處不勝寒!晶後馬上就會感覺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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